苍灵双手抱臂，无所事事地倚在扶手上，闻言懒懒道：“无甚不可。”
说完手指轻弹，一团黑焰便直接飞向了翻涌得最厉害的地方。
原本不知何物在翻涌的空地上，凭空出现了一层水镜状的结界，接着，便如冰般消融，露出了内里的景象来。
只见一个巨大的平台上，并排摆放着几具尸身。尸体的顶部，一个圆弧形的阵法正在如呼吸般闪烁，淡淡的荧光明暗不定，其上却是一个造型怪异的长条。
黑色的带状长条不断延伸，长条上却整齐地摆放着一块块上品灵石，不知被送往何处。
每随着荧光闪烁一次，长条处便会出现一块新的灵石。
叶霁雨看着这骇人的一幕，第一反应却是：“噬灵虫？！”
她面色凝重地看向谢无祁，这个阵法，绝不是沧澜大陆所有。
谢无祁轻轻点了点头：“恐怕是林易手笔，若楼无涯再不现身，楼家保不住了。”
但叶霁雨心中却总觉得不对劲。
这一切进展得太过顺利，楼家似乎没有楼无涯坐镇便如一盘散沙，竟连像样的反击都做不到。
虽然师尊说楼无涯和林易在填补苦海城的篓子，那楼家的那些精英弟子和长老们呢？难道同时都被楼无涯吸干了？
或许是楼梦灵的动作太过致命，也许是从内部的瓦解才防不胜防。但叶霁雨无法相信，屹立在沧澜大陆这么多年的楼家，竟如此……不堪一击。
究竟是楼无涯见大势已去，直接放弃了楼家，亦或是……他们故意放任？
“我总觉得事态的发展有些不对劲。”
苍灵听到叶霁雨的话好奇道：“哪里不对劲？楼梦灵最正确的一步棋就是把我引过来，毕竟我是无敌的。”
叶霁雨：……
但是看着还在楼家肆虐的黑焰，她竟无法反驳。
谢无祁知道叶霁雨的疑虑，因为他也有这种不适感。但楼家覆灭总归是好事，单单目前暴露出的这些，就足以给楼家判死刑。
“静观其变吧，虽不知苦海城有些什么，但是能让楼无涯如此紧张，想必事关重大。待楼家之事解决，师尊自会解惑。”
而下方，原本躲得有些远的修士，也因这一件件的爆炸消息而离得越来越近。见楼鼎和楼止戈二人根本无暇顾及他们，最后索性像叶霁雨三人一般直接飞到楼家上方驻足查看。
有些年岁稍长的修士已认出了阵法中的尸体：“这不是……曾经依附楼家的柴长老？！那个是何掌门……天啊，楼家这是在干什么？！”
经过辨认，不少人发现，这些尸体，竟都是当初投奔和依附楼家的中小宗门的长老甚至掌门！他们看向楼鼎的表情已经彻底变了，这楼家……未免太过丧心病狂了！！
如此行径，与魔族有何区别？！
“这真是，把最后一丝骨血榨干啊……”
“这些人当初为了得到楼家承认，做了不少事。却没想到死后竟还不得安宁。”
“究竟是不是死后的布置都还两说呢……”
“这到底是什么功法，竟能将人血肉中的灵力都压榨出来？”
……
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楼止戈心知楼家大势已去，且看着眼前渗人一幕，他面色几度变幻，终于咬了咬牙，暴喝一声：“楼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就是你们说的将长老们妥善安置？！”
楼鼎表情苦涩，他自然知道楼止戈心中所想。他一方面看着在顷刻间已经大厦将倾的楼家，另一方面也心惊于这些他以为坐化了的长老们竟还在以这种方式“发光发热”，也不免心惊不已。
“我和你一样，对此一无所知！”楼家的这些隐秘被一一翻出，楼鼎与沈云上的事反而没有那么多人关注了。
“虽对此事一无所知，但对楼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石来源从不过问。”楼梦灵，或者说沈云上讽刺道：“楼家这些肮脏的存在，你们吃用了这么多年，从骨子里就透着恶。如今再想来撇清关系，是否晚了些？”
“沈云上，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楼鼎锲而不舍地给楼无涯发了无数传讯符，信号弹也不知暗中放出多少，可都如石沉大海。他终于意识到，楼无涯直接放弃了楼家！
“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你只需知道，今日，你欠下的债都该一一归还了！”
沈云上右手一抬，囚魂便如灵蛇般攀缠而上，远看便如流动的丝带。
看着飞速朝自己攻来的沈云上冰冷的脸，楼鼎突然想起两人第一次相遇。
那时的他，资质不够，只能仰望着云上仙子。
明明一开始是爱慕着她的，这份心意究竟是从何处开始变化的呢？是被人耻笑“只会躲在女人后面”？还是终于有了力量，却被沈云上厌恶？
或许沈云上说得对，在对力量的追求中，他早就迷失了自己。
如今看着陪伴了他这么多年的囚魂将他和沈云上紧紧缠绕，在巨大的炸裂声中，楼鼎微微一笑。
即使以囚魂这样的神器都无法承担合体期大能的自爆，直接碎裂。纷飞的轻纱在空中飞舞，扶疏接住了一片，表情有些许叹息。
楼止戈早在看到情况不对之后悄悄逃走，楼家彻底没有了主事人，原本负责准备宗门交流会的低阶弟子们四散逃窜，楼家主宅已成废墟。别说问鼎赛，恐怕以后连楼家都不复存在。
人群中也有好奇者道：“都这样了楼无涯还没出现，恐怕是真的已经早就坐化了吧。”
“不一定，你没听那个红衣女子说，那些人就是被楼无涯吸干的呢！”
“这么说，难道是楼无涯入魔了？！当初他一力主张驱逐魔修，却没想到……”
叶霁雨听着这些讨论，皱着眉，刚想说话，却听到谢无祁以一种奇怪的语气轻声道：“真正的好戏，现在才开始。”
“什么？”
叶霁雨转过头去，却看到谢无祁眼神冰冷地盯着自己，竟和当初雷劫中看到的那双眼睛一模一样！
他直视着叶霁雨，露出了一个阴冷的笑容：“我等你来。”
说完，便直接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