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钟楚从未想过。
他只是在做他所能做的最大努力,以人命换伤亡,换到祸水军为之不安,为之撤退,便足够。
清澈的碧波,浩浩荡荡的江水,美丽而壮阔的西川大江染上了红妆。
未曾见识过妖刀惊艳绝伦的焰火,未曾见到疯魔战部的地狱魔性,这群援军战斗意志非常坚定。
这也是钟楚所最为看重的,不能再有试探,失败会让他们的内心恐惧害怕。
所以,从一开始,就非生即死,才能最大程度的实现同归于尽的战略。
战成殇,一曲悲歌。
晨雨的第一战部便是弹奏的乐者。
终于,有压力了。
他冲的快,冲的猛,冲的磕磕盼盼。
一个个军阵被他冲垮,一支支队伍遭到碾压。
铮。
惊声而鸣,刀若有魂。
战部之军魂,无形之战之法则降临。
更快,更强,更有力。
第一战部如有神助,纵横如闪电,所向而无敌。
他们的异样表现,不止让南离王朝大军惊呆,就连祸水军其余战部,也为之震惊。
都是竞争者,如何体会不到这第一战部的蜕变。
第一之名,此刻看起来如此实至名归。
然而,真的甘心承认他们第一吗?
绝不,祸水军内,甘心做老二的战部之主,早已经死干净了。
没有争锋绝顶的信念,是在祸水军里面坚持不下去的。
你可以没有这样的实力做第一,但是你不能没有这样的想法去争第一。
“那就是军魂吗?”霍水张开嘴,不掩惊诧。
英雄看着笼罩在第一战部军阵之上,那丝丝淡到几不可察的气息,还有天地间被他们引动的法则之力,那种澎湃热血的战斗之力,开怀的笑着。
笑容。便是回答。
英雄没有想到,军魂竟然这么早就出现了。
一军之魂,得战之道的庇佑,十分力可发挥十二分甚至更强。
“军魂。乃是军队意志的衍化。当整支军队只存在一个意志,毫无杂质之时,方可衍化军魂。军队的意志力越强,境界越高,军魂带来的庇佑之力会变得更大。这是一个同步共生的过程,也是成为无敌强军的第一步。”英雄细细的给霍水解释着。
“那为什么乾坤八部没有军魂?”霍水疑惑,境界更强,意志更坚定的乾坤八部,按理才是更容易产生军魂的地方。
“因为还没有一个足以让自己的战部所有人为之追随,为之尊崇的领袖出现。战部之领袖。乃是军魂的载体。领袖衍生军魂,军魂滋补领袖,相辅相成,不可或缺。八部众,个个惊才绝艳。可是却还没有一个人能够超越所有人,成为其他人追逐与敬佩的目标。越是强者云集的队伍,越难以诞生军魂。可一旦诞生,天地都将震动。”英雄声音之中,有着渴望。
“领袖,真正的领袖,不是靠你的魅惑。不是靠强行的境界压迫,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臣服和敬佩。最强者不一定能够做领袖,然而领袖却一定能够成长为最强者。晨雨,第一战部,哈哈,值得期待啊。我果然是天才。这么快就带出诞生军魂的战部。”英雄得瑟笑起。
霍水从听着英雄的讲述,双眼冒出小星星,到此刻满头黑线,忍不住白眼给了小人得志的英雄,随后还是被感染了英雄的喜悦。也跟着傻乐着。
一方笑,一方哭。
钟楚眼睛,滴落泪水。
看着王朝忠心的战士一个个被屠戮,在屠刀下哀嚎痛苦,最终无助的倒下。
那空洞的眼神,那鲜活的生命,一个个,一群群,眼睛,心里,装满了这一幕幕。
他擦掉泪水,转身飞遁。
百万大军,完了。
比自己想象中,败亡的更快。
晨雨的第一战部,在钟楚眼中,是罪魁祸首。
大军的二大密集方阵,超过三十万军的森严壁垒,竟然被区区不八九千人给捅了个通透,直接扎成了筛子。
战场上,就没有能够挡住这支队伍的方阵存在。
不成阵型的南离王朝大军,纵然悲壮,却不过最后的哀鸣。
四万人,最多四万人。
钟楚一直在俯览战场,牢记住每一处战场的大致伤亡。
在王朝大军最后彻底溃败的时候离开,他默默计算了各处战场所取得的战果。
百万大军消散,杀死不过四万祸水军。
这样的换算比例,太心疼了。
然而,自己没有选择,王朝也没有选择。
哪怕再残酷,也必须要做下去。
南离王朝,风雨飘摇。
皇室传出封王之诺,号召境内家族宗门齐齐出力,一旦驱逐祸水军,可列土封疆,以功称王。
另传祸水军接连大战,已是疲乏之师,且大军虽胜,却是惨胜,二百万的祸水军大军已死过半,趁其虚弱而战,正是最佳时机。
再有消息,传祸水军身上有着极为庞大的财富,哪怕只是一个小兵,身上的财富也足以让星武者们一生够用,一个小将就能让星圣者们身家翻倍。
更有巨额赏格,只要杀死祸水军一个人,就能够得到足够修行一年的资源。
杀死英雄或霍水的,更将得到半壁山河以及国库所有财富。
无数的消息,插上了翅膀,飞遍了南离王朝所在的上河郡各处。
上河郡拥有人口三亿,城池三十二座,一直处于一种富足状态。
论及潜力,三倍于问花王朝而不止。
若非问花王朝的宇文皇家背后有宇文大家族的渊源,而且两朝交战死伤必定惨重,对于占据了优势的地域的南离王朝而言并不值得付出如此牺牲的话,问花王朝只怕早已换主。
所以当祸水军大肆入侵南离王朝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重视。
南离王朝有一种大国心态,对于比自己地域更差的地方,都认为是蛮夷。
钟楚正是明白国内的这种看法,所以才会亲自带军救援,以免大军错估祸水军的力量而铸成大错,然而没想到,他的努力显得如此不足为道。
东溪城破,大军败亡,举国震惊。
钟楚说服皇尊,广告天下,无数承诺与传言飞出。
在足以暴富的财帛,在滔天的权势的诱惑下,上河郡疯狂了。
大军败亡本是让人心寒的事情,可是在钟楚的操作之下,却化作了一个贪心人眼中的机会。
大军过境,队伍绵延,自有强者暗中潜伏,然后于突然之间发动攻击。
有人死,也有人活了下来。
活下来的人,得到了承诺的兑现,让人眼红心跳的奖励刺激着更多的贪心人。
一时之间,数百万人向着祸水军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
没有任何的组织,然而他们层出不穷的手段,不仅仅拖延了祸水军前进的速度,更让祸水军付出了不小的伤亡。
祸水军前进十日,死亡不下万人。
这一日,英雄终于把被自己束缚住的,渴望战斗的所有军团,包括乾坤八部与疯魔战部都放了出去。
刻意的被动承受攻击,让周围无数的豺狼丧失了警惕,让更多的豺狼闻风而来。
到了该收获的时刻。
也到了,进行更残酷的考验的时刻。
战部各自为战,方圆万里都是英雄圈定的猎场。
也许一只排名靠后的战部会遇到一个星帝,然后遭遇重创。
也许,分散开来的战部会遭遇埋伏,遭遇围攻。
也许,新一轮巨大的伤亡将出现。
然而,这是一场不一样的洗礼。
除了大规模的战争,这种独立作战的蜕变,是之前他们所未曾经历的。
一直以来,祸水军都生活在英雄的羽翼之下,有自己的指挥,有自己的运筹帷幄,所以虽然坎坷却也顺风顺水,不曾有过全军覆没之危。
不该有的牺牲,英雄不会去牺牲。
然而让各自战部走向真正独立作战的牺牲,应该有。
该有的牺牲,英雄也不会皱眉。
时间,一天又一天的过去。
祸水军的猎场在不断的移动与扩大。
玉镜城,乃是南离王朝的皇都。
此刻祸水军距离皇都,已是越来越近,不足三日之距。
钟鼎目光威严的看着钟楚:“吾儿,国库将空,难以持久而战。这一月以来,斩杀祸水军已近十万人,你觉得这场战斗,我们可能胜利到最后?”
钟楚摇头:“父皇,钱财可散尽,江山难再得。我本以为发动天下之力,以权财诱之,可以让祸水军日夜难安,分崩离析。可是我万莫想到,我们的利杀之策,竟然反而成就了祸水军的练兵之路。从祸水军的死亡数字来看,便看看出端倪。他们的死亡率呈现出了一种递减的姿态,反而我们的子民,畏惧之情越加之重。他们,已经不足为我们提供助力。而今我王朝大军尽数的调集至都城,虽有三百万之众,可我心依旧难安。”
“吾儿之计本无瑕疵,你之重视也是应当,这段时间你的成长超乎我的想象。若非有祸水军大军压境,假以时日你必定能够将我们南离王朝带到新的高度。可惜,可惜啊,这一战只怕会让我南离王朝所有精锐一朝尽丧,皇室钟家坠落凡尘。”钟鼎颇为遗憾的看着钟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