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吓了一跳,抬眸看过去,太守夫人阮娘立在檐下,手上捧着什么东西,温婉含笑地望过来。
见明姝发现了她,她抬步走过来。
明姝心里一阵尴尬,暗暗嘀咕,刚才自己那番碎碎念没被她给听到吧?
这要是听到了,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不过距离隔着这么远,应该听不到。
阮娘面上并无异色,明姝放下心来,待对方走近,含笑开口:“原来是太守夫人。”
阮娘先是行了个礼,弯唇浅笑,摇了摇头:“大人折煞妾身了,您若是不嫌弃,唤妾身阮娘便好。”
她身上有一种奇异的气质,一看就是受过良好的教养,接人待物十分有度,说话言行也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温婉贤淑,却又不失自身特色,更难得是身为官夫人,她身上却没有一点架子。
听说阮娘的娘家以前是书香世家,这也就不奇怪能教养出这样的女儿了。
太守对她也极为爱重,府中甚至没有一个妾室。
对这样的人家来说,已经算是稀奇的了。
明姝还挺喜欢这位太守夫人的,当即笑眯眯点点头:“阮娘。”
阮娘眼里笑意更柔,笑着应了声,抬眸瞧着明姝,眼里浮现忧虑:“不知那位大人的情况如何了?”
司褚受了伤,太守得知了消息极为惶恐,当即将人接到了府里,并寻来了城里最好的大夫,也就是顾太医。
再加上温知意腿伤还没完全痊愈,众人索性暂时在太守府落脚。
明姝眉眼多了几分柔和:“放心吧,现下已经没事了,有劳阮娘关心。”
阮娘摇摇头:“这都是妾身应该做的,大人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便是。”
明姝承了她的好意,瞧见她手里托着的东西,有些好奇:“你这是……?”
阮娘顺着她的目光低下头,笑了笑:“这是给温姑娘熬的骨头汤,大夫说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要好好补补才行。”
说来也奇怪,那日温知意的膝盖看起来虽有些骇人,可到底是皮肉之伤,竟然过了这些天还没有好。
原来是伤了骨头?
另外我还托大夫寻了去疤痕的药膏。”她眼里露出微光,神色温柔,“姑娘家家的,身上留了疤可不太好看。”
明姝眼神有些动容,叹了口气:“你有心了,我替她谢过阮娘。”
能细心到这个份上,证明是真的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而不是做表面功夫那么简单,就连她也没有想到这些细节。
她瞧着面前的人,叹了口气:“太守大人真是好福气,能娶到你这么一位贤妻。”
阮娘浅浅勾唇,神色有些赧然:“您谬赞了,能为我家大人分忧,是妾身的份内之责。”
提到太守时,她满眼温柔快要溢了出来。
明姝有些羡慕他们的感情,收敛了思绪:“那我和你一路过去吧,顺便也去看看她。”
阮娘欣然应允。
两人相携而行,来到了温知意休养的院子。
她们来的时候,王鸢和温知意正在院子里看热闹。
温知意坐在椅子上,唇角含着一丝笑意,王鸢叉腰站在一边指挥着什么:
“左边,往左一点!哎呀你们怎么这么笨啊这都不会!”
屋顶上,追影和玉檀毫无形象地弯着腰大汗淋漓,形容狼狈。
明姝站在门边抄手看了一会儿,有些好笑地出声:“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这么热闹?大老远就听见声音了!”
几人回过头来,神色各异。
温知意和王鸢眼里闪过惊喜,追影露出求救的神色,而玉檀则有些尴尬。
王鸢即将脱口而出的“明姝姐姐”在看到明姝身旁的太守夫人时生生咽了回去。
她激动不减地跑过来,眼珠转了转,笑眯眯地挽她的手臂:“大人,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见两人如此亲切,阮娘眼里闪过一抹若有所思:这位大人倒是好脾气。
明姝姿态放松任她拽着:“那边忙完了,就过来看看你们。”她眼角余光瞥见温知意站了起来,登时皱眉抬手制住她的动作,“你腿上有伤,乖乖坐着就好,别乱动!”
温知意站在原地不动了,待明姝走到跟前来,她眼神无奈,抿着唇开口:“早就好的差不多了,我又不是金疙瘩,磕不得,碰不得的,哪里就值得你们这样小心翼翼对待?”
明姝挑了挑眉,唇角噙着似笑非笑:“那也不成,这么美的一个姑娘,腿要是落下了毛病,那可不得了。”
温知意脸颊羞红,嗔了她一眼。
“我说不过你。”
几人向她身后的阮娘问好,阮娘含笑应了,走上前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温知意,仔细叮嘱用法。
温知意面露感激,看样子已经和阮娘极为熟稔。
明姝收回目光,抬头看着屋顶的两人,话音打趣:“您二位还没有告诉我,这是在玩哪一出呢?”
追影面露苦色。
玉檀抬头望天。
明姝神情疑惑:这还不好意思上了?
王鸢噗嗤一声,站出来为明姝解惑:“这屋顶有些漏风,我便让他们帮忙修补一下啦,不过两位看起来好像并不擅长这种事情。”
听了这话,明姝这才恍然大悟,顿时了然。
她看着二人生无可恋的表情,有些想笑。
这也不能怪他们。
追影出身金吾卫,学的都是杀人和审人的手段。
而玉檀身为采花贼,偷香窃玉或许还擅长。
让这两位去修房顶,专业完全不对口啊。
阮娘面露愧色:“是妾身考虑不周,这屋顶年久失修,许久没有外人来住,倒是忽略了。此等小事,让下人来做便可,岂敢劳烦几位贵人亲自动手?”
明姝颇有些幸灾乐祸:“不碍事,让他们来便是,反正他们闲着也是闲着。”
阮娘神色略有迟疑:“这……不好吧?”
让客人来修屋顶,怎么听都不太好的样子。
王鸢笑嘻嘻地道:“哎呀,夫人你就放心吧,两位大人可厉害了,这点小事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您二位说,是吧?”
屋顶两人齐齐沉默:……
阮娘将信将疑,到底没好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