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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里昏暗无光,伸手不见五指。

只有走廊两旁隔十步左右燃着篝火,火光迸溅,发出细碎的火星,摇曳的影子落在墙上,张牙舞爪,为沉寂的气氛添了几分恐怖。

廊上寂静无声,只有几人的脚步声,在这不大的空间里回响。

明姝紧紧跟在司褚身后,一双眼睛忍不住四处乱转,打量着周遭环境。

她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不过从前好歹也看了不少古装剧,并不是全然陌生。

这座大牢倒是比她想象中还要冷清许多,没有囚犯的哭嚎声和叫骂声,很安静。

两边的牢房也空荡荡,几乎看不到人。

带路的官差可能是看出她的疑惑,恭敬地开口解释:“大人有所不知,自打瘟疫爆发以后,原来的囚犯大多已经送出了城,所以大人看到的才会这么冷清。”

明姝恍然点点头。

司褚的声音蓦地从前方传来,沉而稳:“留神台阶。”

明姝回过神来,提着裙摆仔细下台阶。

面前的视野豁然开朗许多。

不远处传来隐约的嘈杂声,明姝猜测,这应该就是关押那群暴民的地方了。

果不其然,官差开口道:“大人,到了。”

几人驻足,这一排牢房全部关押着那日闹事的百姓,他们这会儿神智已经恢复了正常,至少没有了那股不要命的架势,不过眼神却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变得仇恨起来。

甚至有脾气暴躁的大言不惭地骂了起来:“狗官!你凭什么关我们?我们犯了什么事了?!”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就是凭什么关我们?把我们放了!”

愤怒的情绪如同潮水一般,迅速席卷了众人的心头。

盯着一张张忿忿不平的面孔,司褚的表现极为淡定,甚至连眉都没皱一下。

旁边的官差却听得冷汗连连,来的路上大人就有交代过,让他像伺候祖宗一样好生招待着这几位大人,千万不能把人给得罪了。

本来大人还打算亲自来的,无奈公务缠身实在走不开,这才把这个重任交给了他。

听到众人的骂声,官差当即脸色一沉,佩剑往牢房的门上狠狠一敲,沉着脸呵道:“都嚷嚷什么呢?活的不耐烦了?把嘴闭上!”

他话音一落,周围的官兵也围了上来,齐齐拔出了剑,神色冷然,气势十足。

这些百姓到底对官差心存畏惧,见这阵仗声音不由小了一些。

当然,依旧有那不怕死的梗着脖子道:“无缘无故把我们抓进来,总要给我们大家伙个理由吧?官差就可以随便抓人了?!”

“就是就是!太欺负人了!”

一片此起彼伏的不平中,一道轻笑声蓦地响起,周遭霎时一静。

年轻男子垂眸立在那里,五官隐在一片阴影里,然而那身气质却莫名让人不敢轻视,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不是站在昏暗破旧的牢房,而是站在金碧辉煌端庄肃静的殿堂。

身后背景如同褪了色一般迅速淡去,他的身影却鲜明异常。

司褚垂着眸,上翘的眼尾噙着几分凉薄笑意,语气不紧不慢:“理由?”

他缓缓抬眼,漆黑的瞳仁像望不见低的寒潭,只一眼便让人噤若寒蝉。

“单单是一个袭击朝廷命官,便足以让你们人头落地。”

有人咽了咽口水,“谁说我们袭击朝廷命官了?!我们只是,只是闹着玩儿而已!没错!再说了,她又没受什么伤!凭什么说我们袭击朝廷命官?”

大家下意识抱着一种法不责众的心理,他们这么多人,总不可能把他们全都杀了,那样少不得引起众怒!

被点名的明姝微微挑了挑眉,唇角意味不明地勾起。

这位兄弟很有胆嘛。

“是么?让我想想。”司褚眼底微冷,停顿一下,微微偏头,唇角抬了抬,“聚众闹事,意图谋反,争取一下,抄个家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说话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谈论天气一样。

可那眼神却莫名给人他并不是在开玩笑的感觉。

气氛陡然陷入一片死寂。

刚刚还闹着让他们放人的众人刷的一下白了脸,看向他的眼神透着恐惧!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司褚似乎毫无所觉,他唇角勾着隐约笑意,眼神似有些疑惑:“怎么个个都不说话了?”

“你,你少吓唬我们了!你不敢的!”

有人强撑着恐惧开口。

众人心神定了定,晋城的太守张敬山是一个非常公正无私的人,办案向来讲究证据,晋城在他的管理下,也从来未有过冤假错案。

怎么可能像这个人说的这样,说抄家就抄家!

司褚愉悦地低笑起来:“我不敢?”

他似乎对这个说辞很是新奇,足足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

那笑声像极了变态杀人狂魔,笑得众人头皮发麻。

司褚下颌轻敛,目光笔直的看向说话的人,正往人群里藏的人,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他懒洋洋勾了勾唇角,声音透着一股慵懒劲儿,像哪家风度翩翩的贵公子:“你大可试试,我会不会让你活着走出去?”

这哪里是什么贵公子,分明是披着人皮的恶鬼!

那人瘫软在地上,面无人色。

其他人也目光发颤,一个字都不敢说。

司褚笑意敛了个干净,薄唇微启:“早这么识相,不就好了?”

旁边的官差死死埋着头,额角直冒冷汗。

这位大人对付犯人的法子还真是简单粗暴。

明姝却觉得并无不妥,事实上在她看来,司褚能忍了这么久没动手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如何对待这群不配合的百姓也是个很棘手的问题,对方是普通百姓,总不可能严刑拷打,可倘若对他们太客气,难免又有些人蹬鼻子上脸。

这么看来,司褚的威胁无疑是最简单粗暴的法子。

闻人白看了眼那群乖的跟待宰的小羊羔似的百姓,摇头叹了叹,抬步走近一间牢房,近距离观察了起来。

他让一个人伸出手来,那人目光恐惧,双手抖成羊癫疯,伸了出来。

闻人白盯着面前的两只手,沉默片刻,露出一个和蔼的笑:“把脉而已,一只手就够了。”

囚犯惊恐地缩回了一只手,活像是晚一秒就会被砍掉一样。

闻人白:“……”

他长得真的很吓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