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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 江南讲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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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逼得盐商们投降,还是那个愣头青御史王梦忠的一句话,彻查两淮盐业!

两淮盐业差不多就是个耗子窝,上到两淮巡演御史,下到偌大的扬州城,中间还养活着东林名士,秦淮名妓,各路神仙,京师大太监,文武大臣,无比复杂的一个利益关系,复杂到了统计都统计不出来,可以说牵一发而动全身,说实话,宋青书他也不敢动,可态度却是要摆出来。

你们不让老子好过,老子就烧了这个耗子窝,大家谁也别玩。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扬州盐商就被吓住了。

而接下来政治上的分配,在冲突中反倒是次要的了,毕竟那些东林复社的士子们不过砸了宋青书两个铺子,并且到处说他的坏话,被盐商们利用,这才形成反对宋青书的联盟,要把他和阮大铖一起赶出应天府,他们算不上主力军。

可这次王瑶之南下,盐顾不上多少,对付最多的却是东林党,南京可是东林党的大本营,每六年的京查,双方都会利用这机会尽量把对方的官员撸下去,如果这次王瑶之借题发挥,狠狠砍东林一刀,接下来的京查没准浙党在南直隶就要翻盘了,这是钱谦益和复社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的。

还是那么漫不经心,钱谦益手指合着戏曲点数不断敲打着桌面,似乎闲聊一般眼睛看着戏台子说道:“听闻最近都察院江南道检查御史出却,吴伟业大人身子骨不适,告病还乡,听闻杨维恒大人精明干练,深得江南民情,老朽在京师的门生来信,是否推举杨维恒为江南道御史,阮公以为何?”

“哦,对了,这位宋小友,据说十万兵额实在是太多,两淮大地实在是养不起,三万差不多,南京兵部经商议也能给予半饷,在安庆那位乞活大帅,倒是可以松一口气了吧。”

这就是政治上的妥协了,吴伟业弹劾宋青书,激起了安庆兵变,这次王瑶之就是奔着他来的,无论如何他也逃不过去,还不如现在请病还乡,走的还能有颜面些,杨维恒是阮大铖的好友,曾经阮大铖决一生死的奏章就是托杨维恒上的,可惜俩人都败得可以,阮大铖是罢官去职,消籍为民,杨维恒则是被贬到了淮安府任知府。

阮大铖在阉党逆案陷进去太深了,给他官职,钱谦益和张溥估计自己都压不住场子,给杨维恒江南道御史,一来杨维恒羽翼已失,对东林没多大威胁,二来也能间接保护阮大铖与宋青书,还有招安乞活军,给予三万兵额,半饷,同样也是极大的让步了。

要知道,内地卫所兵,已经多年都没见过饷银长什么样了,就算一些要害地方的战兵,不是边兵与剿贼大军,也不过拿三成饷,乞活军地处两淮,大后方的大后方,能拿到半饷几乎是奇迹了,要知道最开始朝廷不过想给五千兵额,一成饷银的。

这听的阮大铖都是无比的心动了,奈何,他和宋青书商量好的剧本不是这样的,忍住流口水的冲动,他也只好轻咳一声。

“最近老朽闲不住,与宋小友也捣鼓了个文社,叫什么来着?”

“江南讲武堂!”

说到这个词,宋青书的眉毛禁不住一刹那都泛起了一层锐气。

这算是开价了,可这回没等钱谦益张口,一旁的张溥已经面露极端厌恶,不屑的哼道:“一群粗鄙武人,阉党余孽,流寇土贼,也想结文社?还真是可笑,兵乃凶器,勇乃凶德,非圣人治国之道,居然还想套到文社上,滑天下之大稽!”

这宋青书可不乐意了,这个名头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想出来的,而且贯彻了他日后的希望,都走到江南来了,他自然不愿意如历史一样,看着这锦绣江山沦落到满人之手,衣冠沦丧,忍不住,他亦是恼火的哼道。

“不教以民战,是为弃之!孔圣的话,张大儒原来没有听过!”

《论语》算的上读书人的启蒙教材了,宋青书这一句讽刺顿时激的张溥一个激灵,老羞成怒的张口要喷,可抢在他前面,宋青书赶紧又急又快的堵住了他的话,张口诘问道。

“如果按照张大儒的话,天下当如何治?”

“自然是广开天下言路,平明政事,辅佐君王,驱逐宦官干政,还天下一个吏治清明,停罢天下矿税杂税,以安小民,长此以往,天下自安!”

广开言路,反对宦官,罢矿税,这是东林党主要的三大政治主张,张溥想也没想就说了,出来,听的宋青书旋即又是一声冷笑,张溥算是中计了!

要是张口圣人微言大义,宋青书肯定说不过张溥这大儒,可正如同希拉里与川普的总统之败那样,希拉里败就败在她做的太多,川普啥都没做过,正因此希拉里有毛病可调,川普没有。

让张溥来做,宋青书就可以挑,眉毛一树,宋青书率先冷哼着说道:“鄙人自西北来,西北荒凉,十年九旱,民不聊生,而富家藏银慢仓,分文不舍,百姓从贼,张大儒停江南矿税,朝廷何以赈济?”

“号召天下有钱有粮之人募捐,赈济北方,圣云,人性本善,如果晓之以理……”

“官吏贪鄙,层层剥削,有粮未出仓,三成漂没,银未入库,三成火耗,就算有钱粮之人愿意募捐,张大儒何以保证这些救命钱粮不入贪官污吏之手?”

“自然是加强科道,通畅言路,上达天听,下监百官,清明吏治!”

“那张大儒的意思,如今天下御史科道言官都是摆设了?”

宋青书声音忽然一大,戏曲都是被打断了下,听的周围的南京名士也禁不住扭头看了过来,这话张溥可不敢答应,那得罪的人可太多了,一时间他也是瞠目结舌,可旋即宋青书又是咄咄逼人的喝问起来。

“如今东虏汹汹,尚酣战于京畿,张大儒复社才俊云集,又有何法北驱东虏,御敌于国门之外?”

已经有点乱了方寸,张溥又是略带些结巴的被动回答道。

“广选忠贞之士,披坚执锐,豁出满腔热血,与虏决一死战,华夏之强,虏自一战而平。”

“兵从何出,粮饷几何?器械如何配置,何处战?何处守?用时几年,死伤几万?张大儒又如何做解?”

被宋青书一句一句问的也有些问急眼了,张溥终于反过神来,恼火的反问着:“那宋兄又如何作解?”

“我不知道。”

宋青书很是光棍的耸耸肩,倒是把张溥又给弄愣了,可旋即宋青书的话就让他醒过神来。

“所以在下才想与阮公合力办这个江南讲武堂,寻找一个解决的办法!”

不过却没提醒张溥,看到现在张溥尚且脸红脖子粗的不服气,他方才赶忙按住他的肩膀,旋即回身笑着对宋青书两个抱了抱拳。

“宋小友好大的志气,钱某佩服,这就祝宋小友志向得偿,足以一展手脚!”

这事儿算是谈成了,而且经过宋青书把张溥一诘难,讲武堂还没办出来呢,名声也先扬了,只不过是踩着张溥的脸,似乎也想明白了,张溥脸色变得尤其的难看,猛地一甩袖子,居然是径直拉着复社二十多号头面人物,跌跌撞撞的闯下楼去了。

看了一眼夺路而走的张溥,再看了看又是淡定的坐回去的宋青书,钱谦益心头可翻了个了,以前对宋青书的估量都低估了,以至于现在把他逼到了阮大铖那一边,算得上东林大敌了!

可如今,如果拉拢他,能不能把宋青书拉回来?以东林的正义,或许不是没可能吧?

也再没心思听戏,低着头,钱谦益亦是开始了沉思起来。

这一出《燕子笺》首场可谓名满江南,就算外头蹭戏的,都对顾大家的唱腔无不是赞誉有嘉,奈何这一场,坐在最好位置的几个人,却是没有听出什么滋味来。

人总是向前看的,看着徐徐散场的人群,还有意犹未尽的自己家三个丫头,宋青书心头禁不住又冒出了那个想法。

是不是娱乐业也可以做些手脚了?

一旁的钱谦益早就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