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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李老头转头看向老伴王氏:“家里还剩下多少银子?”

“还有120多两。”李王氏说道,偷偷隐瞒了一些数字。

“你可别看还有这些银子,一家子吃喝用度都在这里,就算老二那边出四十两,办婚事也得花钱吧,娶个媳妇还要建房子吧,老三家也大了,老二家彩礼给了四十两,老三家是不是也得按四十两给?老四家还没生个儿子出来,是不是还得请大夫看看?平时家里这么多人,有个头疼脑热的要不要请大夫?乡里乡亲的人情世故要不要随份子?”

李王氏诉苦道,“按四十两算的话,这日子没法过了。”

“老二,你娘的话你听见了吗?”李老头说道。

“听见了。”李有财低着头说。

“能不能和那边协商一下,彩礼少点?”李老头说,“你和你媳妇商量一下,让你媳妇去说和说和。”

“爹,我不是说让大哥少拿点嘛,大哥少拿点家里不就有了?”李有财抬起头。

“你原来想这个呢!合着你家小子事都谈好了,就等着你爹我拿钱吧。”李满仓毕竟在县城铺子里待过的,关键时刻还是很理智的。

“老大,这事情你说说看。”

李有福一愣,怎么说到我这里了?这读书是要花钱的,各种人情世故都少不了。

可弟弟小儿子办事也是大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自己怎么也不可能拦住侄子的婚事吧。

“我听爹的。”李有福什么话也不说,说什么话都得罪人。

这些年来读书也感觉读不进去,要不就不读了!

李有福有点恍惚,自己怎么有这种想法呢?这好像不是自己的想法吧。

“老二啊!这彩礼太多了,你大哥读书也费钱费力气的,你想想你大哥中秀才后咱家这日子不就是起来了吗?你大哥要是中了举人,咱们全家都得过上好日子。”李老头劝导着对李有财说。

“爹,哪有不让大哥读书的道理,就是让大哥这几年辛苦点,等他大侄子办了事,全家全力支持大哥。”

李有财信誓旦旦的说,心里琢磨着,这次就得把事断掉,以后各管各家,至于老大,得了这么多年的好处,也该结束了。

“哪有读书读一半的?这书停下来,以后再学就难了,老二,二十两,我作主。”

“爹,人家又不是要咱家银子,人家都陪嫁过来,再说也不是让大哥一家受苦,你看看大哥家穿啥吃的啥,再看看咱家什么样子。”

李有财愤愤的说道。“老三、老四,你们说我说的对吗?”

李有德说:“大哥在城里读书,当然要穿好一点啊。”

“你就是个棒槌!”李有财转头问道:“老四你怎么说?”

“我觉得三哥说的对。”李有寿说道。

“俩棒槌!”李有财转头对着李满仓说:“爹,就是大哥这几年少给点,您大孙子办大事也不容易,您总不能让他找不着媳妇吧。”

“哪有那么夸张,谈不成就娶不到媳妇吗?老二你不要胡闹。”李老头气愤地说道。

“啊!我苦命的孩子啊!你可怜的娘不能给你娶媳妇啊……”

突然,李刘氏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声音震耳欲聋,估计左邻右舍都能听到。

“老三媳妇、老四媳妇还不拉她起来。”李王氏铁青着脸吩咐道,李陈氏、李张氏赶紧上前要拉李刘氏起来,但李刘氏打定主意今天要闹出个结果,一时间二人居然拉扯不起来。

“好你个贱人,今天非得撕烂你的嘴。”李王氏气急败坏地准备上前收拾李刘氏。

“好了,都住口!”李老头大声吼道,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有福,你说给他们听听,我为什么要供个读书人出来。”

李有福看了看李有财、李有德、李有寿穿的补丁衣服,又撇了撇自己身上的衣服。

“这个……大侄子办婚事当然是紧要的事,要不我就先紧着大侄子。”

李有福说出来这话后,包括李老头、李王氏、李周氏都傻了眼,李有福自己也傻了眼,我自己放弃了自己的利益?

“爹,大哥都同意了,就按大哥说的办。”李有财兴高采烈地说道,李刘氏也咧着大嘴笑不合拢。

“滚一边去,老子还没死,这家老子说了算,粮食老大继续拉走。”李老头觉得自己没看错老大,有福这孩子还是重情重义的。

想当初要不是李有福想为了帮家里多做点事,怎么会摔伤了大脑,不是伤着了头,说不定早就中举了,李满仓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个理,心底越发决定还是要让这个重情重义的孩子读书。

李老头一发火,四下一片安静。李有财低了低头不再说话。

“哎呦”李有财疼得要死,却是李刘氏走近身边狠狠掐了一下。

李有财一咬牙说道“爹,要么分家吧,我得给小子娶个媳妇,他们都成亲了我也就安心了。”

李老头听到这话,气上心头,一下子昏厥过去,忙的众人一团乱窜,掐人中的、倒水的……李王氏揪着李有财就是乱打,李有德、李有寿也是怒气冲冲的帮李王氏抓紧了李有财。

正在一大家子手忙脚乱的时候,李满仓醒过来了,大家伙也停下了乱局。

“老婆子和你们四个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李老头有气无力地说道。

一众人走后,李老头看着李有财:“你一定要分家。”

“我不敢。”

“你不敢,你敢得很。”李老头骂道,“你翅膀硬了,敢不敬父母、不敬兄长了?”

“我,我只是想帮您孙子办成这婚事,我还是最孝顺爹娘的。”李有财辩解道,他也没想到能把老爷子给气倒。

他主要就是想从老大那边抠点下来改善生活,当然最好是全部抠掉才好,壮着胆子说分家也是想讨价还价,没成想把老头给气昏过去,这要是传出去不敬父母,想想都害怕。

“这也是大哥说了留点,要不我哪敢啊。”李有财说道。

李有福心想怎么又说到我,合着我就是一碟小菜啊。

李有福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又看了看父亲和三个弟弟的穿戴,事情确实有些难堪。

“有福,你给他们说说。”

李有福心里有些着急,您老才是当家作主的,怎么老有我的事呢!这不说还不行。

“这个爹的意思也是好意,我要是能考中举人,那和秀才的区别就大多了,好处也多得多,不说别的,那时就会有人拿着田求咱家收下的,还有上门求当下人的,各种好处说不完啊!”

李有福顿了顿。

“我要是中举后,以后家里娶媳妇、嫁闺女也是可着人家挑的。”看着李老头满意的表情,李有福说道

“当然,我这大侄子娶亲也是要紧,要不今年就先给大侄子把亲事办了?”

哎!李有福感觉脑子有点怪怪的,怎么说的好好的又把自己绕进去了?看着老俩口和李有财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李有福想想也不好意思改口啊!

“不用,你还是继续读书,家里的事你不用操心。”

李满仓斩钉截铁地说道。

“老大厚道你们不能上赶着欺负你们大哥,老婆子,老二家亲事你放在心上,多挑挑,一定给他娶个满意的儿媳妇回来”。

李老头说完又抓住李有福的手,“老大,你是个孝顺的,爹没看错你”。

李有福能说什么呢?他能说刚才那些话不是自己想说的吗?哎!不说了,说出来都是泪,李有福看见李老头满是补丁的衣服什么话都没说。

回到屋子里,李周氏过来问道,“爹怎么说的?”

“爹说了一切照旧。”李有福有些疲惫地说道。

“那就好,光靠铺子里的生意可维持不了家里的体面。”

第二天,李老头带着几个儿子就开始忙碌起来,有的给牛梳理毛发,有检查车轮是否完好,确保牛车可以顺利行驶。

“爹,你不用忙,家里这么多人还用得着您辛苦”

“这东西你们经验少,这不弄牢靠了,路上散了就麻烦了”

“我们大伙做,做好后您检查检查就好”

“上次还好我发现了,不然路上准出问题,我还是不放心,我得自己弄好才踏实”

一切准备就绪后,大家将自家的收获装载到牛车上,李老头又去邻居李启阳那借之前谈好的牛车,要不然这么多东西也拉不回城。

李有福一家坐着牛车,带着全家人的辛苦收获,回到了县城。

李有德坐在车头,手中握着鞭子,脸上洋溢着满足和疲惫的笑容。

李有福坐在车尾,他看着手中的书本,心中充满了疲惫,他知道他今天没有读书,但他也知道他没有选择。

当他们回到家,把牛拴在门口,李有福让周氏开始准备午饭,老三、老四也辛苦大半天了,虽然李老头让早去早回,可也得让两个弟弟填填肚子

两弟弟带着李善友、李善长将货物卸下来,放进铺子供李有福家使用,另一半还得准备拉去粮店出售。

“老三、老四,这都到家了,吃过饭再去”

“谢谢大哥、大嫂,爹交代好了,回去要是晚了这路上也不好走”

“善长,陪着你三叔、四叔去”

李有福把儿子李善长喊到一旁“带钱了吗?路过食铺时给你三叔、四叔买些吃的”

当天傍晚时分,李有德、李有寿再次坐上牛车,带着购买的物品和心满意足的心情返回了农村。

……

一回到家里,李有福发现这一次的经历让他感到有些心酸,回首父母和兄弟们的生活,李有福深感羞愧,他一直只考虑在县城里读书和考试,却完全忽略了家人的状况。

周氏进入了房间,李有福已经进屋一段时间了,她有些不放心,自从前段时间他受伤后,李有福的行为变得有些古怪,经常会说一些奇怪的话。

“相公,你要喝茶吗?”周氏问道。

“不用了,我就休息一下。”李有福回答道。

周氏见没有什么异常,还是准备去给他泡杯茶。

“永淑。”李有福突然开口道。

“什么事?”周氏原名周永淑,虽然没有接受过周老爷子的教导,但她仍然通过耳濡目染学会了很多东西。

“老宅的日子是不是过得很辛苦?”李有福问道。

“……”周氏能说什么呢!

看着李有福注视的目光,周氏决定实话实说。

“确实过得不好,一大家子那么多人,还要分出一部分粮食给咱家,不辛苦又能怎么办。”

周氏想了想又说道,“这就是命,老宅人那么多,在那里你肯定读不进去,家里老爷子希望能光宗耀祖,中个举人才算勉强达到。”

“县城里生活确实贵了点,但人情往来也方便,你看书有个不明白的也好找人探讨,在老宅你找谁?你还是努力读书报答老爷子才是正题”

周氏并不想改变家里的生活状态,她更期望李有福能更上一层,秀才娘子和举人夫人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仅仅在称呼上。

周氏离开后,李有福开始思考如何为老宅做出一些改变,他没有太大的野心,只想先从改善家里的衣食住行开始。

李有福深感困惑,作为一个秀才,他究竟能为家里做些什么呢?如果真有什么好办法,也轮不到他来实施啊。

正当李有福陷入沉思时,他突然感到头痛欲裂,他试图呼喊隔壁的周氏,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一种奇怪的思绪突然闯入了他的脑海。

头痛终于逐渐减轻,李有福静下心来,那个想法仍然在他脑海中,只要他不违背这个意愿,头就不疼,一旦他的想法与之冲突,头痛就会加剧。

为了减轻头痛,为了能继续读书并向父母交代,李有福决定按照脑海中的想法去行动,目前看来并没有什么危险。

周氏和两个儿子看到李有福在家里捣鼓麦子和陶罐,询问原因他却不肯透露,再问下去便遭来一顿斥责。

幸好他没有做出什么让人担忧的举动,大家也就随他去了。

李有福将煮好的麦汁倒入一个陶罐中,封上盖子,放在阴凉通风的地方。

“你们别乱动,这些东西我有用。”李有福警告家人。

家人们看着李有福纷纷表示绝不会动,李有福并不易发火,但一旦发火还是很吓人的。

这些天,李有福像着了魔一样捣鼓着各种奇怪的东西,一家人既想问又不敢问,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有福占用了大量的陶罐,迫使周氏不得不去买了几个新的陶罐,结果几乎全部被李有福征用。

李秀娟年纪还小,叽里呱啦地说了几句胡话,要不是周氏及时拦住,估计会被李有福教训一顿。

吓得她一看到李有福就躲得远远的,周氏提醒家人千万别打扰李有福,否则可能会惹来麻烦,大家都信以为然。

幸好今天终于结束了,李有福指着陶罐里的东西说道:“这个东西以后就叫味晶,你们不经我的允许不许乱碰。”

周氏和李家的孩子们面面相觑,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味晶”感到好奇又困惑,不过既然李有福这么说,大家也就乖乖遵守,不敢乱动。

经过漫长的努力,一切终于平静下来。一大家子的人看着李有福那像兔子一样的红眼睛,一时之间都没人说话。

周氏看着有些凌乱的房间,开口问道:“相公,家里需要收拾一下吗?”之前房间被李有福弄得乱七八糟,让周氏有些无奈,但又被李有福训斥,说她破坏了他的研究。

家里人对“研究”这个词感到很困惑,但没人敢问。

算了,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李有福把一个装着“味晶”的陶罐妥善放置好,然后向周氏点了点头。

“我先去睡一会,等晚饭前再叫我起床。记得今天去买只鸡回来,做菜前记得叫醒我。”说完这些,他就回卧室睡觉去了。

周氏对此有些无奈,但也没有说话,这时还是早上呢!你真应该吃些早餐再睡!她心里忍不住念叨,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他总算不再去摆弄那些盆盆罐罐了。

周氏看着旁边发呆的李善友说:“老大,你也该去温习书本了,这几天你也和你媳妇忙得不轻。”

“不忙,不忙,这都是媳妇应该做的。”李洪氏赶紧说。

这个婆婆不是很好相处的人,她和善友在一起很多年了,还没有孩子,估计在婆婆那里已经有些抱怨了,幸运的是,公公是个很宽容的人。

最近几天不知道公公怎么了,也不知道他出了什么问题,老天保佑他不要出什么意外,也保佑我快点怀上孩子吧。

“善长,你去东市买只鸡回来,不要在陈大婶那里买,去刘婆婆家买。”

李有福睡得正香的时候被周氏唤醒。

“准备吃饭了吗?”李有福向周氏问道。

“是的,都准备好了。你不是之前说要在做饭前喊你吗?”周氏回答道。她想看看李有福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那么神秘。

这时,李有福打开陶罐,把一些白色颗粒倒在一张纸上。

“在做菜的时候我会把这些‘味晶’加进去。”

“相公,这能吃吗?”周氏有些担心地问道,看到李有福把那些颗粒称为“味晶”,她感到更加疑惑了。

李有福也不知道这些“味晶”是否安全食用,然而,他觉得如果只是自己尝试一下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于是他决定冒险尝试一下这些“味晶”,然后告诉大家具体的味道和感受如何。

“可以尝试的,我会先吃一些然后告诉你们具体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