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熙行固然是天不怕地不怕,可也不能不讲理,尤其是对自己的长辈。何况,郑大伯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如果他出言邀请,那就一定会有他的考量。考虑了一下,郑熙行以眼神询问越宁:【怎么样?跟我去一趟?我大伯应该不会无事生非的。】
越宁并不想现在就跑郑家去。
阿米豆腐,想抱粗大腿,也得看看自己的小短胳膊能不能抱得住啊!胳膊不够长,扑上去跟扑墙上没两样,前头巴上了,不用三秒,也得biaji~滑下来——抱不住啊。他现在跟郑熙行打交道,慎重一点倒是能应付自对。对上郑熙行背后的整个家族……再有信心也不是这么个玩法的!
但是,郑熙行的样子,好像是有事?这位郑大伯,好像也有比较严肃的话题?花了两秒种,越宁就想明白,他现在还站人家地盘儿上呢。郑大伯表情太严肃了,好像真有什么事儿,人家要是认真起来,自己这小胳膊小腿儿的,掰不过。再者,越宁也不是不好奇为什么郑大伯捉逃家的侄子回去彩衣娱亲,还要扯上自己,态度比对亲侄子还要和气。
越宁回了一个眼神:【行。】
这番动作,落郑大伯眼里就是个“眉来眼去”,郑大伯更心塞了。可怜郑大伯虽不是生在新中国,却是正经八百长在红旗下,几曾见过如此淫-乱之事?!黑着脸咳嗽一声,郑大伯率先钻进了小汽车。这地方不能再呆了,还带着司机警卫员着,多留一秒,围观的人就多看一秒啊!郑家可不想出这样的风头!
回头催促着:“快点啊!”
他小侄子把小和尚塞进自己车里,俩人都坐后座!侄子给小和尚打开的车门,小和尚上车的时候,侄子左手护着小和尚的背,右掌挡在小和尚的毛茬脑袋上怕小和尚撞着了车框。摔!对亲妈也就这样了吧?!亲爹都得不到这样的待遇!
郑大伯:……
郑大伯眼不见为干净地上车了,后座上坐好,警卫员把车门一关,他就扯开了风纪扣:“挂个电话回家里,告诉老爷子,老幺……算了!电话给我!”
接过电话,郑大伯自己跟亲爹郑老一通比较含蓄的告状:“老幺大概又出夭蛾子了,今天我去视察……”怎么怎么看到郑熙行跟个“好看的”(此处有重音)“小和尚”(继续重音)在一块儿“打闹”(还是重音),又怎么“护着人上车”(此处有具体细节描述),他又怎么把两人带过来了,请老爷子定夺。
老爷子在电话那一头诡异地沉默了三十秒,郑大伯也耐心地等着老爷子发话。
郑老七个子女、十四个孙辈,就这一个让他棘手。郑老的脑子里已经转了八百回,先是跟大儿子一样循环播放了一阵小孙子的宣言,再考虑一下“孙子和小和尚”的搭配,然后不得不承认,十有八、九,是小兔崽子祸害人家好好的出家人了。一想到“出家人”三个字,郑老又是一阵头疼,这是要跟佛教协会扛上了吗?要拆散吗?不不不,现在应该问:要怎么拯救一个被孙子祸害的小和尚?
郑老的脑筋转得很快,最后还是决定:“做得很好,我先见见人再说。”看有没有办法双赢。他孙子不是顾川那个怂货,恐吓不了,又不傻,只好寻求妥协之道,郑老又是骄傲又是……憋屈。
我真是一个开明的好爷爷qaq
后面一辆车上,别说越宁了,连郑熙行也不知道自己大伯这是为什么。跟周世文、陈慧道个别,爬上了车,两人也犯嘀咕。现在两人关系与以前又是不同,郑熙行在经过了“小孩儿不错留个好印象—拉过来公司帮忙—可以长久交往做好盆友”一系列心理变化之后,在越宁面前也特别放得开,嘀咕着:“奇了怪了,这是为了什么事呢?我也没听到风声。等会儿到了我家,别离我太远。”
“什么都不知道还叫我一起?”
“喂喂,振作一点啊,我家又不是什么魔窟。我爷爷可不是能经常见到的。”
越宁一针见血地指出:“那是因为你俩月没着家,不然你天天见他。”
郑熙行:……“咱能说点实在的么?来来来,跟你说说我爷爷,哎,你怎么不乐意的样子啊?”
“并没有,”越宁没精打采地看了他一眼,“只是没做好心理准备。”
“还是不乐意。又不是见岳父,要什么心理准备啊?你刚才不是同意的吗?”
“……”越宁一头黑线,“你不觉得,你大伯刚才有点怪吗?”
“嗯?”
作为一个有着十数年在底层社会奋斗往上爬的经验的人,明显觉得郑大伯的样子不太对!那一刻,郑大伯的脑电波似乎跟正常人类不在一个波段上!尤其是那一声爆喝,特别像是对鬼子宣战的抗日英雄。问题是,不管是他,还是郑熙行,哪个都不是鬼子。
郑家的事情,郑熙行扛得住,他就费劲了啊!怕是不太怕的,可它耽误事儿啊!【日!我还要去挣钱呢!现在不是没完没了周旋这些个事儿的时候,这是要抢我的钱啊!】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越宁没有父母,但是忽然了这种感受。谁要在这节骨眼上分心啊(╯‵□′)╯︵┴─┴
郑熙行回忆了一下:“应该,还好吧。”
【你们家的日常都是打鬼子吗?哦,忘了,你爷爷就是打鬼子出身的。】
好在郑熙行比较有良心,安慰越宁:“放心,我爷爷就是看起来凶巴巴,但是做事都是有分寸的。我家人多一点,也都有分寸,看我就知道了呀。咱不干出格的事儿。哎,其实吧,我家比你聪明的人,我还没发现呢,放心。实在不行,我还能带你跑呢。”
越宁脸颊一抖:“跑?怎么听起来像形容狼窝啊?”
意识到自己有点夸张了的郑熙行也缓了过来:“咳咳,一想到要见我爷爷,有点激动,词语的感情-色彩浓了一点。”
【你爷爷真不容易!】
“就当到同学家去,看看老爷爷嘛。”
“不然呢?难道是新生代企业家晋见大佬?”越宁诧异地道,“啥都还没做出来去显摆?这不丢人吗?哎,可不许提什么创业的事儿啊。”
郑熙行秒懂:“行,过两年再告诉他们,吓他们一跳。”
“你家人才不会被吓到呢,也不用你告诉他们,差不多了,他们自然就知道了。”
“挺有自信啊。”
“那是,不然也不敢拿你的钱啊。坑你还有命在么?”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贫着,越宁的心境也平复了起来。将要见郑老这种“从历史课本上走下来”的人,说不激动,是假的。但是呢,因为“是郑熙行的爷爷”,又让这种高大上的庄重威严瞬间接地气了起来。去见个学长的爷爷,就没有什么好紧张的了<( ̄︶ ̄)>
郑熙行道:“我家人口虽然不少,但是在家的并不多……”
————————————————————————————————
“骗子!”越宁满心的血泪!眼含控诉,“这叫在家的并不多吗?”
郑熙行也傻眼了:“你们怎么都在啊?”
此时两人已经站在了郑家大厅入口处,里面十几双眼睛扫了过来。越宁倒是不怕这个,讨饭的时候围观的人可比这多多了,何况他现在身上还穿着衣服,没露着伤胳膊。可是,亲,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亲!
郑老住的地方跟陈教授住的地方建筑风格颇为类似,只是郑老这里门外有站岗的,房子也比陈教授那个大一些——唔,大得并不夸张。陈教授家,老两口、一闺女、一孙子,住得特别宽敞。郑老儿孙满堂,房子虽大,却住不下这几十口人一大家子。
七个儿女,也都争气,各谋各的住处去了,像郑大伯,那就是拖家带口住部队大院儿里。郑熙行他爹在帝都外任职,帝都内的房子也不在这边。孙子辈呢,也是,尤其是郑熙行,本就是做房地产的,他有多少套房子……除了他自己,大概没什么人清楚。
这么一搞,郑老这里又没人陪他住了。好在郑二伯就住郑老家不远,同一个小区里的,抬脚就走到了,老人也不寂寞。郑老宅子里,常年给郑熙行留一个房间,无奈这厮闲不住,回来住的时间极少。家里哪个长辈见着他了,就逮他回来住两天。
所以,郑熙行讲,郑老这里的人,通常并不多,并没有说谎。哪怕是逢年过节的,也难有聚全的时候,一般郑老及其子女是跟上头一起在朝廷台的整点新闻里参加团拜会,小辈儿们聚家里,从电视上找自己爹妈爷爷奶奶。
谁知道今天怎么这么寸呢?
郑熙行脸都僵了:到底怎么一回事啊?难道真出大事了?哎?我爹妈?有了奇怪的联想之后,郑熙行也有点慌神。
实情是:今天他二伯家的三堂哥到爷爷这里当乖孙子,陪老子解决。遇上郑老吩咐准备饭菜,说老幺要带小和尚来,要有素的。嗯,郑家哥哥们比姐姐们还要八卦。大约是这些年受郑熙行的苦不少,三堂哥一个电话,把能招的都招来了:回来看老幺的热闹!
郑熙行这人缘儿……得亏他家干正事儿的人很多,不在京的也不少,这才只是凑了一个班的围观团。
人人心里都有那么点小心思的,主要还是在想:什么样的人能让老幺给带回家呢?可得好好看看。
到了一看,都有点傻:我去!老幺这狗屎运!
世上俊男美女何其多,但是郑家人保证,自己肯定见过最好看的那一档,即便如此,还被小和尚闪了一下。嗯,那种不止是精致漂亮,还带上一丝丝禁欲的气质,不冷,甚至有点暖。腰杆挺直,下巴微收,口角含笑,可就是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调调。一下子被他带进敦煌壁画了有木有?!外貌满分再乘以最大系数。
闪完了,众人依旧默不作声——等下文。如果开口死,那再漂亮也只是皮囊。
郑老坐正中的沙发上,左边是现在得闲的四闺女和二儿媳妇,右边位子空着。
郑熙行定了定神,捏捏越宁的手,领着他上前来,郑老眼珠子差点要瞪出来了!郑老自认是个相当开明的老人家,可也受不了他孙子牵着个漂亮男孩子走到自己面前来啊!你们好不好注意一点影响的?!
同样围观的群众甲、乙、丙、丁表示:狗眼都要闪瞎了。然而他们自认是有涵养的文明人,一齐等着郑老的反应。
“爷爷。我今天去陪考,遇到大伯,跟着一起回来。这是越宁,我学弟。宁宁,这是我爷爷。”
越宁乖乖地:“爷爷好。”
【=囗=!等等!不是小和尚吗?怎么会是你学弟啦?所以……你不是拐小和尚?只是你学弟喜欢剃光头?这什么破爱好啊?!】一同回家的郑大伯感受到了大宇宙的沉沉恶意。紧接着,亲爹扫过来的目光让他更崩溃了: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啊?!这事儿能怪我吗?刚才看他俩手拉手,您老脸色也变了啊!
郑老也吃了一惊,可惜人老成精,没人能从他脸上读出这种表情来。咳嗽一声,郑老和气地对越宁道:“好好。今年几年级啦?这还是我们老幺头回带同学到家里来呢。”
这说起来就都是泪了,看越宁自己作主的正常读书生活就知道了,三年跳两级,就没个固定的班级和同学!越到最后,跟同学的年龄差越大。小学跟人家一样红领巾,初中人家入团了,对不起,你还红领巾,你没到年龄。依次类推。哪里能交得到意气相投的同学啊?
越宁也笑道:“开学大二了。是赶巧了刚好跟学长在一块儿呢。”
围观团们:学弟?t大的?能刷脸你为什么还要刷智商?!不对,你有脸有脑有身材,为什么要跟老幺这小混帐手拉手啊?
郑老又问:“哦?他不是陪考么?你也是?”
“嗯。”用力点一下头,乖乖站好。
郑熙行火速救驾:“是世文的兵,去年带他们军训,宁宁听说小教官要考试,顺手给他们做点重点补习点文化。这两天考试了,就说去陪考的。我是公司技术部有事儿,宁宁暑假给我那边帮忙,还给我带了几个他同班同学去解决难题,正好我也认识世文,就一块儿过去见个面了。回答完毕。”
围观团们被这样高风亮、助人为乐的道德标兵刷了一脸血: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好的吗?老幺拣到宝!好可惜好可惜……好想抢好想抢……跟我混吧!比老幺那破公司有前途啊!我是xx部的啊……
郑熙行给越宁介绍:“我大伯,你见过了。”
“大伯好。”
“我四姑。”
“姑姑好。”
“二伯母。”
“伯母好。”
“二哥。”
“哥哥好。”
……
……
……
依次叫完,郑熙行站没站相地问郑老:“审犯人还得给个被告席呢,对吧?”
越宁:=囗=!这么招欠还能活这么大,你一定是亲生的!
大概是越宁目光里的含义太明确了,郑熙行不自在地一动腿,站直了,表情也正经了不少。
全体都有:=囗=!居然有人能制住老幺啊?!
郑老总体比较满意,虽然对两人关系存疑,到底不像一接到郑大伯电话时那么紧张了:“坐吧。哎,你是叫宁宁是吧?”
“是。”
“来来来,坐这儿。”一拍右手边的空位子。
越宁看看郑熙行,郑熙行点点头。越宁乖乖走过去,乖乖坐下来,整个过程,呃,看不出智商180和80的区别。也看不出16岁和6岁的区别。反正就是特别乖,而不是乖张。
郑家四姑姑也是女强人一个,说话却特别和气:“哎呀,大热的天,跑这一趟,热了吧?这是沙瓤的西瓜。”
隔着两尺都能闻着那股清鲜的味儿,越宁拿牙签戳了一块,腮帮子左突右突,像只小松鼠,眼睛一亮:“好吃。”
“是吧?”郑四姑姑笑眯眯的,“也快到饭点了,就一起吃个饭?喜欢吃什么?”不是小和尚,那菜谱就要调整一下了。
“呃?我不挑食。”
真是一个让人泪流满面的答案!你有缺点吗?敢说你的缺点吗?围观群众心里划过一个冷笑话:我的缺点大概就是没有缺点。
郑老咳嗽一声:“很好很好,不挑食才对,你们!”孙子们一抖,听老爷子讲了一串关于“不能因为条件好就挥霍浪费,这是极大的犯罪,恣意胡为一定会腐蚀灵魂难成大器,必须防微杜渐。给你们创造良好条件是让你们健康成长,不是让你们不劳而获”的教育。
说远这些,又呵一声:“都围着这儿干嘛?人一多,都不凉快了!去去去,都回你们自己家去,没你们的饭,”然后对宁宁道,“跟我下个棋?”
宁宁依旧乖乖点头,象棋围棋他都会下,应该可以的。接着就看到郑老摸出一副……军棋!
周围一片如释重负的吁气声:救星啊。郑老就这一爱好,下军棋!诸人几岁的时候还喜欢玩,上了十岁之后,就要抽签看谁倒霉谁去受虐了。老爷子拿孙子孙女儿当敌人练呢,教你下棋,小输几把,勾起瘾来,虐得你丢盔弃甲。我们再也不要有好奇心了qaq您老兵法厉害行了吧?可我们不是小鬼子啊!您用不着对我们施三十六计啊。
郑老没好气地四下扫射,孙子孙女们抱头鼠蹿,郑九哥拉过郑熙行,要抓他去八卦:这个是不是就是有个认清你真面目的老师的小孩儿?郑九哥仿佛记得,去年郑熙行马屁拍到马腿上,那小孩儿名字就有个宁字的。等等,从这么早就惦记上了人家……郑九哥有点担心。非得拖他去弄明白了不可:你要真是不走寻常路了,也别拖人家好孩子下水!人还未成年呢吧?你有点节操讲点道德啊。
郑老和越宁一起动手摆棋盘,看得出来,郑老是军棋的爱好者,还特意做了个木头棋盘。
“玩过么?”
“嗯。”
“那来!”
两人下棋,越宁坐得板板正正的,大脑飞速运转着,老爷子肯定是有实战经验的,出手特别不按牌理出牌,但又紧合着规则,常有神来之笔。越宁就只好靠强大的推理运算能力跟老爷子死磕了。
挺简单的军棋,愣是能下到半小时一局。
头一局,越宁被拔旗。郑老眉花眼笑:“痛快!哎,你小孩儿,没经验,这样已经特别好啦。比老幺下得好。唔,再来?”
“行。”
“以前下得不错啊,都哪儿学哪儿练的?有天份哦。要不要毕业后参个军啊?”
郑四姑姑一脸的受不了,削着苹果说:“爸~~~”
“懂什么呀!勤奋的人,不难找!有天份的人,难!就他们那学校,都是好学生的,也不是个个都让老师恨不得搂到名下的,是不是啊?”
“老师们都很和气的。”至于他六岁之后就不摸军棋,因为没人能下得赢他这种事情,就不要说了吧。
郑老有点喜欢越宁了,好乖,聪明而不张扬,至少不会让人讨厌。何况,他跟孙子的关系,没大儿子说的那么迫切需要被商讨。郑老回忆起关于越宁的片段,比九孙子还早半拍呢。郑老想得,只比他多,不比他少。看起来是老大误会了,不过,老幺对这小孩儿是真的很重视就是了,老幺的朋友,可真不是那么多的。郑老也不得不慎重一点,拉着越宁一边下棋一边慢慢套话。越宁又没存心隐瞒,问不两句,就确定这就是那个小孤儿了。
“暑假在老幺那儿帮忙呐?”
“暑期工。”
“哦,不准备到他那里上班?”
笑着摇头。
“挺好,以后有什么计划呀?”
并不想告诉老人家自己在创业但是又被问到了的越宁:……“嗯,自己开个公司。”
“啪!”郑老手里的方方的棋子像块小惊堂木,落棋在盘上:“什么?不搞科研,不进机关?”
“嗨,不是那块料。”前世经历印象太深刻了,想改行也不容易呀。
“唔,那可不容易。”
“干什么,都不容易的。”越宁小声说。
郑老有点郁闷:“你们啊,哎……算了,都不傻,这些事儿也不用别人教。不再考虑考虑?”
越宁摇摇头:“想过了。这个适合我。科研我静不下心的,想得事儿有点多。机关,哎,我缺钱得去挣啊。”
如此坦白,郑四姑姑和郑二伯母都多看了他好几眼。你一大学生,这样直白说出来,真的很好吗?
郑老倒没觉得有什么太大的不好:“唔,你老师们知道?老幺当年就弄得很麻烦。”
已经跟九堂兄“沟通”完毕,一脸日了汪了的表情的郑熙行飘了过来,幽幽地道:“他老师是陈大牛。”你们都tm想到哪里去了啊?!不要太误会了行吗?我是那么禽兽的人吗?
“咦?你不是本科在读吗?”郑四姑姑一声惊呼,“陈大牛研究生都带得不多了吧?”
越宁瞪了郑熙行一眼:你卖我!
郑熙行:快点卖了陈大牛了吧,不然误会就大了!
越宁只好老老实实地道:“我晨练的时候遇到陈老师,然后就熟了,然后就……在他家混了几天。”
郑熙行气愤地道:“不是暑假还给你补课的吗?跟你可好了。”
郑四姑姑和郑二伯母都放心了:原来是大哥弄错了呀!不是什么被拐的小和尚,和误入歧途的大学生。太好了,不然老七两口子回来,真不好交待啊。
有大牛的招牌作保,怎么想,越宁也不会是郑大伯认为的那种情况。肯定是老幺瞅人家孩子有发展前途,抢先下手投资打感情牌了。不错不错,老幺真聪明。
能被大牛看中,个人素质得相当强悍才行。一个思维误区就是,觉得高大上的人一定会完全符合社会主流规范。一个学生,成绩好,就会认为他品德也好。一个政客,有政绩,就默认他私德佳。其实二者没什么正相关的关系~二位女士一时不慎,也落这误区里了。
唯有郑大伯一脸苦逼:【我一把年纪,好心遭了雷劈啊!还是劈了也白劈的那一种!】
由于郑老分心,第二局平,饭也好了。郑家也知道今儿这事乌龙了,郑熙行他哥哥姐姐们也都不走了,跟着蹭顿大锅饭。经过刚才的“沟通”,都知道越宁是孤儿,都很有分寸地不问不该问的事儿。
热热闹闹开了两桌,郑老口上不说,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明明满堂儿孙,偏把越宁放在自己手边,看他喝牛奶,说:“嗯嗯,喝这个好,你还长个儿呢。陈大牛还好吗?”
“嗯,每天都晨练,能一口气打八套太级。”
“哈哈哈哈,他们都是花架子,健身行,打架是不行的。你陪着练?”
“不是。我跑步。跑完了再练练。”
“跑几圈?”
“十圈八圈的吧……”
围观党差点喷饭:十圈八圈……刷了颜智商道德之后,开始刷体力值了吗?
误会解除,女士们母爱爆棚,越宁喝牛奶喝出一圈小白胡子也显得那么的可爱。郑二伯母拿出手绢递给他:“擦擦嘴巴,一会儿还有汤有饭,牛奶不要喝太多。”
乖乖擦嘴巴,乖乖道谢。全家人都在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越宁,郑二伯母下了结论:教养很好。
吃完饭,郑熙行火速拉着越宁要走:“不早了,他还一堆事儿没弄呢。万事开头难,你们慢聊啊。”
越宁觉得自己头回登门,莫名其妙空蹭一顿饭,好像不太好。想起来车上还有做的竹制小工艺品,除了夏萌萌的没做好,陈慧的做好不能送人,还有点小盒子之类的,本来是打算放到匣子里凑一整套的。现在取了拿来给大家分了,当小纪念品,他回去再重做。
郑四姑姑和郑二伯母很喜欢这种小手工艺品,金银珠宝她们并不缺,倒是这些很有意思。郑四姑姑笑道:“这哪儿来的啊?挺有趣的。”
“自己做的。”
“啊?”
“等考生出来么,太闲了,就顺手做的。”
顺手……还雕花?
围观团:……我想静静,不要问我静静是谁。围观团受到了震荡打击,郑家孙子辈儿,搁外头个个是人杰,他们自己也是挺有自信的。除了偶尔被老幺恶作剧,从来都是他们碾压别人的。直到今天,忽然见到了个异次元生物。
“万不得已,老幺真要走那条路,如果对象是他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郑老喃喃地道。
大伯、四姑、二伯母:附议。
围观团:我觉得自己的意见在他们那里都是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反正老幺说是误会,大牛的学生才不会那么闲呢。
“联系一下陈大牛。”郑老瞄了一眼曾孙女手上的小盒子,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