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抚着肚子,眉眼之间灿若星辰,流动的仿佛是月华银光,“陛下,臣妾大胆问您,您想要皇子还是公主啊?”
顾玦失笑,若是这话从别的妃嫔嘴里说出来,他也许会怀疑这人是不是别有用心妄自揣测圣意,但是怀里的人,他最了解不过了,那么单纯无害。
说起来,她也不过十几岁的小女孩,又没经历过宫里波谲云诡的算计,心思最是纯洁的。
顾玦便没有生气,笑盈盈道,“皇子公主都好, 朕都欢喜。”
江蓠面上一笑,“臣妾前段时间做了一个梦,梦里臣妾想吃石榴了。
陛下怜惜臣妾,竟然给臣妾带回来了一大筐石榴。”
说罢,她咽了咽口水,腮帮子无意识地滚动着,像是一只小馋猫。
顾玦闻言,笑得开怀,“这有何难?虽说石榴在九月到十月中旬才熟,既然你想吃,朕就给你想办法,一定让咱们阿蓠吃得高兴!”
江蓠拍了一下他的手,笑容嗔怪,眉眼流转,“其实也不是臣妾想吃,是肚子里的皇儿说他饿了。”
“好好好,那就让皇儿吃得高兴!”
顾玦很久已经没这么高兴过了,他被逗得哈哈笑,主要是身边已经没有这样一个人会问他要什么。
其他妃嫔见了他,大多是毕恭毕敬,赏赐个小玩意就让她们千恩万谢,更别提主动要问自己要些什么。
就算是淑妃偶尔耍耍小性子,要的也都是一些珠宝金银类玩意,久而久之,他便觉得俗气。
像阿蓠这么率真可爱的性子,已经很难得了。
变着法的要吃的,真是小姑娘才会做出来的事情……
顾玦并没有多待,仔仔细细吩咐了一番未央宫的人后,他就离开了。
身为皇帝,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但是他承诺了要晚上的时候来陪江蓠吃晚膳。
顾玦一走,那边那个砸了花盆的小宫女就进来了。
“娘娘……”
江蓠心领神会,“哎呀,你的脸怎么了?”
说着她就拿起匣子里的一只小瓷瓶,让她坐在绣墩上。
宫女心里本来就感激柔嫔娘娘对她的恩情,此刻更是眼角含泪,“娘娘千金之躯,这是折煞奴婢了。”
“羡儿,劳烦你给她上药。”
江蓠见状只能把药瓶递给一旁的羡儿。
羡儿没有不从的,她之前奉陛下的命令要待在柔嫔身边保护柔嫔,陛下没有把她调回暗卫营,那她就一直要在柔嫔身边。
未央宫的大大小小事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陛下重视柔嫔,自然柔嫔肚子里的皇嗣也是重中之重。
那宫女感激涕零,“多谢羡儿姐姐了。”
羡儿笑道,“无事。”
涂好药之后,那宫女便退下了。
羡儿道,“娘娘,有关她脸上的伤可需要奴婢去调查一番?”
江蓠点了点头,“她是咱们宫里的,咱们不惹事,可是也不怕事,不能叫她白挨了别人的打。”
在羡儿面前,她得装作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才能维持住自己笨蛋美人形象。
因此,许多事情,不能由她出面。
方才那个宫女就是楚微的人,也就等于自己的人。
希望太后能借此查到这宫里最大的幕后之人吧……
不管是淑妃还是德妃,一个都跑不掉!
·
江蓠有孕的消息也很快传回了永安侯府。
消息是第一时间传到吴氏的院子,而不是侯夫人的主院。
“柔嫔娘娘在宫里得脸,连带着姨娘也高兴了许多,老爷今日回来,定是要来看姨娘的。”
丫头在一旁也为了母女两人高兴,自个儿还以为姨娘要在深宅大院里蹉跎一生,没想到大小姐争气,这么快就怀上了皇嗣。
而夫人自从进了宫一趟后,也是性格变了许多,面对夫人的针锋相对敢于正面抗争。
侯爷这段时日,因为大小姐的缘故,对姨娘是多有照顾,整个院子都翻新一样,凡是好东西,先往姨娘这边送。
为此,侯夫人气得直接病了!
吴氏笑笑,“阿蓠能有这么好的福气,都是夫人教导有方才是,你带上些东西,我们去看看夫人今日好些没有。”
丫鬟叹气,“姨娘真是心善,夫人往日里那么磋磨你,你还要日日去侍疾!
您心是好的,可二小姐和夫人未必这么想,要不咱们不去了吧,侯爷也不会说什么的。”
吴氏面上随和,并没有半分怨气,“这话不能这么说,她刚一生病,侯爷就把中馈之权交给了我,她做了这么些年的侯夫人,有怨气也是应该的。
身为妾室,侍候主母本就是本分,只要我问心无愧就好,随便别人怎么想。”
丫鬟跺跺脚,心道姨娘真是好脾气,可姨娘从前也是当家主母啊,若不是现在的侯夫人强行插足侯爷和姨娘的感情,又岂会贬妻为妾……
俩人一路来到主院,下人们屈膝,“吴姨娘。”
“夫人病可好些了?”
她不过随口一问,当即就有婆子争先恐后地抢着回答,“夫人吃了药,一直不见好,大夫说是、说是夫人忧思过甚,这是心病!”
婆子舔着一张脸,期望能在吴氏面前混个脸熟。
“好生照看夫人,多开解开解她,二小姐的婚事还等着她做主呢。”
吴氏给她赏了块碎银,让她带着人都退下。
婆子感叹,姨娘真是复宠了,打赏起下人来都阔绰了不少。
吴氏又拿了煎好的药,进去了。
只有她一个人。
这一进去,屋内的人挣扎的动静就小了声音,咬牙切齿地瞪着她,“是你……”
气若游丝的,让吴氏眉头微皱,“姐姐,你还是别说话了,满嘴的药味,别弄得满房间都是味道。
侯爷要是闻见了,可一定不会喜欢。”
侯夫人气得从榻上咕噜一下滚下来,声音微弱,眼神充满怨气,“你害我——贱人!!!”
“夫人乱说话,只会惹得侯爷更不喜,给你熬的药侯爷还有治病的大夫,全都是侯爷检查过的,您要是再一直一直冤枉妾身,只会让侯爷觉得,夫人你是不是疯了!”
吴氏慢悠悠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昔日你怎么对待我的,我都还给你。”
“对了,二小姐的婚事有着落了。侯爷为她相看了千里之外的青州节度使,他家原配过世后一直没娶,二小姐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上无公婆,下无小姑子,除了要应对七八个同她一般年纪的庶女外,日子可谓是再好不过。”
“夫人若是早些好起来,这嫁妆也就不需要妾身来劳累操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