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cbk还是第一次在国内公开竞标,如果拿下这个case,公司今年的利润额至少提高两个百分点。”天雪把手中的资料翻了一遍又一遍,看来下了很多功夫。
而慕东霆却不甚上心的回道,“这么大的case,盯着的人多着呢,别抱太大的希望。”
天雪侧头看向他,美眸微眯起,“东霆,这一点也不像你说的话,我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要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
“这是我说的吗?我怎么不记得了。”慕东霆失笑,这丫头,总是拿他曾经说过的话来反驳他俨。
“我高二下学期的期末考考了第二名,在家哭了一整天,你当时过来安慰我,说的就是这句话。”天雪肯定的说道,他曾对她说过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她都记在心上的。
慕东霆笑,专注的盯着前方路况,只用眼角余光从她身上扫过,“你一定是理解错了,我是想告诉你,只要努力过就好,至于结果,不必强求。”
天雪觉得慕东霆真是个乌鸦嘴,他一句‘不必强求’,结果,恒宇集团与美国cbk公司果真失之交臂。
走出竞标会场,天雪心情说不出的沮丧稔。
“这么点儿打击就承受不住了?商场之上,胜败乃兵家常事。小妞,来,给爷笑一个。”慕东霆语调邪魅,两指轻勾起天雪小巧的下巴。
天雪自然被他逗乐了,粉拳轻锤了下他胸膛,娇嗔了句,“讨厌。”
“好了,别不开心了。我不是说过吗,成大事者,要喜怒不形于色,这样别人猜猜不出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你再看看你,一张小脸上写满了沮丧,别人背地里指不定怎么笑话你,小丫头,你道行还浅着呢。”慕东霆伸臂搂住她肩膀,两人一同向外走去。
只是,没想到在会场外,居然遇上了林嘉川和随行的几个助理。而这次美国cbk的case,中标的正是林嘉川的公司。
“慕总,慕太太,真巧。”
“林总,幸会。”慕东霆面上不动声色,礼貌的回应。
而天雪显然没他的城府,在心中暗暗嘀咕了句:冤家路窄。
“恭喜林总拿下美国cbk的案子,看来林总下半年是要大干一场了。”慕东霆客套的说着场面话。
“慕总客套了,这次竞标,林某只是侥幸而已。”林嘉川话刚说完,司机已经把车开到了面前,他又客套了两句,便驱车离开。
天雪看着他的车子扬长而去,美眸微微的眯起,若有所思,“东霆,林嘉川中标的标底只比我们低一个百分点,这是不是太巧合了些?”
“你是怀疑……”慕东霆的眸色不由得冷了几分。
“我怀疑公司有内奸,是有人把我们的标底卖给了林嘉川。”天雪直截了当的说道。
“嗯,你的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们先回公司吧。”
经过一番调查后,慕东霆开除了市场部副部长,以及几个相关的统计人员,那些人一个个都说自己是无辜的,但究竟是不是真的无辜,也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周末的天气不错,高尔夫球场上,慕东霆穿了一身白色运动装,悠闲的挥出球杆。
身后,传来清脆而单调的掌声。“慕总的球技这么好,嘉川甘拜下风。”林嘉川随手拎着球杆,却并没有要上场的意思。
慕东霆随随的一笑,但一双凤眸波澜不惊,笑靥丝毫不达眼底。“是东霆甘拜下风才是,美国cbk的竞标,林总赢得可是相当漂亮。”
“慕总说笑了,若不是你把恒宇集团的标底给我,我又怎么可能夺标呢。慕总当真是好手段,不仅不动声色的处理掉潘老爷子安插在公司里的眼线,还空手套白狼,赚了我五千万的转让佣金。”
慕东霆俊颜邪魅,随手把球杆放在一旁,拧开了一瓶矿泉水。没有人能想到,公司的内奸并不是被开除掉的那些人,而是他这位总裁大人把标底出卖给了林嘉川。
“我们之间可是双赢。”慕东霆唇边挂着一字号的笑,“改日东霆做东,请林总与夫人一聚。”
林嘉川失笑,连连摇头,“还是算了吧,慕太太的脾气我可领教过了,她和刘芸是一个鼻孔出气,对我成见很深,我可不敢再招惹她了。”
“她们在美国时感情就很好吗?”慕东霆随口一问。
林嘉川随手挥动着球杆,回道,“她们是在美国的地下酒吧认识的,那时候两个人都缺钱,在地下酒吧当卖酒女。”
“卖酒女?”慕东霆一侧的剑眉冷冷挑起,周身的气场温度瞬间降到冰点。堂堂沈家的千金会缺钱?甚至落魄到去酒吧卖酒,这怎么可能!
“真是很难想象,堂堂沈氏集团的千金,是怎么沦落到酒吧当卖酒女的。”林嘉川耸肩说道,那时候,他们根本不知道沈天雪会是b市首富沈家的女儿。
慕东霆握着矿泉水的手掌突然收紧,矿泉水瓶被挤压的扭曲变形。“你还知道什么?”
林嘉川略微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和沈天雪的交集很少,只是听刘芸提起过一些,好像是她家里什么人病了,所以,她出来挣钱给那个人看病,但后来那个人好像是死了。”
林嘉川的话让慕东霆突然想起了阿言,天雪曾经说过,阿言死了。他真的无法想象,阿言对于天雪来说究竟有多么重要,甚至让她不惜轻贱自己,到地下酒吧那种混乱不堪的地方当最低溅的卖酒女,甚至还要忍受被客人占便宜。
只是,这些疑团再也无法解开,因为天雪曾在美国的一切,都被人刻意的抹掉了,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慕总,我们再去打几杆怎么样?”林嘉川笑着说道,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
未等慕东霆回答,一道妖娆的身影由远及近而来,人未到,声先到,声音比人还要娇媚几分,“嘉川,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呢。”
“你怎么来了?”片刻的错愕后,林嘉川伸臂揽住女人的纤腰。
“我和朋友来打球,没想到你也在。”邓美琪娇笑着靠在丈夫胸膛,媚眼如丝,看向慕东霆,“慕总,幸会。”
慕东霆温笑点头,算作回应,维持着礼貌的疏离。“既然林太太来了,东霆就不打扰两位恩爱了,正巧我公司还有点儿事,就先告辞了,林总,我们改日再聚。”
慕东霆离开高尔夫球场,开车前往医院去探望林初夏,这几天忙于公务,一直没有抽出时间去探望她,也不知道她最近的状况怎么样。
vip病房内,林若寒坐在病床旁,正在给林初夏讲笑话,姐妹两个有说有笑,看起来倒是十分惬意。
慕东霆推门而入,林初夏看到他,脸上的笑靥更美,急着就要下床,“东霆,你来啦。”
“你好好躺着,别乱动。”慕东霆走过来,把手中的花束递给林若寒,让她插在花瓶中。
林若寒捧着花,低头闻了闻,笑着说道,“玫瑰代表爱情,姐夫真浪美。”
“属你话多。”林初夏娇嗔了句,脸颊微红,抬眸偷偷的看向慕东霆,只见他淡然一笑,俊颜波澜不惊。
他只是经过花店的时候,老板说今天的香槟玫瑰不错,他就顺便买了一束,根本没考虑到关乎爱情的事,如果知道,或许就不会买了。
“这几天感觉怎么样?医生说你的病情已经控制住了,一定要好好配合治疗。”慕东霆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拿了个橘子剥了起来。
林初夏靠坐在床头,温柔的目光一直不曾离开他身上,而慕东霆却低着头,状似不知。
林若寒很知趣,每次慕东霆在,她都会找理由溜出去,给他们独处的时间。
“吃个橘子吧。”慕东霆把剥好的橘子瓣递给她。
“谢谢。”林初夏一边小口的吃着,一边状似不经意的说道,“东霆,我看杂志上说你和天雪已经结婚了。”
“嗯,几个月前的事。”慕东霆平淡回答,语气很是理所当然。
林初夏笑靥微微苦涩,继续说,“我曾经就说天雪那小丫头喜欢你,你还不承认,说我胡思乱想呢。”
慕东霆温笑不语,目光淡淡散落,没有看她,也没看任何一处。
记忆中,他和林初夏在一起的时候,天雪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总是喜欢跟着他,像个小尾巴一样,三个人几乎都是一起出去玩儿,他和林初夏独处的时间少之又少,为此,初夏常常抱怨说天雪喜欢他,并因而不依不饶,每次都让他头疼不已。
其实,天雪的小心思他并非不懂,只是一直以来,他都把天雪当妹妹,他无法想象哥哥和妹妹谈恋爱,亲吻,甚至尚床的情形。所以,他一直逃避天雪的感情。
但后来,两个人真的在一起,他发现这种感觉远比想象中要美好的多,甚至带着一丝丝乱轮的快感。
“这一晃都好多年没见到天雪了,我都有些想她了呢。改天有空约个时间一起吃顿饭吧,以前我们三个无论做什么都在一起,我现在真的很怀念那个时候。”
“嗯,改天吧。”慕东霆随口敷衍着。新欢旧爱,真撞在一起,那场面,他根本没法想象,万一弄得无法收场,不鸡飞蛋打了才怪。
林初夏坐的久了,有些累,慕东霆扶着她倒在床上,她不肯睡,一直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甚至都舍不得眨眼,好像怎么看他都看不够一样,何况,林初夏知道,自己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了。
“东霆,下次来的时候,让我看看你婚礼的录像吧,曾经,我做梦都在想你当新郎的样子。”林初夏握着他的手说道。眸中有淡淡的流光闪动,爱人结婚了,新娘不是她,林初夏心中难免酸涩疼痛。
“嗯。”慕东霆含糊的应了声,而正是此时,手机很和适宜的响了起来,居然是潘氏总公司打来的,他接听了电话,并没有开口,只是沉默的听着,一侧的剑眉却冷然上挑。
林初夏和他在一起多年,自然知道这是他动怒的前兆。见他挂断了电话,担忧的询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老爷子找我过去一趟,没什么大事儿。”慕东霆起身,说话间已经拎起了搭在一旁的西装外套。
林初夏掀开被子,从病床上做起,目光中隐隐都是担忧之色,曾经他每次去见潘老爷子,她都会跟着提心吊胆。因为,她知道潘老爷子一直在各方面压制着慕东霆,在他创业之初,因为潘家的缘故,几乎举步维艰。
“真的没有关系吗?”她又问。
“嗯,别担心,我现在为老爷子做事,即便是做错了,左右不过被他训斥几句而已。”慕东霆温笑着说道,手掌轻按在初夏肩膀,“你好好照顾自己,我有空再来看你。”
初夏握住他的手,眉眼间尽是温柔浅笑,并善解人意的说道,“我知道你公司的事情多,去忙吧,不用担心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那我先走了。”慕东霆的手从她掌心间抽离,转身离开了病房。
慕东霆前脚刚走,林若寒就回到了病房,推门而入,只见林初夏站在窗前,双手捧着花瓶,低头认真的看着妖娆绽放的香槟玫瑰。
若寒在她身边停住脚步,关切的说道,“姐,你怎么又下床了,医生说你需要好好休息。”
对于她的话,林初夏就好像没听到一样,依旧低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花,并轻声呢喃着,“你知道香槟玫瑰的花语是什么吗?”
林若寒看着她,茫然的摇头。
“爱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想你是我最甜蜜的痛苦,和你在一起是我的骄傲,没有你的我就像一只迷失了航线的船。它寓意是:我只钟情你一个。”
“是啊,姐夫对你就是这样的。”若寒笑着说道。
而林初夏却苦笑着,摇了摇头,她是了解慕东霆的,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浪漫的人,这花应该是路过花店的时候随手买来的吧。
“不,他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了,他再也不属于我了。”林初夏声音哽咽着,泪珠一颗接着一颗滴落在花瓣上,像清晨的雾珠一样剔透。“若寒,帮我订一张飞往海南的机票,我不想继续留在这里。”
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像怀中的香槟玫瑰一样,一天天枯萎死去,她更不愿留下来,看着他与沈天雪夫妻情深,离开,对她来说才是唯一的选择。
“什么,你要离开?”林若寒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伸出双臂便抱住了她。“不行,姐,你现在还在生病,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你不能再丢下我了。”
林初夏的手掌轻抚过妹妹的脸庞,哽咽着又道,“姐姐也舍不得和你分开,若寒,你和我一起走吧。”
林若寒微愣片刻,而后,几乎不假思索的摇头。她当然不会离开这里,没有慕东霆,她怎么过衣食无忧的生活,她们姐妹两个连生存都是问题,她可不想过颠沛流离的日子。
“姐,你失踪的这几年,姐夫一直在不停的寻找你,现在你们刚刚团聚,你又要离开,姐夫他该多伤心啊,你忍心让他继续难过吗?至于沈天雪,你根本不用理会,他们不过是商业联姻,姐夫心里在乎的人,一直都是你。”
林初夏无助的摇头,欲言又止,“可是,我的病……”
“姐,医生说只要医治得当,你的病是可以得到缓解的,退一万步说,即便是死,你也要死在姐夫的怀中,能死在心爱的人怀里,这一生即便短暂,也是幸福的。姐,答应我,不要离开,为了我,为了姐夫,留下来好不好?”
林若寒紧握着林初夏的双手,目光哀求的看着她。
林初夏犹豫着,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若寒的话的确是打动了她,如果能在慕东霆怀中合上眼睛,她也许就不会那么惧怕死亡了。
……
潘老爷子单独召见慕东霆,向来都没什么好事儿。对此,慕东霆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因为美国cbk公司的竞标失利,老爷子借题发挥,把慕东霆训斥了一顿,觉得他目前的状态并不适合继续管理恒宇投资集团,决定暂时把他下派到潘氏旗下新成立的科技公司去。
众所周知,那家新成立的科技公司不过是个空壳子而已。当初恒宇投资面临倒闭,慕东霆临危受命。而现在,恒宇集团盈利了,老爷子就想把他架空,大有一副过河拆桥的架势。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表面看来,慕东霆除了妥协,别无他法。
离开潘氏总部,慕东霆驱车回公司,即便是要离职,也需要做一些交接手续。他刚走进办公大楼,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就连员工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慕东霆走进电梯,唇角扬起一抹冷魅的笑。呵,这消息传得还真是够快点,有些人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赶他走。
叮咚一声,电梯的门开了,没想到,天雪就站在电梯外,映入墨眸的,是她一张写满焦虑的小脸。
“东霆。”她走上来,欲言又止。很明显是在为他担心。就这么被老爷子扫地出门,里子面子的确都有些挂不住。
但慕东霆却像没事儿人一样,顺势牵住天雪柔若无骨的小手,一起向总裁办公室走去。
房门合起的瞬间,慕东霆顺势把天雪搂入怀中,低头在她粉嫩的薄唇上轻啄了一下,唇边溢出邪魅的笑,“担心我了?”
“嗯。”天雪诚实的点头。
“怕我承受不住打击,自暴自弃?”慕东霆的手掌捧起她精致的脸蛋,四目相对的瞬间,天雪在他深邃的墨眸中没有找到一丝一毫的沮丧,反而看到了一种很深的叫做城府的东西。
真是关心则乱,她的东霆哥哥,从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东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吧。”慕东霆不甚上心的说道,转身来到大班桌旁,动手开始收拾私人物品,他的东西很少,小小的一个纸箱,只有一台轻薄的苹果笔记本电脑、一只金色钢笔和几个笔记本而已。
他沉默的收拾东西,而天雪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高大而落寞的背影,心中酸涩,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他来到恒宇集团时,是在公司最危及的关头,这两年来,他对恒宇的付出所有人都看在眼中,恒宇集团是在他的手中一步步走向辉煌的,而现在,他的心血就这样被别人夺走,他一定是委屈的,不甘心的吧。
“东霆。”天雪突然从身后抱住他,一张小脸埋在他宽阔的脊背,强忍着,不让泪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