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来,北方的落叶开始凋零,而南方依旧温暖如春。
tx化妆品公司的新项目开发提上日程,天雪越来越忙,几乎把慕东霆说要补给她蜜月的事忘在了脑后。
周末,她还在公司研发部和几个技术人员讨论新产品的研发进度,没想到慕东霆会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对不起,我接个电话。”
天雪走出研发室,她摘掉了脸上的白色无菌口罩,柔柔的问道,“慕总这个时候打来,有何指教?俨”
“指教不敢当,我在你公司楼下,下午两点半的飞机飞杭州,慕太太,你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准备。”
“去杭州做什么?”天雪一时迷茫稔。
“度蜜月。”
天雪一拍脑门,恍惚想起他前几天的确提起过这件事,她真是忙忘了。匆匆的换下了一身的无菌服,她拎着包快速下楼,果见慕东霆的劳斯莱斯幻影早已等候在门外。
车子缓缓启动,天雪坐在慕东霆身旁,略有些懊恼,“我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呢。”
“没什么可准备的,把你自己带着就好。”慕东霆唇角浅扬,溢开淡淡的笑意。
从s市到杭州萧山机场,两个小时的航程,天雪把头靠在慕东霆肩膀,几乎是全程睡过去的。
他敛眸看着怀中的小女人,卷曲的长睫在苍白的小脸上落下淡淡剪影,睡颜纯净无害的像个婴儿一样,只是略带着几分憔悴。
他无奈失笑,有些后悔把tx交给她打理,现在她用在公司上的心思比用在他身上的还要多,这多少让慕总裁有些挫败。
飞机落地后,慕东霆让司机把天雪送到酒店安顿下来,而他带着秘书直接去参加竞标。
一连着几天过去了,天雪终于发现,所谓的蜜月就是他整天忙得见不到人影,而她把自己关在酒店里,百无聊赖的睡觉,把这些日子以来缺少的睡眠连本带利的都补上了。他深夜回来的时候,她多半都在睡,偶尔慕东霆会要她,但也是直奔主题,毫无情.趣可言。
这日清晨,天雪从睡梦中醒来,睡眼朦胧中,看到身边躺着个大男人,居然下意识的惊叫一声,半响才反应过来,是慕东霆。
“怎么了?”他显然是被她吵醒的,动作极自然的拥她入怀,温柔的询问,“做噩梦了吗?”
“没,没有。”天雪淡淡摇头,又问,“你今天怎么没去忙?”
“合同已经签下来了,目前工作告一段落。从今天开始可以陪着你了。”他笑着,宠溺的揉了揉她毛绒绒的头。
三天两夜的行程,几乎能玩遍苏杭二州,早在古时,这里便被称作人间天堂。
他们的第一站是江南六大古镇之一的乌镇。只是,天公不作美,他们驱车达到的时候,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
为了应景,天雪今天穿了一条玫红色的缎面旗袍,手中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在青石板路铺成的窄巷中,很有一股子民.国风。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潮湿的泥土清香,女子嫣然一笑,无端的晃了人眼。
慕东霆牵着她柔软的小手,两人多在一把油纸伞下,扬着河岸行走。河岸两端是错落有致的木房,看起来有一些年代了,完整的保存着晚清时期的风貌,像极了一张晕染着古老色彩的老照片。
“其实下雨天也不错,人少,没有那么多不相干的人打扰我们。”
天雪一笑,打趣道,“那慕总干脆包场算了。”
她话音刚落,也不知哪个没长眼睛的撞了上来,她脚上穿着高跟鞋,一个踉跄,险些没摔倒。慕东霆手疾的伸出手臂,险险扶住她身体,却顾不得手中的伞,油纸伞倾斜着落在了脚下,溅起一圈儿水花。
“看来包场真的很有必要。”她窝在他胸膛,眉眼弯弯的笑着。
这会儿雨势渐大,两个人周身都淋透了,却没有丝毫的狼狈。天雪长发挽起,雨水顺着额前几缕碎发滴答而落,剔透圆润的水珠顺着她颈项白嫩的几肤滑入领口,消失不见。身上的旗袍早已淋透,勾勒出女子玲珑有致的曲线,对于男人来说,几乎是无法抵挡的诱.惑。
慕东霆看着她的目光渐深渐热,他脱下外套搭在她肩膀,低哑的开口,“我们回去吧,淋了雨,别感冒了。”
他扯着她的小手往回走,步子很大,有一股说不出的迫切。天雪踩着高跟鞋,摇摇晃晃着,根本跟不上他的步伐,最终所幸踢掉鞋子,赤脚和他奔跑在细雨纷飞的江南水乡中。
两人回到酒店,刚关上门,慕东霆直接把她按在了门板上,天雪只觉得胸腔内心脏怦怦的狂跳着,不安而忐忑,她当然知道接下来即将等待着她的是什么。
迷雾般的双眸,怯怯的抬起,对上他的视线。他的发梢还滴答的落着水珠,水汽萦绕下,英俊的轮廓越发深邃分明,他深深的看着她,下一刻,吻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让天雪几乎喘不过气。
屋内窗棂大敞着,哗啦啦的落雨声震动着耳膜,如同一只催化剂,在两人之间瞬间起了化学反应。战火一路由门口燃烧到卧室内。
待一切结束之后,天雪累的气喘吁吁,未来得及反应,人已经被慕东霆丢进了浴室。“去洗个温水澡,别感冒了。”
天雪被迫站在浴室中,不满的嘟唇。小声腹议着:现在说的冠冕堂皇的,刚才管干嘛来的啊,缠着她不放的时候怎么没想着让她先洗澡,以免感冒了。
她懒懒的打开花洒,并玩味的问道,“慕总,要不要一起洗个麻雀浴?”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满足你的要求。”慕东霆邪气一笑,腰间只缠了条浴巾,居然真的走进浴室。
天雪这下傻眼了,她是说着玩儿的好不好,鬼才想和他一起洗。
“洗吧,我看着呢。”他高大的身体,慵懒的靠在门口,手中拎着一罐凉啤酒,凤眸微眯起,姿态惬意的看着她。
天雪一张小脸都要烧红了,低吼了一声,“慕东霆,你这个流.氓,快给我出去!”她背转过身,用浴巾遮挡着身体。
慕东霆唇边笑意越发邪魅,淡淡摇头,“女人可真难伺候。”说完,还算老实的走了出去。
天雪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走出浴室的时候,慕东霆正静静的站在落地窗前,两指间燃着一根烟蒂,薄雾在指尖袅袅飘散。
天雪来到他身旁,彼此都没有开口,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雨后的小镇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色之中,如同一首淡漠的写意诗,那种美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只让人想永久的埋葬于此。
慕总裁似乎心情不错,轻轻的哼着歌,倒是十分应景。
帘外芭蕉惹骤雨门环惹铜绿,而我路过那江南小镇惹了你,在泼墨山水画里你从墨色深处被隐去。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月色被打捞起晕开了结局,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你眼带笑意。
景色很美,可这淡淡的朦胧的美,却让天雪平添了几分忧郁。她沉默的转身,从包中拿出一盒药和一瓶纯净水,习惯性的将药吞了下去,可能吞的太急,药片卡在喉咙中,溢开一片苦涩,天雪猛烈的咳着,眸中泪光盈盈而动,让人不免怜惜。
慕东霆蹙眉看着她,刚毅的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短暂的沉默后,他说,“不喜欢吃就别吃了,天雪,我们要个孩子吧。”
“什么?”天雪勉强止住咳,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慕东霆走过去,顺手拿起桌上的药盒,负气般的丢入垃圾筒中。他看着她的时候,眸色很深,也很认真,“雪儿,给我生个孩子吧。”
他低哑的呢喃,如同一种温柔的诱.哄,天雪根本无从抵抗,一时间,心乱了,脑子乱了,一切都迷乱了。
她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怯生生的看着他。粉嫩的唇瓣轻抿着,却说不出一句话。真的要再给他生孩子吗?她怕了,拥有之后的失去,那种痛真是刻骨铭心。
可是,他们是夫妻,慕东霆也是奔三的人了,虽然他不曾逼过她,但生儿育女是迟早的事,她根本无法逃避。
“嗯。”短暂的迟疑后,天雪默默的点了下头。
他低润而笑,刚刚伸臂拥她在怀,手机铃声却在此时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他不着痕迹的放开她,拿着手机转身到阳台上去接听电话。
天雪僵硬的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出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挂断电话回到屋内,俊颜略带着几分歉疚,“公司临时出了些事,我们可能要提前回去,我订了下午飞s市的机票。”
“嗯,那我收拾下东西,一会儿就可以出发了。”天雪顺从的点头,没有多问半句。
既然连机票都已经定好了,那就不是和她商量,而是他已经单方面做了决定,她还能辩驳什么呢。公司出事?呵,公司有什么事是她这个特助不知道的,慕总裁这个借口真是有够烂的。
飞机落地时已经是傍晚,刚走出机场,天雪就接到了沈家大宅打来的电话,电话中,沈立峰告诉她,她母亲乘坐今天的飞机抵达s市,现在人正在大宅,让她和东霆一起回去吃饭。
自从上一次分别,母女二人已经快两年没见了,天雪异常欣喜,急着往沈家赶。
白色劳斯莱斯幻影缓缓驶入庄园,未等车子停稳,天雪已经迫不及待的推开了车门。
“急什么,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慕东霆温笑着,倾身上前,耐心的替她解开安全带。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别墅,放眼看去,真真是一双璧人,般配的不能再般配了。
客厅内,只有徐雅琴和徐羽珊坐在沙发上,徐羽珊见到他们,二话不说转身上楼。徐雅琴也是爱答不理的应付着。
“东霆和雪儿回来啦,快过来坐吧。”
“徐阿姨,我妈妈呢?”天雪问道。
“和你爸在楼上书房,已经进去好一阵了,也不知道他们兄妹在聊什么。”徐雅琴只说他们是兄妹,决口不提他们也曾是夫妻的事实。
沈立峰只是沈家的养子,而天雪的母亲沈曼清才是真正的沈家人,如果当初沈立峰不是娶了沈家的正牌小姐,也不会有今天的风光。
虽然如今两人离了婚,但这里是沈家,沈曼清想回来就回来,徐雅琴即便是想阻止,也没那个资格。
“爸妈也很久没见了,叙叙旧也是正常的,我们耐心等一会儿吧。”慕东霆温柔的牵过天雪的手,两人一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待。
而此时,楼上书房中,沈曼清正与沈立峰争执不休。
“立峰,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为什么要让天雪嫁给慕东霆?难道他把天雪害得还不够惨是不是?天雪瞒着我们所有人,一个人跑到国外去给他生孩子,可他呢,带着女朋友远走高飞!”
“曼清,你先消消气,听我说。”沈立峰倒了杯温茶递给她,而后语重心长的叹了一声,“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天雪好,难道你忘了在美国的时候医生是怎么对我们说的吗?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而慕东霆就是天雪的心药,他们现在结了婚,以后有了孩子,天雪的心结渐渐的也就解开了,难道你想看着她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不知何时就会发病吗?”
“我……”沈曼清刚要辩解,却被沈立峰再次打断。
“曼清,我至今还记得天雪当初发病时的样子,简直就像噩梦一样。你就听我这一次,东霆一定会对天雪好的。”
沈曼清沉默,她承认,沈立峰的话的确有他的道理。并且,两个人已经结婚了,事已至此,她总不能逼着他们离婚吧,那只会再次刺激到天雪。
“好吧,我就相信你这一次。”
她刚说完,房门轻响几声,天雪推门而入,直接扑入沈曼清怀中,“妈,你怎么才回来,我好想你。”
“你这孩子,不知道大人在说话吗,莽莽撞撞就进来了。”沈曼清回抱着她,虽是责备的话,却语带宠溺。
天雪像个孩子一样,小脸在母亲肩上蹭来蹭去,撒娇的说道,“妈,这次回来就不要再走了好不好?”
“留下来?留下来还不得让你气死。结婚这么大的事儿,也不等妈妈回来,一个人就能做决定。”沈曼清看着她,语气不由得沉了几分。
天雪抿唇不语,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沈曼清即便是想训她,重话却一句也说不出口,只能重重的叹了一声,“你这孩子,好了伤疤忘了疼,你别忘了阿言是怎么死的。”
“曼清!”她话音刚落,便听沈立峰冷斥了一声。
毫无意外,‘阿言’二字就像利刃一样,瞬间贯穿了天雪的心,只见她脸色变得惨白,眸中的光亮一点点暗淡下去。沈曼清握着她的双手,只觉得触手的温度像冰一样冷。
“你看我这张嘴,都过去那么久的事儿了,还提他做什么。雪儿,对不起,是妈不好。”
天雪牵强的挤出一抹笑,故作无知的问道,“妈你刚才说什么了啊,我没听到。”
沈曼清眼中隐隐有泪,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这孩子,总是这么让人心疼。
“爸,妈,我们下楼吧,东霆哥哥还在楼下等着呢。”天雪亲昵的挽住父母的手臂,一边一个,不偏不向。
一家人刚走出书房,天雪似乎想到什么一样,突然又停住脚步,对母亲叮嘱道,“妈,你对东霆哥哥好一点,不许摆脸色,更不许发脾气。”
“知道了,小祖宗。”沈曼清无奈失笑。
“这才对吗,哪儿有丈母娘不疼女婿的道理。”天雪说完,孩子气的拍了拍母亲的脸。
三口人一起走下楼,餐厅中,饭菜早已被摆上了桌,徐雅琴还在指挥着下人们摆放杯盏。
“曼清,今天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看看合不合胃口。”徐雅琴热络的招呼着。
沈曼清很有大家风范,目光淡扫了眼桌上的菜,不温不火的说了句,“挺好的,你辛苦了,入席吧,都不是外人,我也不客套了。”
众人入座,徐雅琴和徐羽珊母女坐在了最后面的位置,沈曼清一回来,徐雅琴似乎又被打回原形了一般,一顿饭下来,母女二人几乎都没说过几句话。
饭后,一家人坐在客厅中聊天,沈立峰和慕东霆讲的大多是生意上的事,而天雪撒娇的靠在母亲肩膀,听她讲在南极考察时发生的趣事,并翻看着手机中拍摄的照片。
气氛一直都十分和谐,而沈曼清却突然起身,态度不温不火的对慕东霆说道,“东霆,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几句话和你说。”
“好的,妈。”慕东霆礼貌的起身,姿态放得很低,充分表示出一个晚辈对长辈的恭敬。
而天雪紧跟着从沙发上站起来,撒娇的扯着母亲的手臂,“妈,还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一定要出去说?”
她明显是在替慕东霆打掩护,生怕沈曼清说些不该说的,比如六年前的夜,比如阿言……
“你放心,我有分寸。”沈曼青的语气丝毫不容商量,她推开天雪的手臂,转身向外走去。而慕东霆老老实实的跟着也走了出去。
花园中,慕东霆站在沈曼清面前,恭恭敬敬的开口,“妈,您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沈曼清神情严肃,目光上下的打量着他,六年不见,他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清俊的少年,光阴辗转,如今的慕东霆,已经是一个深沉而冷傲的男人。
可以说,她是看着慕东霆长大的,她也早就知道天雪的心思,只是,她一直都不看好这段感情。慕东霆是很优秀,可天雪看得到他的好,别的女孩子自然也看得到,这样的男人,必然会惹太多的桃花债,陷得越深,天雪只会伤的越重。
而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母亲舍得自己的女儿受伤。
“东霆,既然天雪选择了你,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好再反对。不过,你给我记住,我不管你究竟有什么目的,只要你敢伤害天雪,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面对沈曼清的警告,慕东霆只是温温的一笑,这个男人非常沉得住气。“妈,你说的这是哪里话,我疼雪儿还疼不过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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