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晨子离开齐雪家之前,她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里看了一下。桌椅都染上了一层灰尘。客厅和阳台里栽种的花草几乎已经枯萎,叶子成干枯状,挂在同样干枯的枝干上。这时,袁晨子才意识到,原来自己那么久没有回来过这里了。
此时,袁晨子的脑海里又不知不觉地浮现出袁宏晋说的话。
“你亲生父亲姓‘木’,‘晨子’这个名字就是你的亲生父母取的名字。他们都是摄影师,以前主要靠经营一家小型的照相馆为生……”
这是第一次除袁宏晋和祁桂淑之外,袁晨子听到的关于另外一对父母亲的信息。可他们对袁晨子来说,显得那么陌生。
这时候,袁晨子想到了自己的笔名——木有枝。突然,她感到后背一阵发凉。原本的无意之举,竟让她冥冥之中在众多的文字中,找到并继承了亲生父亲的姓氏。这其中仿佛有一种不可名状的血缘力量,无形中将她和他们联系在了一起。
有时候,袁晨子会不由得想,如果当年他们没在洪水中丧生,她的生活应该会是另一番模样吧。她也许不会遇见现在的爸爸妈妈和姐姐弟弟,甚至可能不会遇见现在与她有关的所有人!
一种油然而生的恐惧感笼罩在袁晨子的心头,她仿佛坠入一个无底洞,拼命地哭喊着,却无人回应。袁晨子猛地站起来,她不要一个人再待在这里,寂静得可怕的空间,已经开始让她的大脑各种胡思乱想。
袁晨子很快就再一次离开了原本住的家。趁着齐雪回来前,她必须先离开那里,若继续留在那里,只会让齐雪为她担心,她不愿这样。
袁晨子在凤南村庄的入口处,就下了车。她打算独自走回418号。看看路上的景色,或许心情会好点,袁晨子是这样打算的。可当她走到路上的时候,却什么都看不进去,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仿佛一个提线木偶一样,双腿在什么的驱使下,习惯性地往418号的方向走去。
直到经过丹姐的蛋糕店,店里的丹姐朝袁晨子喊了一声,她都没有听见。
“晨子,你今天怎么啦,没精打采的样子?”丹姐走到她的面前,问道。
袁晨子露出了一点僵硬的笑容,说:“没什么!”
此时,袁晨子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橱窗里的黑森林蛋糕上。她想起了那天晚上韩奕时把黑森林蛋糕打倒在地板上的场景,那时他心里一定很气愤吧。
丹姐一眼就看来了,逗趣地说:“是不是又打算给韩奕时带黑森林蛋糕!”
袁晨子顿了顿,微微点了点头。
丹姐最初知道韩奕时喜欢吃黑森林蛋糕,是从袁晨子请求她教制作黑森林蛋糕的时候得知的。以前丹姐早就看出来袁晨子喜欢韩奕时,自从看了新闻之后,就更加肯定了!
“你们现在怎么说都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可以大大方方地走在路上了!”丹姐嘀咕着,脸上挂着对此事可喜可贺的表情。
“丹姐……”袁晨子刚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怎么了?”丹姐问。
袁晨子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丹姐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感觉今天的袁晨子有些不对劲,以前的她从不像今天这样吞吞吐吐的。
此时,女店员已经把蛋糕装好。袁晨子提起纸袋,向丹姐告别,之后便走了出去。她也希望自己和韩奕时可以像丹姐说的那样,可现在还有可能吗?她不敢确定,事情已经由不得她了。
经过栽种着洋紫荆的林荫道时,深色的柏油马路依旧铺着一层凋零的花瓣。那上面呈现出被踩踏过无数次的痕迹,好些花瓣已经陷到柏油马路上,除此之外,还有车子碾过去后,好似那花瓣上都已经烙下了车胎的纹路。
如此看来,今天从这里走过的人和车子应该不少啊。一点无关紧要的思绪从袁晨子的脑海闪过,稍纵即逝。
袁晨子依旧小心翼翼地从没有凋零花瓣的空隙上中走过。此时,袁晨子的身后传来一阵汽车行驶过来的声音。循着声扭头看,袁晨子一眼就认出来那辆铮亮的车子就是韩奕时的。
栖息在树上的麻雀纷纷扑腾着翅膀,从枝头上往空中飞起,发出一阵叫声。
车子从袁晨子的身边经过的时候,透过车窗,袁晨子看到了韩奕时的侧脸。此时,韩奕时的目光一直坚定地看着前方,没有丝毫要偏移的意思。很快,车子像一阵风一样,从袁晨子身旁呼啸而过。只留下一股冷漠的汽油味和麻雀微弱的叫声。
袁晨子直愣愣地看着车子在前方418号的门口停下来,再后来,车子开进了院里。至始至终韩奕时都没有朝袁晨子看一眼。
袁晨子的心里掠过一丝失落感。此时,她的手指触摸到了装着蛋糕的纸袋,仿佛立刻将她从梦中惊醒。于是,袁晨子快步朝418号走去。
在韩奕时从车库出来,准备上楼的时候,袁晨子也正好赶回到院里。
袁晨子鼓起勇气走到韩奕时的面前,将手里的黑森林蛋糕递给韩奕时。
“你说过,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一块黑森林蛋糕,你的心情就会好的!”
韩奕时没用伸手接,而是面无表情地绕过袁晨子,走了过去。
袁晨子转过身,说道:“因为黑森林蛋糕融合了酸、甜、苦三味,所以像极了生活。你还说这就是你创作歌曲的调味剂。”
韩奕时顿时停下脚步,睁大了眼睛。
“这个是以前姐姐告诉我的……”
韩奕时突然冲过来,使劲地扳着袁晨子两边的肩膀,她惊诧地看着韩奕时,眼中夹杂着一丝恐惧。此时,装有黑森林蛋糕的纸袋已经掉落在地上。
“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提文姗!”韩奕时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文姗不会死!是你剥夺了我和文姗在一起的机会!”
“我没有!”袁晨子挣脱韩奕时的手,“你现在就那么讨厌我吗?”
“没错!”韩奕时背过身去,“以后别自以为很了解我,相比文姗,你只不过是东施效颦,让我觉得恶心!”
说罢,韩奕时头也不回地上楼去。
望着韩奕时冷漠的背影,袁晨子感觉自己的脸庞湿湿的,用手一抹,全是泪水,原来她一直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