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几乎已经落山,剩下一点只能看清五指的光线。
“嗯……”
袁晨子醒来,揉揉惺忪的眼睛,伸了伸懒腰。天色已经如此晚了,没想到自己竟睡这么长时间。
客厅的灯光从半掩着的门溜进书房。
“你醒啦!”
韩奕时坐在吧台旁的高脚凳上。
“都那么晚啦,你回来了怎么没有叫醒我?”
袁晨子在另一张高脚凳坐下,往玻璃杯里倒了半杯水。吧台上有四个叠在一起的透明盒子。
“这是什么?”
“打包盒!”
“我知道这是打包盒。里面的菜是给我打包的吗?”
“嗯!白天的时候,和方栋出去吃饭,顺便给你打包一点!”
袁晨子笑颜逐开,从醒来到现在就一直感觉到饥肠辘辘。这些东西出现得实在太及时!袁晨子迫不及待地逐一打开盒子,顿时菜肴的香味扑鼻而来。
“真香啊!谢谢你还想着给我打包!”
韩奕时玩转手中的玻璃杯,满不在乎地说:“反正我们吃不完,丢了又浪费!”
事实上,每个盒子里的菜都色香味俱全,根本不像剩饭剩菜,而是韩奕时专门让店里另外准备的。
袁晨子吃得津津有味。也许是刚才的饥饿感让她有所忘记,现在她才想起自己是为了等韩奕时回来,向他打听方栋的事,才不知不觉睡着的。
“对了,差点漏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问你!你是怎么认识方栋的?”
“他是我之前合作过的武术指导,我拍的很多部戏都有他参与。后来合作的次数多,交流也多,就成了朋友!”
“他是一名武术指导?那这么说他并没有从事戏剧方面的工作。”
“我记得他的确说过之前学过戏剧!不过,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听别人说的……”
袁晨子一时语塞,心虚地低头夹菜。她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知道的,有关付江凡和方栋的事,告诉韩奕时。
袁晨子难为情的表情,让韩奕时忍俊不禁。尽管袁晨子没说,韩奕时大概都能猜到。方栋今天约韩奕时出去吃饭,除了简单的叙旧外,还谈了一些韩奕时以前未曾听方栋提起过的往事。
“其实,今天方栋跟我说起一些他以前在凤南村庄的事,其中包括和付江凡的事!”
袁晨子惊讶地望着韩奕时的脸。同时,她生怕从韩奕时那里看到但凡一丝厌恶或者轻视的小举动,然而没有。韩奕时像对待一件庄重的事那样正经认真,且足够尊重。
“这么说,你都知道了?”
韩奕时正视袁晨子,微微点了点头。正因为这样,他现在才明白袁晨子为什么有好几次从山上回来之后,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方栋知道付大哥住在山庙里吗?”
“他不知道,我也没告诉他!”
袁晨子感激地看着韩奕时。付大哥应该还不想让方栋知道!付江凡白天的神情仍在袁晨子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至今让她困惑不已。于是,袁晨子把今天去山庙的事情告诉韩奕时。相较于韩奕时知道的事,这已经算不上什么秘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韩奕时说:“方栋后天就要走!”
袁晨子知道韩奕时特意说这个,是希望她可以转告付江凡。袁晨子能掂量,这个信息对付江凡来说意味着多大重量。她只等明天天一亮,上山原原本本地把这一消息告诉付江凡。
付江凡听了袁晨子带来的消息,顿时犹如晴天霹雳。表情依旧平缓如镜面,只嘴角里透着一丝凄凉。
付江凡淡淡地说:“是吗,他又要离开了!”
袁晨子对付江凡表现出的不急不躁的举动感到诧异,由此替他感到着急。
“他明天就要走了,难道你不想去见见他吗?”
今天农历初六,是师父的忌日!方栋决定明天再走,可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留下来拜祭师父。付江凡这样想。
“我应该去见他吗?”
付江凡的声音很低,像在问他自己。
“当然!你等了他那么久,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了,为什么现在连见一面都不去?”
“见了又能怎样,他始终是要走的!”
“起码可以给自己一个交待!”
袁晨子不明白付江凡有什么好顾虑的,对他在这件事情上的犹豫不决感到恼火。
“这一别,你打算再等上多少年,再等个十年?人生无常!”
袁晨子的话和泉水从高处倾泻而下的“哗啦啦”声,一齐冲击着付江凡此刻纠结的内心。他还能等多久,再像过去的十年那样等待?哪还有十年!人生无常,可他几乎已经预料到剩下的命运,因而他怯懦、多虑。他曾担忧着种种,却忘记了等待的初衷,无非就是再见。如此一来,他原本心乱如麻,现在渐渐清晰明朗。
“想不到今天被你这个丫头教训了一番。以后你不用再山上山下两头跑了。”
“为什么?就因为我教训了你,生气了?”
“因为我决定下山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