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初晴。
经过一场夏雨沐浴,阳台的粉睡莲看起来更加楚楚动人。
连续下了两天大雨,人都变得有些慵懒。袁晨子站到阳台眺望,从阳台的花草到院里的果树,再到远处的群山森林,都透着一种清新感。看到这一派雨后生机,心情自然跟着开阔起来。
袁晨子踱步到院里,往龙眼树杈的鸟食杯里盛上鸟食。下雨的这些天,都没见到鸟的踪影,也听不见一丝鸟声。今天天气好不容易晴朗起来,不知道小鸟会不会来。
开门进来的是孟露妍。她见韩奕时的自行车不在院里,便问袁晨子。
“喂!奕时呢?”
袁晨子没理她,继续抓一小把鸟食放到杯里。
孟露妍走到袁晨子身边,质问道。
“喂,我叫你呢,为什么不应我?”
袁晨子转过身来,面对孟露妍的呵斥,她倒显得从容淡定。
“你叫的不是喂吗,可我不叫喂!”
也是这时候,孟露妍看见袁晨子手里捧着一个大碗,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她今天穿的可是一件白色雪纺纱裙,生怕把袁晨子惹怒,再像上次往程芙曼的白裙泼饮料那样,也往她现在身上的白裙泼。
孟露妍有所顾忌。
“你手上那是什么?”
“这个啊,鸟食呀!”
当听到只是鸟食,孟露妍才因此松了口气。毕竟自从那件事之后,可以看出袁晨子没有想象中那样好欺负。现在在她的姐妹群里,大家都在议论,说袁晨子是凤南村庄第一个敢跟程芙曼对抗的人,不容小觑。话说回来,程芙曼一贯飞扬跋扈的样子,有时候连她和方绮都看不顺眼。碍于情面,她们不敢吱声。如此一来,既然有人替她们教训程芙曼一顿,还不用赔上她们自己,这等好事何必拒之千里呢!
“奕时到底去哪了?”
“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肯定是你不想说!不行,你今天必须告诉我!”
孟露妍一副穷追不舍地样子,让袁晨子感到不耐烦。她随口一说:“好吧,在楼上!”
“既然在楼上你怎么不早说!”
孟露妍果真信了,急急忙忙跑上楼去!仅过了一会儿,只见她站在阳台上,探出脑袋,问不见韩奕时。看到袁晨子忍不住笑出来,她才知道事情不对劲。
“袁晨子,你骗我,奕时根本没在楼上!”
“没办法,谁让你非要我说出个地方来!”
“你竟然敢戏弄我……”
院门被拉开。韩奕时推着自行车进到院里来。
“你们在干什么?”
“奕时,你回来啦!”孟露妍嚷道。她此时露出的笑容和对袁晨子的表情简直判若两人。她第一时间就是跟韩奕时告状,说袁晨子故意捉弄她,害她在楼梯跑上来跑下去,折腾了一趟。
袁晨子对此只是耸耸肩,没有要作解释的样子,好像并不在意。
韩奕时倒也能猜出几分来。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你忘啦,今天是打扫屋子的日子,一直以来,你屋里的东西都是我来整理的!”
孟露妍故意把语调调高,与其说她是说给韩奕时听,不如说她更像是在说给袁晨子听。
打扫屋子的工作原本孟露妍是可以交给其他人来做的,但她不愿意,更希望自己来做这件事。于是,孟露妍主动包揽下韩奕时屋里所有的打扫工作。这样她便可以有事无事出入418号,甚至可以自由出入韩奕时的住所。孟露妍认为自己这个如意算盘还是打得不错的。
孟露妍的目的达到了,袁晨子清清楚楚地听到她说的话。然而,她纳闷的是,孟露妍既然是来打扫屋子的,打扫就好啦,为什么非要找韩奕时?
“奕时,有个地方的物品,我不知道怎么打扫。你上来看一下,好吗?”
“好!我现在上去!”
袁晨子跟着上楼的时候,孟露妍堵住她。
“我打扫的时候,不喜欢有别人在旁边,尤其是不熟的人!你到外面等吧!我打扫完,再叫你回来!”
“你这是什么歪理,韩奕时为什么就可以在屋里?”
“奕时跟你不一样,我们很熟!况且你见过有把主人赶出来的吗?”
袁晨子噎住了。只好独自留在院里。在院里呆久了,她便到外面去。这是一个无风的午后,洋紫荆成排屹立在柏油路的两旁,阔心形的叶子茂密可人,过滤掉了阳光的猛烈。
袁晨子在林荫道下漫步,一种油然而生的新奇感涌上心头。住到418号这么久了,她还是第一次在午后,这样漫无目的地在林荫道下散步。想到这里,她不禁想感谢孟露妍把她“赶出来”,让她有这般体会!
按照往常,这个时点应该不会有人到这里来。如此一想,袁晨子便肆无忌惮地躺在路旁的石凳上。斑驳的树影映在地上。树叶间的细缝,清楚明了地看见一抹抹澄蓝的天空,像是那中间镶嵌了的一颗颗蓝宝石。
一片叶子从树上脱落,像一只枯叶蝶,直直地降落在袁晨子的鼻尖上。袁晨子努了努鼻子,叶子只是微微颤动,如手掌般大小。她把叶子从鼻子拿开,用它盖住双眼。
此时,韩奕时早已站在院门前,目光所及的地方,袁晨子正仰躺在一张石凳上。看到这一幕,韩奕时的心头不禁震颤了一下。这一刻如此似曾相识。他仿佛经历过这样的场景,而记忆却有些模糊,是他还是一个女孩,也曾这样仰躺在一片草坪上,看叶,看光,看天。恍恍惚惚,仿佛时光倒流,那堵曾经阻碍他视线的高墙,渐渐退去,像是想让他看清了高墙后的人儿。
“你怎么也出来了?”
袁晨子已经从石凳上坐起来。
“这是你的爱好吗?”
“额,什么爱好?”
“随随便便躺在路上睡觉!”
“你就笑吧!站着说话不腰疼。我现在是有家回不得的人!”
“你的家,什么时候回去何必要经过别人同意!”
“可那不是我的家啊!”
“我说是便是!”韩奕时生怕引起误会,又连忙解释说:“我是说你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韩奕时不禁笑话自己,刚才怎么会产生那样的错觉,竟有一瞬间把袁晨子当作记忆中的那个人。
迎面走来一个男人,他用雄厚的嗓音喊了韩奕时一声。听这声音有些耳熟,韩奕时觉得奇怪,循着声音望去,正是之前合作过的一个武术指导。这个人在业界上有一定的名声,天生皮肤黝黑,加上矫健的身手,妥妥一个铁汉子。但是他此时为什么会出现在凤南村庄?
他说:“我老家就是这里的。”
“以前没听你提起过!”
“诶,很久没回来了!你应该听说过圆村长吧,他是我爸!”
袁晨子感到震惊,脱口而出:“那你叫什么名字?”
方栋很早就注意到韩奕时身旁的这个明眸皓齿的年轻女孩,而且对她很有印象。他回家的第一天,在园艺店的拿相机的那个背影应该就是她。虽然没看清楚她的长相,然而,浓密发亮的栗色长卷发,这样漂亮的头发,在村子里应该找不出第二个来。
“这位是?”
“她是我的朋友!”
“原来是韩奕时的朋友啊,您好,我叫方栋!”
“你就是方栋?”
“难道你认识我?”
“我听别人提起过你!对了,你有女朋友吗,还是说你已经结婚了?”
韩奕时惊讶地看了看袁晨子。
“你干嘛那么关心人家有没有女朋友?”
“我就是随便问问!”
韩奕时心想,这哪里像只是随便问问的样子。
袁晨子也知道自己这样问,显得很不礼貌。
方栋爽朗地大笑:“哈哈,没关系!我还单身!”
袁晨子像松了口气。在韩奕时看来,袁晨子今天的确很反常!可她要如何解释呢?
韩奕时随方栋走后,袁晨子趁此机会独自上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