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晨子刚关上院门转身朝屋里去,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砰砰砰”敲门声。她回头看,是圆村长站在门口。
“晨子你在家啊,真是太好了!”
袁晨子把方圆请进院里。
方圆环顾四周,院内的龙眼树下,比先前他来时,多了一把藏青色的遮阳伞和桌椅,桌上摆置着茶壶和茶杯。
“韩奕时在家吗?”
“在。村长你找他吗?”
“也不是,主要是找你。是想告诉你关于弹珠事件!”
可真巧,袁晨子想起小月刚才来找她也是因为这件事。
方圆指着龙眼树下的桌椅,说:“我看这里不错,我们就在这里说吧!”
韩奕时从三楼阳台上探出脑袋,向方圆打招呼。
“奕时,你有空的话,也可以下来一起听!”
“没问题!”
袁晨子倒一杯茶端给方圆。
“啊,谢谢!”
方圆接过茶,他的确是有些渴了,把茶杯贴到嘴边咕噜噜地连喝了两杯,然后用手背将胡茬的茶水擦干。袁晨子再次把茶满上。这时,韩奕时也从楼上下来了。
方圆立刻进入正题,把了解到的情况如实叙述了一遍。他之所以特意过来一趟,把有关文化节当天弹珠事件的线索告诉袁晨子,是觉得毕竟袁晨子是当事人,有权利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了解到的线索是,文化节当天晚上有一个女人花两倍的价钱从一个小男孩的手中买来一整盒弹珠。而且经过确认,撒到舞台上的弹珠就是这个小男孩的。很显然这是有人故意为之。
方圆胸有成竹地拍着膝盖说:“虽然现在还不知道那个破坏者是谁,但我打算明天让那小孩指认,相信就可以立刻找出那个人来!”
而方圆不知道,早在半个小时之前,袁晨子就从小月那里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村长,如果找到那个人,您打算怎么处置?”袁晨子问。
方圆毫不犹豫地说:“这种人当然要严惩!要当全村的面检讨道歉,不接受的话,就逐出村子。一颗老鼠屎坏一锅汤,我绝不容许村子里有这样的人存在。”方圆意识到自己显得有些激动,于是稍微调整一下语调,背靠椅子补充说:“总之,肯定要让她知道自己是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
袁晨子想了想,说:“可不可以不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嗯?”
“我的意思是说可不可以不追究这事?”
方圆满脸惊讶,觉得袁晨子简直是在开玩笑。
“怎么,你打算原谅她吗?晨子,你不必对这种人大度!”
“不是的,我并不是大度,而是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严重!”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初没有韩奕时救场,后果将不堪设想!”
袁晨子抬起头,说:“是啊!如果没有韩奕时在的话,我一定会丑态百出。可后来,我没有受伤,而且晚会也举行得很顺利,不是吗?既然这样的话,就没有必要再去追究谁的责任!”
“虽然她的阴谋没有得逞,的确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但是这不代表没有过错,法律上,杀人未遂一样要受到惩罚。俗话说:‘法不容情!’,”方圆挺着脊背,双手抱在胸前说,“晨子,我希望你明白,这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
袁晨子恳切地说:“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想请求您不要再追究这件事!”
方圆咂着嘴,转而看向韩奕时,问:“你觉得呢,难道也觉得不应该追究这件事吗?”
韩奕时注意到袁晨子也正向他看过来,从眼神中的恳切来看,可以知道她是在拜托他帮忙说服圆村长。
“我是不在乎啦,”韩奕时把手交叉放在脑后,他故意想让袁晨子着急一下。他往后靠着椅子,继续说,“不过,村长,按照目前的形势来看,现在大多数人,包括当初邀请的领导嘉宾,都会觉得文化节晚会举办得相当顺利。但如果你一定要追究下去的话,这样不等于告诉所有人晚会的那场表演纯粹是意外所致吗?出现意外,大家首先想到的是什么,是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是不是村子疏于管理。同时,还可能衍生出各种舆论,所谓‘人言可畏’。这对凤南村庄来说,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此时,韩奕时见袁晨子向他投来感激的目光。
方圆听了韩奕时这番话,顿时犹豫起来。他啜了一小口茶,意识到自己之前没有想过这个层面的问题。然而,韩奕时说的确实值得他担心。方圆放下茶杯。
“好吧,我答应你暂时不追究这件事。”
“真是太感谢了!”
袁晨子高兴地看了看旁边的韩奕时。而韩奕时只是淡定地耸耸肩。
方圆临走前,悄悄问前来相送的袁晨子:“韩奕时挺护着你的,你和他是男女朋友吗?”
袁晨子惊愕,连忙摆摆手,说:“不是!不是!”
“没关系,我懂的,这不能随便公开,是吧?”说着,方圆也不管袁晨子解释,背着手走了出去。
圆村长哪里知道袁晨子有时候甚至觉得,韩奕时会不会认为她很烦人。袁晨子转身时,只见韩奕时正在一脸好奇的看着她。
“刚才圆村长跟你说什么?”
袁晨子的脸颊微微发红,吞吞吐吐地说:“喔,没什么!”她快步走上楼去。同时,她也怕韩奕时问她为什么请求圆村长不追究弹珠事件,那样的话,她一定会不知不觉地说出来,可她答应过小月。
方圆从418号出来,一边走,一边琢磨。韩奕时和袁晨子终归是外乡人,他们又怎么会分得清这件事的轻重!换作是其他的事情,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一旦关系到凤南村庄的利益,他就绝不会坐视不管。他决定改变主意。虽不能让其公开检讨,但无论如何他都一定要把这个破坏者先揪出来。至于后面如何处置,一切看她的认错态度如何,再作定论!
方圆就这样想得出神,要不是方绮叫了一声“爸”,他兴许和自己的女儿擦肩而过都全然不知。他“嗯”了一声,然后简单地问了一句“在这里做什么”。其实就算方绮不说,他大概也能猜到,这几天,孩子妈说,在女儿身边,常常可以看见程芙曼和孟露妍。想来也是,她们三个从以前开始,就一起玩。不过,自从程芙曼临时拒绝出演溜冰节目,让他觉得这不厚道。但后来因为袁晨子的帮忙,他也就对这件事没那么在意了。最后,他像一般的父亲那样嘱咐女儿“别太晚回去”,方绮也一如既往地回答“知道啦”。
方圆前脚刚走开,程芙曼和孟露妍后脚就从服装店里出来。她俩手上拿着今天的“战利品”,其中也有方绮的!刚才她是付完款后,透过玻璃窗看到她爸,才跑出来。方绮从孟露妍手上接过自己的新买的衣服,挂在右手手臂上。
“你刚才在跟谁说话呢?”孟露妍问。
“我爸!”
“你爸怎么会来这里?”
“他刚从袁晨子那里的回来,路过这。”
程芙曼突然对此事上心,好奇地问:“你爸怎么会去找袁晨子?”。
“好像是因为弹珠的事吧,说袁晨子差点成为受害者,理应听听她想怎么惩罚撒弹珠的人。”
“她怎么说?我是说袁晨子!”
方绮用食指抵着下巴,说:“我没问清楚,不过,应该会严惩吧!总之,公开检讨道歉是免不了的!”
程芙曼眼睛闪过一丝忐忑不安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