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荒凉、空旷,入目就能看见天边,云朵嫩白、天空嫩蓝,风力刚猛,孔荣看着太喜欢了,如果你有不开心的事,那么到这样的地方,一切不开心都会被风吹散。
开着窗户,哼着歌曲,横穿荒山、荒野,无论你怎么走,天边就在眼前等着你,随着你旋转。
稀疏的树木高大挺拔,多以白杨为主,偶尔路过的村庄看着略显贫穷,人物面部都灰扑扑的。
中午,两人在一个小镇歇脚,镇上没什么饭店,也没什么旅店,只有一两家小卖店,四周的村民过来买东西。
两人开车过来,众人都稀奇地观望,还指指点点评论。孔荣忽然发现自己成了别人眼中的有钱人。
没地方吃饭,孔荣到了小卖店买了点饼干,要了点水喝,回到车上给了向阳一盒饼干,“想喝水,我领你进去喝,等到了大一点的镇子或者城市再吃饭吧,略微休息一下就走。”
向阳将饼干放到了一边,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孔荣以为他要去喝水,忙将烟点上,下来带路,“就一家有饼干,另外一家连饼干都没有,只卖油盐一类的。”
向阳却走过了小卖店。
“喂,小卖店在这里。”孔荣去拉他,向阳却并不去小卖店,沿着大街向前走,一边走一边嗅来嗅去,像个狗。
孔荣心道,你个瞎子逛大街,还好街上中午没什么人,只有路边阴凉处卧的狗瞅他几眼,继续张着嘴哈气,大中午,这西北之地非常热的,特别是太阳异常毒辣。
家家炊烟起,形成一个个直立的烟柱升入空中,背景是空旷的蓝天,所以烟柱特别显眼。
当啷当啷的瓢碗锅盆碰撞声,越过低矮的院墙和不设防的大门传了出来。
“你不会是闻味吧,”孔荣一惊,“难道你已经达到了辟谷的境界,只需要闻闻味道就饱了?”
向阳不理他的打趣,突然在一家门前停下,转过身面对院门,用手一指,“这家有炸糕炖肉的香味儿,就在这里吃。”
说着推开门走了进去,院子里一条大黄狗站起来冲他汪汪汪。
“喂,向阳,不是吧,主人没请你,你自己进去?”孔荣两辈子都做不出这种事,他宁愿饿着。
“剑客,无所畏惧,一往无前,”向阳冷冷地道,“吃饭也是修行。”
孔荣听了无语,很不光彩地躲在了向阳身后,“那就交给你吧。”他估计向阳看不见大概不知道什么是丢人。
两人还未走到一半儿,屋里走出一个女人,一边在围裙上擦手,一边凝望着两人,还不时地呵斥一声狗。
“你们——你们是哪里的?”女人看向阳长得俊朗,带着墨镜,衣着也很好,见他身后还跟着一人,“要饭的?”
孔荣很想笑,妇人你的眼光和思路非常不凡。
向阳点点头,“差不多。我闻见了饭香,想在您家吃点。”
“行,进来吧,今儿个给孩子过生日,炸了面糕,还炖了不少羊肉。”女人说着向家里走,向阳和孔荣跟着走了进去。
三间土坯房,中间就是做饭的堂屋,女人的丈夫和两个孩子已经坐在了炕上,当中摆放了筷子和糕盆。
油糕金黄金黄,看着就有食欲。
丈夫瘦小个,盘腿坐着,没穿袜子,黑污污的脚趾头面前放了一瓶酒,两个孩子一大一小,大的十三四岁,比较瘦弱,小的七八岁,正抓着糕吃,却比大的要健壮。
女人向三人解释了孔荣和向阳的来历,“外地来的,路过吃点饭。”女人说着,就挖了两碗羊肉放在炕上,又取了个盘捡了十多个油糕,将筷子递给两人,“你们上坑吃吧!”
向阳稳稳地将坑上的碗端了过来,“我们站着吃就好。”炕上的男人道,“烧火的凳子给他们坐。”还请两人喝酒,向阳不喝,孔荣也不怎么喜欢,他还要开车。
两人各端了碗坐在和地差不多的凳子上吃饭,而他们一家在炕上,两个小孩不时地看一眼他们。
不是纯羊肉,有粉条和豆腐,没什么调料,味道却是一绝,两人吃得很香,每人吃了两碗,十多个油糕也进了肚子里。
“谢谢。”
孔荣和向阳道谢,吃饭的时候,男人问他们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干什么的,孔荣一一回答,男人哼哼表示知道了,实际上,他从来没到过外面,压根儿不知道孔荣说的。
“给钱!”向阳喝完水对孔荣道,“吃饭给钱天经地义。”
这样的人家,若不是过生日,吃肉是和奢侈的。
孔荣笑道,“我以为你来吃白食的。”孔荣从包里掏出一千块钱递给女人,女人看了吓了一跳,坚决不要,男人也是。
孔荣问了两个孩子上学的情况,将钱收了回来,“你们请我吃饭,今日正好是孩子生日,我也送你们一份礼,你们两个孩子今后上学的一切费用我包了。”
有钱就是好,用起来没烦恼。
一家人懵懵懂懂地将两人送出大门,看着两人开着车离开,才相信,他们家这一天发生了一件不平凡的事,有大人物来了。
孔荣笑着和他们挥手告别,向阳看了道,“你把钱悄悄放进他们家米缸里了?”
“你瞎子能感觉我放钱就罢了,你是如何知道我放的是米缸,不是水缸?”孔荣非常好奇。
“因为事先我已经看过了,都用手碰过,你离开时到水缸边喝水,那个方向刚好就有米缸在,其它地方也可以放,但以你的谨慎,你不会随意放钱的。放了钱,又要保证一家人百分之百能看见,勤用的米缸最好不过了,我还听到你挪盖子的声音。”
“好吧,是米缸。你心眼儿真多,这次跟我过来真是保护我的?”
“那是大公交代的任务,历练也是我的目的,不然就吃不上这么好的一顿饭了。”向阳将手伸出窗外,“要下雨了。”
孔荣看了看天,艳阳高照,远处只有一片云朵,怎么会下雨,对于向阳的跳跃性的思维有点跟不上。
可连十分钟没过,那一片巴掌大的云朵移到了头顶上,瞬间铺开,大雨倾盆而下,西北的雨下起来,那气势还真惊人,风和雨卷着在天空、地上翻飞打滚儿。
原本干燥的路瞬间成了泥路,并不好走,好在过了一会儿,他们走出了雨的范围,那朵云也开了,如同天开,露出了万丈光芒的光线洒向大地,一道道的光线异常清晰。
孔荣弯下腰看了一眼,“向阳,如果你能看见,一定会惊叹的,那简直是神迹。”向阳道,“我看不见也是神迹。”
孔荣耸耸肩,他并非有意挖苦向阳,只是已经不把他当成一个瞎子了,而是当成一个和他一样的正常人,所以才随意地和他说。
向阳,一名剑客,心若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