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这一晚她“欺负”武栋“欺负”的很开心,他好像也对她相当无奈,没能做出什么有效果的反击,她却清楚的知道那是因为此时在禁地这里,目前能为九方家族看着大佬的人只有她一个。
并且,还有另一个十分反常的问题。试问一个佃农为地主卖命,那个地主既想让佃农这匹马儿跑又不想给马儿吃草,有什么办法?她只想到一种,就是驱役。
地主既要佃农干活,又不肯分粮食,地主怎么保证佃农乖乖待在地里认真种地的呢?答案自然要派一个监工无时无刻看着,手里拿着皮鞭挥着,只要佃农兴起丝毫的反抗和偷懒,抡鞭子这不是最省时省力有效果的操作嘛。
换到她身上,她算佃农,九方家族就是地主,武栋是监工。她这个佃农是个弱鸡了没错吧?她天天被关在禁地里还没拿他们九方家族一针一线这也没错吧?她还没有按照地主的要求老老实实种地,经常偷懒不好好干活这也没错吧?!
那么那个监工又是怎么对她的呢?他实力明明比她高这么多,可以说只要动起手来,恁死她就跟恁死一个小蚂蚁似的。即便需要留她一命好好做事,恐吓恫吓威吓,打她锤她揍她,这都属于能做的驱役手段吧!
可是面对她这样的佃农,这个监工哪怕已经气得自己都快要上天了,都没有动她一根汗毛,耍嘴皮子都耍不过她,有时候连她都要同情这个看起来好凄惨的“上司”。
但事出反常必有妖。虽然这其中也有她运气好的成分加成,比如这里的环境不能让武栋动用灵气揍她,她虽然偷懒却也从没让标简出过问题等等等等,让武栋始终找不到充分理由这么做,她却始终觉得这事不对。
九方家族是什么样的存在?一个为了对付所谓的魔物能专门找外族弟子分担大佬仇恨值,用最残忍的手段达到目的的家族。对她就忽然需要理由、忽然仁慈起来了?!
她思来想去觉得正确答案应该是人家从来没有将她当做一个“佃农”来看!非但没有把她当做“佃农”,甚至还将她当做了死人,一个真正的将死之人!
对一个将死之人,哦不,还是一个做出了如此好成绩的将死之人,他们何必要花费那个力气来驱役你,反正不驱役你也跑不掉,又不指望你能在这里长长久久的给地主种地。
于是他们请你卖力,哄着你卖力,劝着你卖力,甚至和颜悦色夸着你,骗你卖力。到了最后要你死时,无非一刀的力气。
她突然想知道在她之前那些来到此处的那些人结局都怎么样了。以前她下意识的认为他们是顺利完成任务然后回到了自己宗门,顶多在长久的岁月里会出事一两人,但也只是意外造成的。
如今想到这一层才惊觉,那么多数量的任务弟子,他们如果真的回到各自宗门,已经上千年过去了,九方家族禁地之中关押着一个魔物的事情为什么会没有泄露出半点风声!
大家好像一提起九方家族,说道最多的便是那位大名鼎鼎的仙帝级人物!其次便是九方家族在这片大地中拥有多少灵脉矿产,哪一年的谁谁谁竟然下嫁给了何门何派,或者是和谁谁谁联姻。
九方家族就像是一张以仙帝级高手为中心,以联姻为纽带将依附与他的势力渐渐牵起的蛛网,向外传达无数传言和八卦。但提起这后山的禁地,大家能知道的永远都是各个势力轮番派人去做的无偿任务之一,别的消息就再也没有了,这岂不很是奇怪!
然后前来这里做任务的弟子又都是灵动以下的层级,他们因为实力低微,甚至死了也引不起各自宗门太多的注意力,这就又多了一层对禁地迷局的保护层。
可能有人会奇怪,即便每次只死那么一个弟子,常年下来,难道那些宗门的长辈还察觉不出其中出了问题?
其实这事还真怪不到宗门高层头上。因为修真世界的环境残酷性和地球那根本没法儿比,哪回出门历练和接任务养家糊口的修士不是常年一茬一茬的死。
任督修士陨落也只是一件让人叹口气的事,金丹陨落才会让师门觉得可惜,寂灭以上才会引起重视。
而筑基和灵动,有的人甚至还要说,真是活该不自量力,以为任务是这么好做的,这都敢出门找死。说完,还要鄙视他们资质浅薄,根本不会有任何疑惑的地方。
所以,长久下来,九方家族的禁地中到底什么情况,竟是无人关心过问过。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连门槛都坐不住了,在石殿当中就着那点烛火来来回回的走动,暗自思索应对这种情况的对策。
如果情况真有她想的那么坏,那现在的问题就是,一,她并不知道那些弟子是如何死的。二,面对这种绝对的封闭环境她要怎么逃。三,如果逃的话,什么时候逃。四,逃走以后九方家族追到玄清宗她又要怎么躲。
一系列的想法和问题排山倒海一样涌来,让她思路出现了片刻的混乱,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分析了。
头还有些晕,甚至觉得PTSD应激障碍又要有些复发的节奏,实在是面对死亡给她的紧迫感太大。
就在她焦灼不堪的时候,一阵酸痛感忽然袭来。就像那天她在大佬面前PTSD彻底爆发,被刺激回来时感受到酸痛一模一样,刺激了她两秒钟以后又退了回去。
是大佬……
她转头去看大佬,才惊觉自己此刻居然不是站着,而是抱着头蹲在地上。
大佬你原来还关注着我鸭!那你刚才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不要告诉我你是因为刚才睡着了!
哎对了,大佬!
要想知道这禁地之中许多年以来发生了什么,她问问大佬不就得了嘛!除了九方家族的人和那些来到这里做狱卒的任务弟子,常年被囚禁在这里的大佬一样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甚至比那些人知道的更多更全,甚至很多事他还是参与者!
她之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以至于一直把他给忽略了呢!
只是她要怎么问啊,大佬也不能说话,也看不见不能写字,唯一能做的好像只有点头或者摇头……并且人家也不一定肯说啊。
她站在那里又为难了,只觉得凡事只要和大佬搅在一起的,她都觉得特别难。人家还破纪录式的讨厌自己,性格还特高冷,平常给个脸都难,还妄想人家给你反应呢。她觉得自己真的是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