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萧会意,就直接把想说的都说了出来。
“我父亲也是警察,不过他现在退休了,前段时间我无意中提起了你的名字,然后他就问我你父亲是不是叫宿付生。”
“你父亲和我父亲认识?”
宿清欢疑问的看着何萧。
“也不能算是认识,这件事情要说起来,其实也是我父亲的一块心病,你父亲畏罪自杀的案子,据我父亲说,是由当时的局长亲自负责的,可是当时的那个局长并没有带着人仔细的勘察过车祸现场,就匆匆结了案,明眼人都知道这中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父亲这一生都是光明磊落兢兢业业的,他看不惯这样的行为,可凭他一己之力也没有办法翻案,所以这件事情他一直记在心里。”
“我父亲给我看了当时他自己偷偷调查的线索,线索很少,因为车祸现场早就没有了,他根据车祸发生的那个地方的路面痕迹,唯一能够得到的信息是你父亲驾驶的那辆车,没有刹车或者是刹车失灵的,所以车祸有可能是有人蓄意为之。”
“有人蓄意?”
忽然间听到这个消息的宿清欢有点懵怔。
两年前父亲并没有跟她提过车祸是有人蓄意为之的事情,她也一直以为那场车祸纯粹是个意外。
原来这其中,有这么多不可见人的秘密。
宿清欢看着何萧,有些犹豫。
父亲并没有在车祸中去世,这个消息一出来,势必会引起关注。
如果宿清欢说出了实情,当时的案件误判是一定能证明的,可除了这个之外,还能有其他收获吗?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证据也早就毁灭了,能把蓄意害人的人找出来么?
如果不能,那父亲只会受到更多的批判。
畏罪潜逃这个罪名,势必会安在他的头上。
这么多年过去,父亲当时的事情也早已被人淡忘,宿清欢并不想在父亲去世两年多的今天,当年的事情再被提起,父亲再被人咒骂。
“你父亲当年暗自去找线索都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现在肯定更不可能了。”
宿清欢垂着头不去看何萧,怕眼神暴露了自己在说谎。
“这确实,我父亲想要我来问问你,事发后,你家里人有跟你说过什么关于你父亲和车祸有关的事情吗?”
“没有。”宿清欢摇头,“我当时年纪小,懂得不多,父亲出事后,我母亲就带着我回了外婆家,后来我母亲得了抑郁症,几乎不再提起我父亲了。”
何萧看着宿清欢暗淡下去的眼神,一时有些无措。
唇瓣张张合合几次,才出声:“抱歉,我不该让你想起这些的。”
“没事。”宿清欢微微一笑,“这么久的事了,就算当时再难过,到现在也慢慢的看淡了。”
只是……
忽然间得知父亲的那场车祸是人为的之后,内心还是无法平静。
想起父亲肺癌晚期的那段痛苦的时间,宿清欢只觉得心口针扎一样疼。
上天为什么要对宿家人这么残忍?
……
宿清欢带着雪糕出来的,对面就是商场,从甜品店离开后,何萧坚持要去商场给雪糕买点礼物。
说是为了增进两人的感情。
雪糕虽然会说的话还不是很多,但是别人的话他完全听得明白。
何萧一说要去给他买礼物,他的眼睛都亮了,直勾勾的看着何萧。
“雪糕,你怎么能这样?嗯?”宿清欢被雪糕这小眼神逗笑了,“你连哥哥都没叫,好意思收哥哥的礼物么?”
“那收了哥哥的礼物之后叫一声哥哥好不好?”
何萧逗了逗雪糕。
雪糕害羞的点头,又一头钻进了宿清欢的怀里。
……
商场的大楼里,雪糕的小胖手被宿清欢牵住了一只,另一只被何萧牵住了。
不知情的人,看到他们三个人,大概都会以为这是一家三口吧?
何萧侧头看着低头跟雪糕讲话的宿清欢,突然生出了他们就是一家人的错觉。
走廊上的人不是很多,很安静。
走了一段路,雪糕看到了什么,忽然激动的用着糯糯的嗓音喊着宿清欢:“妈妈……妈妈……”
这声音几乎要把宿清欢的心融化了。
“怎么了?”
宿清欢顺着雪糕直勾勾的视线抬眸看去,不远处有个玩具店,外面摆了一个巨型的钢铁侠在门口。
宿清欢唇角微扬,可很快,这笑容就变得僵硬,挂在嘴角,显得尤其的不自在。
玩具店旁边有一部电梯,正当宿清欢要收回视线时,电梯里面走出来一行人。
为首的那个人,虽然两年半未见过,宿清欢也以为自己要把他忘得差不多了,但见到了,才发现忘掉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
一股窒息感向她袭来,雪糕的手从她的手里挣脱了她都丝毫没有察觉。
“妈妈,妈妈,买……”
雪糕用肉肉的手指着那家玩具店。
“好,雪糕想要什么都给买!”
何萧把雪糕一把抱了起来。
宿清欢几乎忘记了呼吸,忘记了眨眼,视线一直紧紧的盯着那个人手里的手杖,还有他行走不便的腿……
发生了什么?
她不禁去想。
可她的动作,却紧紧的挽住了何萧的手。
为什么这样做?
她又怎么可能知道答案!
两人明明对视过,但都像是不认识一样。
擦肩而过的瞬间,像是慢动作播放一样,宿清欢眼睫轻颤,眼角还是有眼泪掉下。
所幸雪糕的心思全部在玩具店上,而何萧在逗雪糕,没人察觉到她的异常。
那行人的脚步声渐渐的在宿清欢的耳朵里消失,她的状态好像也跟着那群人走远了……
……
雪糕最终选了一辆玩具遥控赛车,何萧也听到了雪糕叫他哥哥。
宿清欢带着雪糕回家后,就直接躺在沙发上。
她这个状态,估计也没法上班了,就干脆不去了。
王芳以为宿清欢生病了,走到她身旁摸了她的额头湿了体温一切正常后才放心去忙别的了。
宿清欢尽量让自己放空,躺在沙发上睡了一觉。
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王芳见她醒了,把饭菜端上了桌。
宿清欢实在没胃口,但不想拂了王芳的意,就盛了一点饭勉强吃一点。
新闻社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来的。
同事说上午打电话去盛景国际预约对顾启敬的采访,被拒绝了,但是刚才他们那边突然打电话来说同意采访,并且承诺说是独家,但前提是,顾启敬只接受宿清欢的采访。
要知道,顾启敬刚回晋城不久,他现在可是各大报刊杂志争相抢夺采访的热门人物。
偏偏同意了她所在的新闻社,并且只能她去采访。
很明显,他这是逼她去他的面前。
现在,已经不是她不去就能不去了,面对这么一大口肉,新闻社一定会施压让她去的!
宿清欢放下了手里筷子,头疼的揉了揉肉眼窝。
“行,我知道了。”
挂了同事的电话。
上午的那一面明明表现的像是个陌生人,宿清欢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
她可以很确定,这几个小时内,顾启敬一定叫人查了她。
宿清欢笑了笑,这又是何必呢?
他这样做,只是会让她更恨他罢了!
没吃几口饭,宿清欢趁着王芳不在这里,偷偷的把碗里的饭倒掉了,收拾好了餐桌之后,给新闻社的主编打了一个电话。
虽然知道主编不会同意她的提议,但她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
跟主编说了不到五分钟,主编的态度很强硬,如果她不去,那她也干脆别在新闻社做了!
宿清欢躺在自己床上,暂时关了机。
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眼眸一眨不眨的。
怎么办?
她需要工作!
如果这份工作丢了,凭着她坐过两年劳的档案,很难再找一份好一点的工作。
她的人生不止她自己,还有雪糕,蔓青,王姨,舅舅舅妈……
她需要赚钱!
尤其,两年前被她撞到的那个小男孩,脑部受创已经不可恢复。
虽然知道再做什么都是徒劳的,但她还是会定期给他家里汇款,试图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