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绾绾沿着早就规划好的路线离开,一路畅通,眼看着就要离开了,却没想到竟然在这偏门看到了赵奕。
他身后雷宏和冷云放跟随,从宫门的方向走来,似乎是刚刚回宫的样子。
叶绾绾不能站在这里,虽然她穿的是宫女衣服,但她不保证赵奕不会认出她来,若是被认出来,那可就完了。
不是怕被罚,而是怕再也出不了宫。
为今之计,先往后退。
叶绾绾离得较远,一边退,一边还得注意周围巡逻的禁军,然而今日赵奕像是跟她对着干一般,不但没有转去别的地方,还一路朝她这里走来。
再往后走,她就会被彻底逼到妃嫔住的地方,那里的人极可能认出她来。
叶绾绾正心烦呢,结果一个转身就跟走过来的人对上了,魏昭仪,魏玲。
魏玲一看叶绾绾这打扮,什么也不说,对她招了招手,让她站到她身后去。
已经被认出来了,叶绾绾也没得选,而且现在来说,也没别的办法。
叶绾绾站到魏玲身后,不到片刻赵奕就来了,魏玲看到人,微微惊讶,随即行礼:“见过皇上。”
赵奕看到是魏玲,微微停下脚步:“平身,你怎么在这里?”
魏玲浅浅笑道:“回皇上,这里比较清静,离臣妾住的地方也进,所以时常出来走一走。”
赵奕抬头看去,倒是这才发现魏玲住得这么偏远,这是太后安排的,倒也不出奇了。
微微颔首:“朕还有事,你自己逛吧。”
魏玲:“恭送皇上!”
赵奕带着一群人走了,等到所有人远去,一直躬身的叶绾绾才直起身,她该走了。
错身而过:“欠你一次。”
叶绾绾带人离开,魏玲的宫女好奇的凑过来:“娘娘,她是谁啊?”
她不是没见过叶绾绾,但叶贵妃从来高贵美艳,她都不敢多看两眼,这穿着宫女的服侍,还特意修饰的容貌,认不得也不出奇。
魏玲看着叶绾绾离开的方向:“一位故人,没想到在这里遇见。”
缓缓转身:“走吧,该回去了。”
出宫,离开。
回到栖梧别院,林姑姑已经准备好晚膳等她了。
叶绾绾差不多一天没吃东西,但现在她却没什么食欲,洗漱一番换了衣服,让人把琴给她抱来。
素手拨弦,琴音倾泻而出。
叶绾绾心里不好受,但燕沉到底已经去了那么一段时间了,难受也没有那么汹涌。
琴音低沉,似叹息、似无奈,仿佛有满心的哀伤。
正在拭擦琴弦的文卿停住了手,抬头面向琴音飘来的方向,这是叶贵妃的琴音?
难得正经弹一次,为何却比他弹得还要压抑。
之前那些才子慕琴音而来,以为那是贵妃所奏,痴迷得不行。
那琴音明明是他弹的,叶贵妃也不解释,倒不是叶贵妃沽名钓誉,而是她的琴音并不输他。
也许她的技艺并不比他精湛,但她琴音里的那一份洒脱和决然傲气却是他所没有的。
琴音不在乎技艺,而是意境。
叶绾绾弹完一曲,心中的烦闷才消去了些,而后缓缓拨动琴弦,没了曲意,仿佛随手拿了珠子往盘子里丢,声声落。
门口有人摸索着进来,是文卿,他站在那里,似乎是察觉到叶绾绾的目光,躬身行礼。
叶绾绾睨了他一眼,倒是放过了那把琴,擦了手,转身去吃饭。
走了两步想到什么,转身道:“既然来了,陪本宫用膳。”
叶绾绾都坐到桌边准备动筷了,文卿依旧站在原地没动。
挑眉:“怎么?怕死?”
文卿缓步走来,摸索着坐下,拿起面前的碗筷。
果然,孤傲的人最受不得激将法,一激一个准。
叶绾绾吃饭,青纱在一侧布菜,而文卿端着一碗白饭,没人布菜,他也不敢伸筷子,只能默默将白饭吃完。
一顿饭,无声,叶绾绾却开心了。
欺负人为乐,这算是她为数不多的乐趣了。
三日后,叶绾绾收到消息,江飞雪疯了,据说醒来之后就开始胡言乱语,见人就打,她那贴身丫鬟梅儿差点儿被她打死了。
太后派御医去看了,御医也看不出来,只说可能是因为她被人打了,伤到了脑子。
太后痛心棘手,当即处置了那三人,然后让江飞雪独居玉兰宫,还派了以前侍候她的宫人去侍候。
叶绾绾听了这消息却笑了,开心得多吃了一碗饭,还把自己撑着了。
疯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清醒着,却不得不疯。
江飞雪做过的那些事情都败露了,她怕叶绾绾跟她鱼死网破,怕叶绾绾把这些事情捅到皇上面前。
这一次叶绾绾给她和梅儿下了药,说不定下一次就能直接杀了她,所以她得先装疯,让叶绾绾放松警惕,然后再接机反攻。
可她却不知,叶绾绾从一开始就没准备毒疯她,就是要让她清清楚楚的疯着。
在江飞雪发疯之后几日,大皇子赵濯带着江飞雪的丫鬟梅儿去求见赵奕,让梅儿把当初的真相重新说了一遍。
赵濯哀切道:“父皇,母妃无故蒙冤,而今还在病中,孩儿也因此差点儿再也见不到父皇,现在真相大白,求父皇做主!”
梅儿是江飞雪的贴身宫女,对这件事情再清楚不过,什么场景、什么过程,连江飞雪一个小唠叨都记得清楚,已经不需要再多的证据了。
罪人是江飞雪,可现在江飞雪已经疯了,有太后护着,问罪是不能的,于是赵奕口谕为丽妃证了清白,恢复丽妃封号,因为禁足半年,母子三人都受了委屈,赵奕又赏赐了一堆东西送过去。
不仅如此,他还称赞赵濯孝顺母亲、爱护幼妹,品行俱佳,允许赵濯每月去御书房听政两日。
赵濯一个八岁的孩童,就算聪慧过人,可哪儿能听懂政治,但重要的不是能不能听懂,而是态度问题。
大皇子都已经能去御书房听政了,太子才刚刚会翻身,这冷家人在御书房看见这么个大皇子,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