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爷爷,姚老先生教书育人一辈子,大公无私,见到新算法就想着马上推出去,恨不得让整个大越的孩童都学会才好。但咱家可是答应乡亲们,三年内不外传,起码要保证京华堂出去的学童都能找到差事啊。”
娇娇小嘴塞得满满,这一上午本来就忙碌,中午时候不能回家吃饭,还要装病,简直太辛苦了。她必须多吃一点儿补补,“娘,我还要添半碗饭。”
冯氏这会儿也知道闺女装病是情有可原,但还是瞪了她一眼,“你不是总说自己聪明吗,下次想别的办法,再敢吓唬你爷爷奶奶,我照样收拾你。”
但她嘴里这么说,手上还是麻利的给闺女添了满满一碗米饭。
娇娇笑着咧了嘴,她的两颗门牙光荣换岗,这会儿还没长出来,只剩了两个空位,很是滑稽可爱,惹得全家人都是笑起来。
林大山笑过还是苦恼,“若是先生再问起…”
“四叔,姚先生若是再问起,你就往我身上推,就说我第一个学会的,需要经过我的同意。到时候,我同他们说。”娇娇满不在乎的摆摆小手,林大山还是有些犹豫,“这能成吗?”
“就听娇娇的吧,姚先生也不是不想道理的人。这天下,没有强买强卖的道理。”
周老爹也是摆手,帮着娇娇说话。
“就这么办了,”老爷子一锤定音,放下烟袋锅,招呼众人,“都赶紧吃吧,一会儿羊肉都被娇娇吃光了。”
众人听得又是笑起来,倒是娇娇傻笑着把自己碗边的骨头往一旁推了推,假装不是自己吃的。
不必说,众人笑的更是厉害了。
第一批学童顺利毕业,林家暂时放下了责任,得了几日空闲,全家都很是轻松,这一晚睡的很香甜。
但远近十里八村,却是很多人家都睡不着啊。
就同林大山白日里说的一般,凡事都有利弊。
若是跟着林大河去府城,孩子长见识,安全也有保证,但赚钱少,离家远。
若是留在县城,一来不知道孩子去哪里寻差事,二来寻了差事,也不知道主家脾性如何,会不会让孩子受委屈。虽然学堂里伙食好,孩子们长的小牛犊子一样,又学了足以防身的功夫。但他们最大的也不过十一岁,只能算个小小的少年,做爹娘的,谁也放心不下啊。
这般纠结着,一晚上到底还是过去了。
第二日,各村里居然早早就有马车走动,原来是城里的商铺听得消息,开始过来挖人了。
原本,各个商铺的掌柜或者大户人家的账房,对于京华堂这帮小子,满心都是惊讶和防备。
惊讶自然是因为他们不过才一年,就能把账目算的又快又清楚。防备就更简单明了,这都是同他们抢饭碗的啊。
一想起这些小子毕业的时候,他们也许就要失业,谁也坐不住啊。
就在前几日,东家们纷纷寻了他们说话,他们本来以为大难临头,结果东家居然很是明理,聘京华堂的学童,自然还是要聘的,但借口和理由却是协助他们做事。
也就是说,以后他们做主加动嘴,京华堂的孩子们动手…
这下所有人都放心了,智商也纷纷归位,于是就猜得东家是看重京华堂小子们的核账本事,却又知道他们没有经验。就是核账再快再明白,也不过是群半大小子,他们懂得怎么做明暗两本账吗?懂得怎么偷减卡挪吗?
自然是不知道,所以,他们只能做副手,只能让他们差遣。
不过,既然归他们差遣,自然要好用,他们也就越轻松。
所以,这些账房和管事纷纷起早赶过来,打算寻个名次好的,本事不错又老实本分的小子。
不得不说,这些账房为了以后的遛鸟喝茶的清闲日子也真是下了血本了。
一月一两半银子的工钱,外加一年四季新衣,每旬一日的假期,这条件实在是优厚。
林家村里也同样没少来人,考了第一的林旺,甚至开到了二两银子的工钱。林家历来大方,给小先生的束修也是二两,等同于城里大户人家的西席先生,没想到这些商铺也是如此财大气粗。
但林旺却是不受诱惑,一早就同家里商量妥当,打算跟着林大河去府城闯荡,长长见识。
林旺家里如今经营着便宜坊的羊汤馆子,日子红火,也不是先前那般拮据,如今孩子有出息,林六婶子和小红都是极力支持林旺出去开开眼界,别人自然也就没反对。
众人无法,只能又去寻别的人家游说。
这般,各村乱了两日后,孩子们纷纷来学堂禀报他们的去处。
前十名里,赵三生同林富,林威,林德,小王村的王合,还有三里河的单通,总共六个要留下做先生。
其余四个里,林旺要去府城,两个被聘去商铺做小管事,只有顾天泽要继续跟着林大山读书,但还不能做学堂的先生,因为,家里不同意。
他实在羞愧,一直低着头,不敢抬起。林大山明白这孩子的为难之处,若不是喜欢这孩子的纯良,同家里完全不同的品行,他当初也不会再次收他入门下。
所以,他拍了拍这个弟子的肩膀,没有说话。但这一拍,却让顾天泽感激的差点儿掉了眼泪,先生是明白他的…
其余九十个孩子,几乎第十一名到第三十几名都选择去县城的商铺,剩下五十几个孩子,除了几个去家里在外县的远房亲戚处谋生,都打算去府城追随林大河。
如此,林家手里有了名单,也就开始安排起来。
家里给林大河送了信,学堂那边,几个新走马上任的小先生也带着金木水火土和春花秋月他们开始打扫拾掇教室,学着备课。
不说林家这里如何忙碌,只说李胜三个,自从姚家父子发配过来开始,就脑袋削了一个尖儿,想要渗透到铜矿那里,最好是寻个便利的差事,这样才能照料姚老先生父子。
结果,李胜好不容易凭借着一张巧嘴,还有银子开路,搭上一个铜矿的小管事,刚刚称兄道弟,可以进矿山衙门逛逛,却发现姚先生父子根本不在!
就是沉稳的朱奎都惊了满头汗,更别提脾气急躁的钱满仓了。
“姚先生一定是被秘密处死了,这些狗官,姚先生都被害得发配过来做苦力了,居然还不愿意放过他们。老大若是知道,怕是…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