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然然挑了挑眉看江玠：“大人，当日那黑衣人一直没有被查到吗？”
江玠亦皱眉，刺杀李唯之事已经在见过青城门门主之后有了了结，那黑衣人下落难查，即便有瑞王帮忙也不曾查到什么，万没有此事再度被提起，居然与今日这桩命案有关。
“此事我会想法子再查一查。”
江玠淡道，他所说的法子自然是再去寻瑞王，郑然然未拦，只嘱咐江玠：“还是方才说的，这个凶手人数应该不少，没有四五个也有两三人，如果他们杀了人之后回了汴京城，仔细查一查，应该查得到。”
纪棠看着那横陈的七具尸体微微沉吟：“此案虽大有可能与先前的黑衣人有关，但咱们也不能太过武断，还需全面调查，先查一查近些时日户部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吧？”
陈酌人脉最广，便拍的胸脯大包大揽道：“此事就交给我去查吧。”
“好。”
这一夜，整个汴京城的人睡的都很不安稳。
暑夏酷热，江玠便很是贴心的在郑然然屋里置了一盆冰鉴，浅淡的瓜果香气混杂着沁人心脾的薄荷脑幽香阵阵传过来，虽解了暑热，却又让人觉得醒脑，再加上白日里两起错综复杂的案件，郑然然顿时睡意全无。
本以为有一段清闲日子可以过，却不想一日便遇上两起案子，简直将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会儿想死户部拿着官员惨死的画面，一会儿又想起太后被人毒杀的可能，直到记忆回到今天早晨与江玠在画舫上那一幕。
莺莺燕燕之中一位蒙着面纱的女子缓步踱出来，那女子形容音貌再度浮现在她的眼前。
蓦的，郑然然忽然一怔，若非人在床上躺着，定然要摔个踉跄，而后她便心神未定的起身出门，去寻江玠。
夜已深，江玠的屋里却还亮着灯火，郑然然心中存疑，便上前叩了叩门。
直到那浑身散发着清冷气息的男子为她开了门，郑然然才算是定了定心神。
“大人还没睡啊？”
江玠轻笑，不止她为何赶在这深夜过来，但见少女神色焦急，像是有什么急事要说给自己听。
他便未多言，侧身将门口让开，郑然然进屋，又是一怔。
她可算是明白了为何这大晚上的江玠屋里却还灯火通明了。
纪棠正一脸温文尔雅地坐在案前品茶，他身侧那人着一身明黄色衣袍，面色清冷，与江玠有几分相像。
普天之下敢将明黄色穿在身上的只有一人，来者正是圣上。
郑然然一时有些懵，便自顾自往圣上对面的椅子上一坐，“圣上怎么来了？”
她这话一出口，便引得余下三人面面相觑，身在大昭国或者为官，或者作相，无论如何都是朝臣，即便江玠是今圣的皇兄见了圣上还要尊个虚礼，似郑然然这般无拘无束的倒是头一回见。
郑然然倒也不是对圣上有什么不敬，只是她的思维里自来便没有什么尊卑等级观念，当初林舒玉一案的时候她在宫里也许圣上私下里见过，只觉得亲切，全然没把他是皇帝这件事放在心上。
好在几人都知道郑然然的性情，这些所谓的插曲也便很快被揭了过去。
郑然然摆了摆手，总算想起自己来找江玠是为了什么，忙道：“先不说你们的事儿，我有见大事儿要说。”
“什么样的大事儿让咱们的郑大小姐连觉都顾不上睡了？”
郑然然不理江玠的打趣，反倒伸手扯了他的衣袖将人拉到近旁来，一本正经的问：“你还记不记得今天早晨在画舫上出现过的那个琴女，说起话来柔柔缓缓的那一位？”
江玠挑眉，“蒙着面的那一位？”
纪棠亦问，“后来失踪了的那一位？”
郑然然双手合十猛的拍了个响，“对！”
三人这般反应，倒是将一旁的圣上晾了个彻底，他懵了会儿，这才问：“什么琴女？”
郑然然顾不上与他解释，只与江玠、纪棠说：“那个琴女今天早晨出现的时候，我就觉得她特别眼熟，说话的声音听着也耳熟，可我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到见过她，直到刚才我这翻来覆去的又想了一会儿，忽然想明白了了。”
“她是？”
郑然然的面色忽然沉了下来，伴着屋里烛火闪动，柔和的光晕应在她的脸上，一时教人看不出情绪。
郑然然抿了抿唇，才又道：“郑暮暮。”
一个久违的名字忽然响起在几人耳边，江玠与纪棠先是对视了一眼，神色俱有些难以置信，直到全然摸不着头脑的圣上追问：“郑暮暮是谁？”
也就是这话才问出口，他便注意到了郑然然与江玠、纪棠各有所思的神情，忽然对“郑暮暮”这个名字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
“莫不是……郑原大人的次女？”
他这话问的含蓄，郑原统共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是郑然然这件事早就人尽皆知，剩下一个郑暮暮，自然便是郑然然的妹妹。
当初郑原得罪了林丙光，举家遭难，偌大门庭一夜之间被烧成了一片火海，就只剩下郑然然在广平府栖身，还有一个下落不明的郑暮暮。
大半年来江玠与纪棠一直在帮郑然然找她妹妹的下落，明查加暗访，汴京城都快要被他们给翻过来了却还是没有下落，所有人都以为郑暮暮应该已经不在汴京城了，他却又出现在了户部官员遇害的画舫上？
……
事情出现的有些蹊跷，便不怪他人心里存了疑影想要多问几句，比起沉默寡言这件事，圣上还真比不上江玠，他见无人说话，当下便又问：“嫂嫂可能确定那人真是郑家二小姐？”
郑然然眨眨眼睛：“如假包换！”
纪棠不由得皱了皱眉，郑暮暮的出现实在走着意外，重要的是她很有可能与这案子扯上什么联系，事关重大，当务之急是找到郑暮暮。
“然然，你可能将郑二小姐的样貌形容一番？”
郑然然拍手起身，“我画给你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