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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都市言情 > 踏雪声 > 第一百六十五章 莲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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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说话的功夫郑然然已经将死者的心脏缝了回去,这是她对尸体最起码的尊重。

郑然然打了个哈切,昨夜未眠,今日又为了验尸劳心劳神,实实在在费去了不少力气,此时验完了尸,便已经觉得疲惫不堪了。

江玠看在眼里,眼眸微微一眯,“陈大人,贵府可有歇脚之处?”

陈观微微一怔,他与江玠也算是故交,知道这人素来是个怎样的清冷性子,如今乍见他对郑然然如此关切,竟也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微微愣了会儿神,他才忽然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位郑姑娘便是当初让江玠不惜连夜赶回常州的那位郑姑娘,陈观是成家立业了的人,个中情谊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

“有的有的,郑姑娘稍后,我让内子陪你去。”

陈观的夫人是一位娴静典雅大方怡然的女子,郑然然眼睁睁的看着那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少夫人款款走来——

先前在汴京的时候陈酌的娘逢人便说自己在临安的侄子取了一个多么温柔贤惠的媳妇,郑然然对此是没什么兴趣的,但今日一见,她总算是明白了陈酌的娘的念叨。

这样一个女子,是个人都要念叨的。

她梳一个乌云髻,发丝拢在侧鬓,拖着一身素水云华裙款步而来。她嘴角噙着笑意,似山泉甘冽,醉酒怡人,一颦一笑间全是温柔与大方,那是一个极美的女子,即便嫁做人妇,却也是一副少女面容。

郑然然呆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挪了挪步子,把江玠挡在了自己身边。

陈夫人已经笑着同陈观说话,声音亦是柔美动听:“夫君,家中来客了么?”

她说话间已经将目光投到江玠与郑然然身上,郑然然回神,连忙笑着对她打了个招呼:“这位就是……陈夫人了?从前听陈酌大人的母亲提起过您,果真是人如其名,气度怡然啊。”

陈夫人嘴角微微一抿,并没有因郑然然的过分热情而生出些情绪上的波澜,只淡淡笑了笑:“听阿酌说广平府来了一位能验尸会断案的姑娘,想必就是你了?”

郑然然笑着应手,自知言谈举止皆不如陈夫人,她虽是人妇,却好似天生高贵使然,言语温和,却不谦卑。一个女人能够活成这样很是难得,郑然然心中忍不住对她多了些敬佩。

见郑然然与自己夫人寒暄的效果一般,陈观颇为识趣的开口打断二人,“夫人,这位是广平府的校卿江大人,这一位是郑姑娘,你且着人收拾间房出来,引郑姑娘先去歇息吧。”

陈夫人淡淡应了声,也没有同江玠说什么,只用娴静如水的目光看向郑然然,“郑姑娘,请随我来。”

郑然然侧眸看了江玠一眼,得了回应之后便跟上了陈夫人,她与郑然然的性子大不相同,不是明媚灿若朝阳的女子,只是一味地娴静如水,让人走在她身边都觉得浮躁的心沉静了不少。

郑然然忽然想起在昭明观遇到的那个骗人钱财的女道士许春儿,那人初见之时也是端的仙风道骨仪态大方,可眼前的陈夫人却又与她不同,这般细细比对下来,陈夫人这股子娴静倒像是与生俱来,而不是演出来的。

不过细细想来也是,陈观之父当时是江南地界的巡抚,家世虽然算不上显赫,却也算是累世官卿,听陈酌说他堂兄成亲应当是这两年的事情,那个时候陈观已经官至临安知府,便是娶亲也是娶门当户对的高家贵女。

临安这样的古都有的多是些书香门第的清流人家,而不像汴京城里权贵遍布。

这样的书香门第,多的是陈夫人这样娴静如姣花照水的婉约女子。

郑然然探了探脑袋,笑嘻嘻地问陈夫人:“夫人贵姓?”

陈夫人似没见过郑然然这般性情开朗的女孩子,但终究没有下她的面子,又淡淡笑了笑,浅言:“出嫁之女皆冠夫姓,郑姑娘唤我陈夫人亦可。”

郑然然忽然一默,觉得这世上真有这般封建礼教下束缚住了的女子,偏偏还是一个这样好看的女子,实实在在令人觉得可惜。

“夫人这话说的不对,谁规定的女子出嫁必得从夫,孩子随丈夫姓也就算了,怎么咱们自己的姓氏也做不得主了,天下没这样的道理。”

陈夫人脚步微微一顿,似因郑然然的话而扯动些许思绪,但终究没有多说什么,只又淡淡笑了笑:“郑姑娘日后若是为人妻,也要用这番话压夫君一头么。”

郑然然笑着的嘴角忽然僵了僵,脑子里想的人是江玠,若是有一日自己真的嫁给江玠了,是要被人称呼一声江夫人的吗?哦不,或许是张夫人?

郑然然忽然皱了皱眉,说不清自己心里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了。

少女晃晃脑袋,并没有因为陈夫人这番话而现出多少阴霾,只笑言:“便是嫁为人妇,我也是郑然然。”

陈夫人一噎,终扯了扯嘴角,“你说的是。”

郑然然见她终于认可了自己的观点,这才放心的笑了笑,“陈夫人这样的气度,想必是出身名门世家吧?不像我,家族都败落了,就喜欢说些打趣人的话,夫人你可不要见怪啊。”

“先前阿酌来临安府的时候说起过郑姑娘,不想这么快就见到了。”

郑然然眉头一皱,“陈大人说我什么坏话了?”

陈夫人淡淡一笑,“郑姑娘自回去问他吧。”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就已经到了下人为郑然然准备的客房里,她送别陈夫人,原本应该小憩一会儿的时候却忽然来了精神。

陈夫人的出现太温柔和缓,也太璀璨夺目,即便郑然然尚且不知道陈夫人出身何种人家,也不知道她究竟姓甚名谁,单单凭借那女子的音容样貌便生出了种种幻想。

她好像一支落入凡尘的荷花,不污不诟,不卑不吭,即便嘴上说着嫁为人妇种种,却仍旧自己顾地吐着芬芳,不问流年如何,也不问世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