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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武只感觉头晕目眩,眼前白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了。

他赶紧咬破舌尖,想利用痛楚刺激自己保持清醒,可那忘忧酒实在是厉害,舌头咬破了都没有感觉。

“牛鼻子老道莫不是要害我?”弥留之际,姜武开始胡思乱想。

是了,伍道人从头至尾神不隆冬,显然知道这天机阁是个黑店,两者合起伙来谋财害命,可笑他就这么简单的上当了?

迷迷糊糊之中,姜武来到一个白蒙蒙的世界,天是白的,地也是白的,周围的一切都是白的。

脚下是棉絮一般的白雾,整个人就似站在云中。身子骨轻轻的,完全感觉不到重量。

不好,这想必就是天堂了。

“咦!老道你也挂了?”

姜武猛然瞧见跟前有个人,一身道袍,两撇八字胡,相貌稀松平常,跟伍道人一模一样。

“哈哈,不挂不挂,这就是忘忧酒的神奇之处。”道人一手揉捏着胡须,露出标志性的笑容,那胡须都快扭成小麻花了。

“老道,你再装神弄鬼,小心我跟你翻脸,快说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姜武瞪眼,快气炸了,舌头还疼。

伍道人笑着解释了一番。

姜武这才恍然大悟,感情这就是天机阁的玄妙之处。

那忘忧酒乃天机阁特制酒水,饮上一杯便能使心神进入奇妙幻境,从而得到想知的答案。

“你们两个聊完了没有?时间有限,赶紧问完走人。”

姜武耳边突然响起个女人的声音,寻声望去,就见不远处的云雾中端坐着一名女子。

那女子一身雪白仙裙,云发如瀑,秋水长眸,气质十分出尘,就是脸上戴着丝质面纱,有遮掩天机的神奇伟力,不知真容如何。

女子跟前摆着一张檀木案几,案几陈设之物多为古怪,竟有一张画卷,画中人物活动自如,流水如常,神奇怪诞。

姜武与道人于案前盘膝而坐。

“这位是天机阁在八宝琉璃城的坐镇玄女,掌有天机图,习有神衍术,天下之事皆可推演出答案,你心中的疑问在这里只管开口,有问必答。”伍道人坐得端正,却以神识传音告知姜武。

“一个问题一千灵石,结束后在阁中一并结账。”

姜武还在消化那什么天机图与神衍术,天机阁玄女的声音便在耳畔响起,十分淡漠,就好似在青楼叫了个姑娘,完事之后叫你付钱。

“这么贵?”姜武咋舌。

“是的。答案已至,计费一千。”女子淡然道。

“什么?这也算?”姜武差点跳起来,这也太坑了。

“照算,两千灵石了。”女子面纱后的嘴角勾起,笑容玩味。

姜武赶忙把嘴闭上,不再瞎问。

“只有半柱香的时间,抓紧。”道人小声提醒。

姜武突然感觉有点慌,整理了一下思绪,他才艰难开口;“姑娘,我想知道我的师兄在哪儿?”

这一次女子没有立马回答。

她推动画卷,默默心算着什么。

来了,这就是天机阁密不外传的神衍术,据说可以推演一切天机。

姜武伸长了脖子,想看清画卷里的内容,可画卷似被施了什么法术,云遮雾绕,什么都看不清。

过了一会儿,女子轻轻咦了一声,秀眉紧蹙,喃喃自语道;“过去未来一片混沌,竟不可窥探?!”

女子心中大惊,天机阁推演之术冠绝天下,号称演算万物无有不知,居然还有无法窥探的人和事?她虽然成为坐镇玄女才两年时间,可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遇到。

她不死心地再次推演,突然,一道裂帛声,画卷崩裂一角,她嘴角亦有一缕血丝溢出。

洁白面纱上绽放出一朵桃花。

“姑娘你没事吧?呃,这句不收钱吧?”姜武下意识地关心了一下,开口之后又觉得自己话有点多,赶紧把嘴捂上。

“不收。”女子神色平淡,迟疑了一会儿反问道;“你家师兄,姓甚名谁,可记得生辰八字?”

姜武心中狐疑,这天机阁不是什么都知道吗?怎么反而还要问他?

“姓王名衍,喜欢打架,修为至少化神境了,唔……我只知道这么多。”姜武如实回答,至于师兄的境界那属于有根据的盲猜,当年师兄离开东玄洲时就已经打遍‘天下’无敌手了,如今过去这么多年,以师兄那近乎变态的修行天赋,这会儿化神境界只高不低。

这次那位仅看眼睛便漂亮得不像话的玄女没有推演天机。

她一双如远山般的秀眉蹙在一起,似乎想起了某件事情,轻声说道;“去岁有个人,从暴风海域一路杀来,登临大禹洲,短暂的沉寂过后又开始向诸多圣地大教的宿老雄主发起挑战。此人不倚仗法术神通,也不倚仗神兵利刃,仅以一双铁拳,便打得诸教雄主毫无还手之力,最后一战,仅是一拳便击败了紫霄圣地隐世多年的老圣主,战后轻蔑地说了一句‘无趣’,此事曾在大禹洲闹得沸沸扬扬,天下莫有不闻。据说此人也叫王衍,不知是不是你的师兄。”

她望向跟前的黑袍男子,却发现后者早已泪流满面。

姜武原本不想哭,可就是忍不住。

其实在这位玄女刚开口时,姜武就有一种很奇怪的直觉,这人绝对就是师兄,大师兄……直到后面,姜武愈发肯定,那就是大师兄唉,就是他一路追寻,一直敬仰的大师兄,紫阳洞天的武疯子,酒疯子的大弟子,一个连酒鬼老魏每每谈起都要傻笑的人唉。

姜武狠狠抹了把脸,冲着那好看的玄女咧嘴一笑,很骄傲却又摇了摇头,道;“可能是同名吧,我家师兄没有这么厉害。”

伍道人疑惑地看着他,觉得有些陌生。

玄女点了点头,没有追问,淡然道:“还有其他问题吗?”

姜武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却又似得到了最满意的答案,不再发问,而是起身对这位玄女弯腰拱手,正正经经的行了一礼,道:“没有了!”

伍道人懵懵懂懂,却也是起身与玄女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