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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僵在半空。巨大的空虚感又再次袭来。

给自己一个微笑,不是说过已经不在乎了吗?乖乖做个“替身”吧。

忽而也就看透了,其实他这一面只会在“杜烟儿”面前展现吧。除了她,不知后还有谁能让他这样毫无防备。

深深地吸气,再呼出,好像把胸中的闷气全都呼出来了。

再次望向晋王,发现他已经醒了,正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的一系列“不正常”的举动。

“你……怎么了?”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嘶哑,听着和平日大不相同。

“没什么。”我也不多解释,淡淡地回答。

晋王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让我蒙混过关,我的这点小心机,在他眼里根本就是雕虫小技吧。

“我……说了些什么吗?”探究的眼神直刺心底。

我支起身子,假装小白地说:“你是说了梦话,好像是什么烟啊,雾的,不知道你再说些什么。”

“烟雾……”晋王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哎呀!”我突然下意识地叫起来,“你今日是不是没有去上早朝?”

“呃……我忘了……”晋王一脸尴尬。

哈哈,他也会有如此雷人的语句,我在心里笑喷。

但晋王还是迅速恢复冷静:“无碍的,不过就是一天早朝。”

那表情分明是有些不屑。

“不派个人去交代一声吗?”在怎么说也是王爷,这样无缘无故不上朝总是落人话柄的,更可况……他还是因为我,才不上朝。

“不用。”晋王很淡然的拒绝,“不用交代,现在恐怕他们早已经知道了。”

他们是指那些宿敌吗?也难怪,我竟忘了后宫后宫之中一类叫眼线的特殊人群。

看着他有些愠怒的表情,我也不好再追问。

很尴尬的沉清过后,门外适时地响起刘总管的声音。

“王爷。”

“嗯?”晋王恢复以往冷酷的样子。

“薛太傅派人来问,王爷身体是否安好。”

“本王很好,让他如实回报。”

“是。”

不一会儿,刘总管的声音又再次响起:“王爷,薛太傅说,既然王爷安好,那可否到御花园下棋。”

晋王的脸上立刻布满浓重的阴云。

原来一切都在薛太傅的计划之中。

“知道了,本王稍后就到。”

晋王的脸色有些不悦,眉头深锁,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我也不便打扰,只是利落地起身,去够那散落在地的外衫。

有他捂着的被窝太过温暖,以至于我一离开就打了一个大激灵。

“咝……”好冷。

“别动!”身后的晋王迅速将我拉回,用锦被将我包起来。

他起身拾起地上散落的衣衫,递给我。

“在被子里穿,这里没有供暖,别着凉。”

心中有点小小的感动。

“那你呢?”晋王赤着身,完全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我有意将被子盖在他身上。

“我是男人。”他很霸道地推来我的手,再次强悍地把我裹住。

“那……你别着凉。”我悠悠地说道。

“怕我着凉?”晋王抿抿嘴,忍住嘴角即将泄漏的邪笑,“那就赶快过来帮我穿啊。”

“穿?你自己不会穿吗?”我问了一个极其幼稚的问题,明知道每天都有人伺候他更衣,明知道,他只是想借机差使我。

其实我对古代男子的衣着不是很清楚,加上大冬天的,要穿很多,我自认是没有这个实力帮他搞定的。

晋王没有说话,只是眼睛一眯,那坏坏的样子就从眼角不自觉地流露。仿佛在说:你确定你不要过来帮忙吗?

想到他刚才的温柔,我也服软了,只能印着头皮上。

我披上被子,跪在床上,给站在我面前的晋王穿衣。

先是那薄薄的内衫。

先是袖子,再是前襟……

哇,他的前胸好*啊!我的心中不禁发出阵阵赞叹,饱满的肌肉,有着漂亮的光泽,还带着他的体香。

手,不自觉地就慢了下来,脸也开始红了。

“薛太傅可还在等着本王,难道你想让本王不守时?”晋王很快便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啊?哦!”我立刻刹住自己的坏念头,飞快地将他的前襟抚平,又将绶带系好。

接下来是腰带。

环住晋王的腰,想要将腰带从他身后绕过,谁知晋王却一把揽我入怀。

“你……不是说快来不及了吗?松手!”我嘴上说着,但却毫无实际行动。其实我就是贪恋他的怀抱。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不要。本王要抱你一会儿。”晋王冷冷的,面无表情,手臂却一再收紧。

我将脸贴在他小腹上,只隔着一层半透明的内衫。我的脸颊上,全部都是来自于他的温暖。

“你干什么!”晋王感觉到我的异样,连忙抓住我的手。

“你藏了什么?”我抬头狐疑地看着他。

“我?我能藏什么!”

明明是义正言辞的话语,晋王的嘴唇却在微微颤抖。

第一次看到晋王如此慌乱的表情,他的脸瞬间就变红了,一直到脖子根,眼神还飘忽着,不敢正视我。

“难道……”不会是什么凶器吧?我皱着眉,斜眼望向他,探寻答案。

“呃……”晋王抓住我的手不放,“你别多想啊。我没那个意思。”

“啊!”

“啊……”

我们同时发出刺耳的尖叫。

“王爷!颜姑娘!你们没事吧?”门外传来刘总管焦急的声音。

“啊?没……没事。你下去!”晋王朝着门外说道。

然后回头,惊讶地望向我。

此刻我早已羞得不知所措,我居然主动去……去碰他的……

“你刚才这是干什么?”还是晋王比较镇定,清了清嗓子。

“我……我只是……”现在换我脸红红到脖子根,“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晋王把脸凑过来。

“我以为……”不对,明明是他不对,为什么我要紧张!

“你混蛋!你一大早不正经!”我指着他那张*的脸,痛骂道。

“我不正经?我哪不正经了!”

“你正经的话,怎么会……怎么会……”我都不好意思说。

“哦?难道你不知道……”晋王的脸色变得严肃。

“我知道!”我简直义愤填膺了,“我知道是个流氓!”

“为什么?”

“哈哈哈哈……”晋王宠溺地点点我的鼻头,孩子气地说,“因为你连男人每天早晨都会有反应都不知道啊!”

“啊?每天早上?”我一下子蒙了。赶快仔细回想那些个埋头赶论文的大学艾滋病与X教育课,好像……只是好像,是有那么回事。

那意思是说,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坏念头。一切都只是因为我的知识贫乏,而造成的误会!

头,低得不能再低了,真觉得自己一个现代人,关键时刻,连这些都不懂。

晋王倒是一脸笑容:“明白了吧。”

“嗯……那个……对不起……我误会了。”

“不用道歉,”晋王的唇,吻上我额头,“我反倒庆幸。你真的对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吗?”

明明是问句,但听起来却早在他心里有了答案。

“嗯。不记得了。”我摇头。

“不记得就好啊……我想做你精神上的第一个男人。”

“你本来就是啊。”我低低叹息,不由自己控制地就说出了这句话。虽然我很清楚自己是违心的。

看到晋王微红的眼眶,我知道这句话的分量。

不同于昨夜的凛冽,今日艳阳高照。但空气却愈发凌人了。大概是化雪的缘故。

从御花园的滴翠亭向远处望去,很难再看到哪怕一点绿色。

薛太傅披着一件藏青披风,坐在空荡荡的棋盘前,凝思着什么。

很难想象正是这样一个年过七旬的老者为了大周朝一次又一次出生入死,也正是在坐上朝野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之后,他萌生一个自私的念头--他要让这个王朝给他所付出的一切最丰厚的回报。

如果不是年事已高,恐怕,他现在不会坐在这里。以他的实力和城府,绝不会容忍另一个人的权利比他还大。

可是,时间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将一个人的野心一点一点削掉……

直至现在,某人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也要让自己的女儿坐上凤位,那么薛家后代,有朝一日就能统领整个天下。

一想到这个宏伟的目标终有实现的一日,薛太傅的嘴角就不自觉的上扬。

身后的奴才个个冻得鼻头通红,可他依旧端坐着,一动不动。

他正在等那个能够帮他实现这个梦想的唯一男人。

“派去的人已经去了快一个时辰了吧?”许久,薛太傅侧身问道。

“是。已经去了很久了。太傅大人,您看,是不是再去催催?”

薛太傅很自信地扬手:“不必。他一定不会失约。”

身边的宦官开始坏笑:“可是晋王爷一向守时,今日不知是何缘故,奴才斗胆猜测,定时被那个狐狸精迷了眼……”

“闭嘴!”薛太傅面无表情地呵斥,“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奴才对我的女婿评头论足!”

“哈哈哈哈……谢岳父大人庇护!”台阶上,晋王箭步抱拳走来。

那简洁的发冠、一抹色的外罩、自信的笑容,无处不散发着他作为一朝王爷的英气勃发。

“晋王殿下……”看到晋王走来,薛太傅立即想要作势站起行礼,却正好被抬脚入亭的晋王扶住。

“岳父大人何必多礼。”

“薛某先为人臣,后为人父。见到王爷,当然要先进一个臣子的本分。请晋王受臣一拜!”薛太傅扔掉手中的拐杖就要行大礼。

“万万不可!”晋王给足他面子,“小婿受不起。请岳父大人不要为难小婿。”

若不是深谙其中的微妙,恐怕所有的人都会看好这和谐的关系吧。

扶着薛太傅在那汉白玉的石凳上就坐,晋王转身坐到对面。

“今日的天有点冷啊!”照例的寒暄,“岳父本该在府里修养才是啊。”

“我老了。再不趁现在还动得了,出来看看,恐怕就没有机会再看见如此好的雪景啦……”薛太傅感慨道。

“岳父何出此言?”晋王眉宇间的一点焦虑,恰到好处地显出关心,又不失男儿的霸气,“小婿府上正好有一根进贡的千年人参,我马上命人送到府上。”

“哈哈哈……”薛太傅笑得倒也爽朗,“臣这把老骨头,劳晋王爷费心了。”

“哪里哪里……来人,把棋盘端上来,今日本王要与岳父大人好好下几盘棋!”

“是。”

两盏清茶,黑白二子,对弈两人。

滴翠亭中只剩晋王与薛太傅两人,厮杀于棋盘之上。

奴才们都很识趣地退下了。

风带着寒冷的味道,袭来。两人却全然觉察不到。

这小小的棋盘,此刻绝不只是陶冶情操的工具,所有关于权利与金钱的欲望都汇聚在这黑白二子之中。

只是此刻,晋王的心中却少了些厌恶多了一丝清香,那是来自于一个叫做方俊颜的女子……

晋王穿着整齐之后,神采奕奕地走了。留下一句话:我晚些就过来。

独自将房间收拾整齐。枕头上,还留有那个男人的体香。他邪邪的笑容总是出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似有似无地撩拨着我的心。

“咚咚咚。”一阵礼貌的敲门声打断我的思绪。

“进来。”

是刘总管。

正好,我也想想他道个歉,毕竟昨天……那个伤痕不知他处理过没有。

“颜姑娘,这是王爷亲自吩咐的早膳。”说着便有一溜奴才进来,手里端着各式点心,在屋内摆开架势。

我乍舌,这也未免太夸张了点……

“因为不知道您的口味,所以每样都做了点,您就适当吃点吧。”刘总管示意他们放下。

面对一大桌的美味,我却提不起精神。

心中有些打鼓。因为,一直有一件事在心中记挂着。

我希望能借这个机会,看看昨天我在刘总管身上留下的伤痕……

“颜姑娘,多少吃一点吧。”刘总管看出我的心思,在一边劝道。

“嗯……刘总管,我能不能……请你……”我犹豫着,看着满屋子的奴才,不知如何启齿。

“颜姑娘言重了,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就是了,奴才们一定竭力办到。”刘总管微微低头。

“那好,其他人都退下吧。”既然是竭力办到,那想看看他的伤势这个要求应该不算过分吧。“顺便带上门,我有事要和刘总管单独商量。”

说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等到说完,再一看一屋子奴才惊讶的眼神,才知道自己犯了宫中的大忌。

单独……

多么“暧昧”的词语。

一时间,大家都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依稀记得,上次,太医因为跟我独处,而被晋王处死。

“没听到颜姑娘的话吗?还杵在这儿干什么。”刘总管皱眉,表情居然有那么点视死如归的意味。

唉……都是我自己没有想周到。

料想晋王应该不会为这种事情生气的,毕竟刘总管他……是宦官嘛。

一众奴才退下,屋里只剩下我和刘总管两人。

“坐。”我做一个“请”的手势。想要化解尴尬。

“奴才不敢。”刘总管的头一直低着,让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呆在这里已经逾矩,断不敢主仆不分。”

刘总管的原则性,我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了,就由着他吧。

“既然刘总管对主仆关系分的那么清楚,那我也不客气了。”对待他就得用原则来压。这是我最新得出的结论。

“我想看看你手上的伤。”简单明了的一句话,却让刘总管的表情有些变化。

说不清是紧张还是惊讶,但是很快就又戴上镇定的假面。

“奴才的手丑陋不堪,怕污了姑娘的眼,所以……”

“所以你想违背我的命令对吗?”

一句话,噎住了他所有想要拒绝的托词。

“奴才不敢。”说完刘总管直接捋起了袖子。

我有一瞬间的失神……

白净的手背上有四条鲜红的血印,虽然已不新鲜,但却仍旧向外敞开着皮肉,诉说着这个伤口得来的过项是多么的残酷。

“疼吗?”眼泪不知何时已在眼眶打转,我最看不得别人流血,现在还是因为我。

“奴才不疼。”

我伸出手想要仔细看看他的伤口,他却将手一把收回。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回手。

“为何不上药?”一边掩饰着自己的窘态,一边问道。

“因为王爷这边需要随时伺候着,况且别院这边没有备用的药材。”刘总管淡淡地说,好像受伤的人不是他一般轻描淡写。

“怎么可能没有?”皇宫之中有主子在的地方就有药材备着才是。

“那些都是给主子们用的,奴才身份低贱,不能用昂贵的药材。”

“可是受了伤怎么能不上药呢!”我有些激动,“虽说你是奴才,可是奴才也是人啊,也有父母、朋友,大家都会为你担心的!”

“没有人会担心奴才。”刘总管丑陋的脸上掠过一丝伤感,“奴才父母早逝,也无朋友。”

“你……”我承认,我被噎住了。自古以来,深宫之中的奴才就是最低贱的身份,根本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虽说,像他这样有些许地位,可是面对各种纷争,哪里来真正的朋友……

心中不禁又是一番感慨。

“至少……我会担心。”我幽幽地说道。

没有看他的眼睛,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他眼中划过的那种从未有过的震惊。

“我有我做人的基本原则。”扔下这句话,我想他也就没有理由拒绝上药了。

起身,开门,在不解的眼光中,嘱咐其他奴才拿来清水和原本备给晋王用的药材。

刘总管仍旧怔在那里。

“我帮你上药。”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这次他没有再拒绝。

一点点将他的袖子挽高,不规则的抓痕布满手臂。因为没有上药,有的地方已经开始溃烂。惨不忍睹。

这些都是我干的“好事”。

抱歉,你做不到。

我心里也明白,我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异类。可是我项晓清就是做不出对不起良心的事,这也没有办法。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给纱布打完最后一个结,我擦擦额上沁出的细汗,满意地笑了。

“你把我当做什么?”除去了那些繁文缛节,他这样的问话,让我感觉舒适。

“我也不清楚,反正不是奴才。”我忽略了他的眼神,因为他的容貌,我总是不敢正视。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把我当成……朋友的话,今后私底下可以换个称呼吗?”

这是不是就说明他已经把我当成自己人了?我不禁在心里问道。

也好。在宫里,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得多。

想到这里,我爽快地伸出手:“我当然愿意把你当成朋友。”

“这是……”

“握手啊。握完之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我把手再次往前伸了伸。

刘总管不习惯地伸出手,学着我的姿势与我相握:“这是你们家乡的习俗吗?好奇怪啊。”

“啊?哈哈,”我不好意思地干笑,“慢慢你就会习惯的。”

“嗯。”第一次看到他流露出了真心实意地笑容,“以后可以叫我旷隐。”

“旷隐?”有点拗口的名字。

“这是我的本名。”

“我明白了。”我也报以微笑。

两只紧握的手,表达了在这排除异己的地方,纯正的友情萌生了。我也说不清这到底是不是友情,或许,还参杂着什么别的复杂情绪吧。

正当别院的气氛在我们握手言和的带动下变得温暖时,御花园的情况却要糟糕的多。

对弈的两人面无表情,亦不说话。

晋王保持了一贯冷酷的表情,凌厉地将薛太傅的气势压下。

风,更大了,吹得守在亭外的奴才们耳垂生疼,可是薛太傅的额上,却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老了,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只手遮天的年纪了。

呷一口上好的清茶,薛太傅终于露出一点笑意。这盘棋表面上,晋王处处占优,威风八面,可是实际上,晋王早已跳入了薛太傅所设的陷阱。

“晋王爷,老臣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大局已定,该是时候出手达到今日之行的目的了。

“岳父大人何必拘礼,请说。”晋王放下手中正要落下的棋子,做倾听状。

“那我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薛太傅捋捋灰白的胡须,“这些年来,老臣一直要求小女,要竭尽全力服侍王爷,可是不知是小女长相丑陋还是品行不端,王爷始终不愿过分亲近。昨日老臣在家得到消息,小女得到晋王的一日宠幸,立刻涕泪横流啊。”

这样的开场白,晋王早已猜到,不过是借此机会想要封赏罢了。只是不知他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薛太傅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发现晋王并没有反感的表情时,他今日更是有把握能够达到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