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奚泽自从与韩玉忠起了争执后,加上沈云韩枫的嘴上功劳,父子俩争执的伤口还没有结痂痊愈,韩奚泽没再回家,韩玉忠也更不会主动联系。
他手下资产不少,这点,足以让他在郊外买下一栋不算太好也不差的别墅,可他没有这么做,只是在书馆附近买下了平层大约一百平方米的住房。
云端书馆,画室。
“馆长,您还是第一次带我来这里。”陆小凡一走进去,就探着脑袋看墙上和架子上的画,不过其中有好几幅是被遮布盖住的。
韩奚泽走到沙发上坐下,倒了杯茶放到茶几对面,“坐吧,小凡。”
“不知道馆长是有什么事情吩咐?”现在是上班时间,这样搞得陆小凡倒不自在,面前的热气腾腾的茶,也没敢动。
韩奚泽淡淡一笑,也没说话。
“哦,对了,刚才秦小姐来,您怎么不见她?”陆小凡觉得有哪里不对,立马补上,“馆长有什么心事?”
是以,八卦上司不能直接,至少要来一句体现员工对老板的关心。
秦雨几次三番光顾云端书馆,这次被韩奚泽知会陆小凡说他今天不会来书馆这话劝走,陆小凡知道馆长,他一般不会撒谎。但这次……
“心事?要说没有也不可能。”
韩奚泽清澈的眼眸暗沉下去,目光往被蒙上遮布的画架上去了。
陆小凡想了想,“您是不是还在为她的事烦恼?我看出来了,这些天。”
韩奚泽看了他一眼,又收回。
“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不应该放手,她现在应该正承受着煎熬。”
陆小凡有些顾忌,但还是开口,“您就是应该要多为自己争取,不管是什么。我爸就跟我说过,凡事要为别人着想,但也不是一味地付出。在有些时候,为自己着想才能更好地帮到别人。”
陆小凡也是实实在在地想劝他。
不过这样的话从陆小凡口中说出,实在是有些别扭。韩奚泽也用一种特别的目光看着他,但,也似是仔细在琢磨这话。
陆小凡当然是站在韩奚泽这一边,对于顾栖桐突然结婚一事,也是一直在为韩奚泽惋惜。当然,他以为她了解顾栖桐,这突如其来的婚姻也是无奈之举,他妥妥地将顾栖桐韩奚泽二人看成是两情相悦但被命运狠狠捉弄的一对璧人。
“我现在还有什么办法挽回——她已经嫁人。”
韩奚泽移开目光,凝视着最靠窗的一幅画。
陆小凡看着他落寞的神情,只想着劝他,“这也没什么,如果她心意不变,您就还有机会。当然了,我也不希望她过得不幸福。”
两人破天荒地畅谈了一番,陆小凡在上司韩奚泽面前也越说越开,渐渐打破了那种隔阂似的一层关系。
当然,究其原因,使温和近人但不轻易交心的韩奚泽,主动向陆小凡走近一步的唯一助力,无疑就是顾栖桐。
临陆小凡出画室,韩奚泽特意说了声感谢。
初秋已至,白昼渐短。半圆明月从薄纱云层中露出,夜幕降临。
季家宅子今夜灯光昏暗,顾栖桐睡在雕花木床上,床头一盏昏黄灯光撒下柔色,将她浓密长睫在雪肤脸颊上投映下阴影,红殷殷的自然唇色将她映衬得实在动人。
想是无意而睡去,手边还有一本外国名着,并未完全合页,微开着斜放在枕头旁。
暖色薄绒被上,一只猫蜷着身子,泛着黄绿色光的圆鼓鼓的眼睛忽合忽开。
这时,房门被极轻地打开,关上。
高端定制黑色锃亮皮鞋踏进,踩在厚绒地毯上,声音轻微至极。他将步子放得很缓,来到了床边。
顾栖桐温婉动人的面庞落入他深不见底的眼眸,冰冷化作了柔情。
他凝视着她。
“喵——”
蜷在被面上的猫睁圆了眼睛看着男人,发出一声防备似的叫声。
他看了一眼猫,长指在鼻梁下唇边做了一个手势,又轻轻地上前了一步,将她只盖着腰身的薄被小心地盖在她脖颈稍下的位置。
枕边的书还没拿起,顾栖桐微合的眼眸便缓缓睁开,开始只看到面前有个黑影,待她眼神落定一看——
季凛风。
顾栖桐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细长柔嫩的胳膊露在外面,支撑在身体两侧。
她清澈的眼眸里起了防备的光,紧紧地看着男人,“你怎么进来的?”
她记得清清楚楚,这房门从她进来便落了锁。
猫已经从床上跳了下去,软绵绵的小爪子踩在地毯上,伸了一个夸张的懒腰。
季凛风嘴角微微上扬,眸子一沉,坐在了床沿,“你今天去哪儿了?”
顾栖桐从未如此长久地注视他,听他突然这样问,直接说:“找工作。”
男人淡淡地嗤笑一声,“找什么工作?”
“自然是喜欢的工作。”
顾栖桐移开眼,敷衍的语气显而易见。
“喜欢的工作。夫人,我认为你不用去那么远的城区,中心偏街的书馆岂不是更方便。”
季凛风倒是一笑。
顾栖桐一怔,“你——居然监视我?”
这话里的意思,顾栖桐听明白了。她太敏感,面前这个男人也一样。
“我不认为这是监视,倒是你自己觉得。”他站起身。
“我还是有选择去哪里上班的权利,请你——”顾栖桐看着他,“尊重我。”
季凛风深邃幽黑的眼眸又沉下去,他缓缓靠近顾栖桐,双手几乎要圈住她瘦弱的身子,一张冷毅俊美的脸凑近,顾栖桐突然一震,想往后退却已经是贴着床前的雕花木床靠——退无可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既然你喜欢,去就是,我不会阻拦。”
季凛风凝视着她,近在咫尺地凝视。
他又说:“我尊重你,向来都是。不过你也要尊重我,季夫人,我不希望你还想着别的男人。”
“你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干什么——”
顾栖桐用力推开他,秀眉紧紧地蹙起,她极力用怒意掩饰自己的情绪,无论是对他的防备与恐惧,还是对他的话语的触动。
他离开前,看了一眼趴在地毯上的猫,目光又落到顾栖桐身上,“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