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光芒先是一绽,复又一收,楚伯符的手变的软若无骨起来,一滑、一按,诡幻百变、比箭还急,从肩部滑落,按在小腹上,小指、食指一并,捏成一印,白光闪过,司徒明痛呼了声,腹部的丹田处凭空多了一团黑线印记,似是深入肉里,把法力禁制住。≥
“封剑印!”向晓月一声尖叫,她自是知晓,这封印乃是对付叛教之人方用的,非掌门亲传,不得练习。
与此同时,那任飞又是一甩胳膊,从袖间射出一条白布,如灵蛇盘旋,那纯阳宝剑青冥刚刚飞出鞘,便被其裹住了剑刃,嗡嗡颤鸣间,光芒却是透不出去;这布条看似不起眼,但却是峨眉的禁物——翠云布,唯一能克制六口纯阳剑的宝贝。
“你们要做什么!!”
“奉掌教真人法旨,天阳道人之徒司徒明,违逆门规、结纳左道、私启战端,三罪并算,今已擒拿,即将送回金顶宫受审!”任飞冷冰冰的道。
“司徒已经答应与你们回去了,还这般行径做甚!”神眼丘林见形势急转而下,连忙拦在身前,怒道。
“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他是首犯,你是从犯,只是因罪行稍稍轻些,方才不予擒拿,让你自己回去请罪。至于向晓月,令师辈分太高,乃上一代人士,虽平常称呼你一声师妹,只因入门尚浅,按道理来讲,该尊称师叔才对,也望师叔你约束自己,慎独尊礼,别让我们这些做晚辈的难做。”楚伯符依旧笑眯眯的说道,语气可恶至极。
“你们——”向晓月气的俏脸通红,却不知说甚。
“至于阁下……”
“怎么,你们峨眉弟子连青城山的事都要管吗?”周乾忍住怒气,反问道,他们自家山门的事,他也不好插手,否则事情只会越闹越大,不然以他和司徒明的这些天的交情,少不得让他们知晓些厉害。
“七派同气连枝,若有不肖之徒,因同道之谊,一盖可管!”这任飞倒是一脸傲气道。
“哦?是吗?那你便来试试!”周乾怒极反笑。
任飞冷哼一声,抬手一扬,往前一指,射出一道红光,却是他修炼成的三脉剑气,由烈火、青霞、飞烟凝练而成,其速迅疾,电掣雷鸣,如烟光并射,似幻似真,若是他人,怕是猝不及防下,已被击中。
可到底对手非常人,周乾眼中似有烟云流转,精光暴闪,也不见动作,浑身一亮,再出现时,已近这任飞三尺之内,竟比剑气还快,手中光华一闪,往任飞脸面上抓去,有道是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但这小剑仙一旦发起脾气来,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任飞身为小七子之一,门内地位又十分尊崇,也不至就这般落败,眉心忽的一开,撒下大片精光,乃天门神光,是以剑丹为本,施展出的神通,一般的飞剑法器,触之则消,更何况是修士肉身!
可没料他有的本事,周乾同样也有,而周乾有的,他却没学,只见其五指一屈,射出数点光华,乃纯粹到极点的剑元,宛如钊轮电驭,急旋飞转,迎风便炸,却似残雪投火,两两相消。
而等那任飞再想施展手段时,已是来之不急,只得暗喝一声,金光灿烂,遍体风雷,以为护身,身形一转,便往后退去。可哪有这般容易,周乾只屈指连弹了三下,忽发爆音,指尖迸射出三尺长的气芒,与大气摩擦,火星四溅,霹雳连声,然后便是震天价的一声巨响!!
任飞连退了数十步,浑身风雷乱晃,落在地面上,‘砰砰作响’,尘土飞扬,烟尘四起,声势也是浩大。只是落下时颇为狼狈,半跪于地,手捂左边脸颊,一道深深划口直没耳根,血水滴滴嗒嗒的落下。
由于二者交锋尽在电光火石之间,小范围间的腾挪变幻,旁边几人虽都是小一辈中佼佼者,亦是能看的分明,但想要插手时,已然分出胜负。
“你怎么——”就连一贯喜笑怒骂、心性难料的楚伯符,也都是一脸不可思议,虽说还未使出所有本事,但堂堂的峨眉下一代传人,小七子之一,竟然败给了青城的一位无名之辈,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小儿找死!”任飞恼羞成怒,大喝道,就要施展浑身解数,灭杀此人!
“够了!”一直默不作声的李清儿大叫道,只见其一双剪水妙目微红,看了一眼周乾,又转向司徒明,忽的轻咳一二声,如西施捧腹,柳眉微颦,嘴角竟滑落出点滴黑血。
几人顿时神色各异,峨眉派的几名弟子皆露担忧之色,而司徒明不顾法力被封,连忙上前搀扶,急道:“师妹你的伤势都未好全,怎么就出来了。”
周乾注意到那任飞似有同样动作,只是没那司徒明快罢了,但面色焦急,也不逊色分毫。
李清儿俏脸一红,忙轻轻推开了他,才对这几人斥道:“人都给抓了,你们还嫌不够吗!非要闹出多大的动静才能满意!?”
见李清儿双眼紧紧盯着自己,那任飞先还怒发冲冠,顿时如飞雪扑火,彻底烟消云散了,眼光闪烁,喏喏道:“是此子先激怒于我,而且我也受伤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莫要以为只我峨眉道术玄奇,如今看来,你的性子也该收一收了,”这李清儿表面柔弱,但外柔内刚,却没想能说出这番话,又叹了口气,道:“司徒师兄你可是小瞧了本门法规,莫要以为你在滇西做出那般事,便能将功抵过,古话曾言,小仁乃大仁之贼,你在本门除魔的最紧要的关头,抗旨不尊,已是犯了本门大忌,之所以擒拿师兄,便是要把你压在昊天崖下,怕你逃离。”
四人闻言皆惊,峨眉对妖邪鬼怪从不留手,必是杀之而后快,而对于犯了本门门规的弟子,情况真就严重的,方压入这山崖内,最少也是废除修为,抹去记忆,逐入人间,一般而言,则要毁去元神灵识,压去六道轮回之中。
这山崖,便是多年前,任寿老祖取得六纯阳剑之一的昊天剑鞘的所在,故为此名,昊天者,代天刑罚!
司徒明却是一下间愣住了,良久无言,这大概比他所想的最坏结果还要差上百倍……
“我,知道了。”却是声音沙哑的回应了声。
“这,不能这样,我们没有做错,我要去向师傅求情!”向晓月不可置信一般,喃喃道。
“向师妹!我峨眉起家最短,却能昌盛千年,光芒万丈,靠的便是这般严苛作风,一代须得胜过一代,门规号令,奉命严谨,司徒师兄,这些我想你该是知道的!”楚伯符罕见的肃然道。
“走吧!”司徒明眼一闭,过了盏茶时间,再睁开时,已是一脸从容。
“至于阁下,权且放心,我们虽有些矛盾,但是同一辈中,倚势欺人,以多打少,却也是峨眉弟子之不屑,所以也许日后本人会来找你麻烦,分个高下,但告状下作之事,却也不会做的。”任飞冷冷的看了周乾一眼,面颊上的伤疤平添了几分凶气。
“好!”
“周师弟保重——”司徒明勉强笑了笑,道了声别。
就这般,峨眉中人来的突然,走的迅疾,片刻功夫后,已在天边化作一团黑点;周乾长叹了口气,遇上这种峨眉家事,因果纠葛,他的剑再锋利,又怎能把它劈开,只是希望天不罚善人,这些峨眉诸长老前辈,能慈悲一回,放司徒师兄一马。
终究又变成了一个人赶路,越过岷江、都江堰、乐山大佛、葛子坝、凤栖山,终是回到了青城山门内,却见白玉洞中大门紧闭,何家三兄弟的墨香府同样如此,大竹师兄又是不在,整个玉虚峰,空空荡荡的好似只剩他一人。
周乾心中一紧,明明该是大师兄先行赶回的,但这般门可罗雀的场景,又是怎么回事?而且大师兄所担忧的事,到底是发生了没有,又查到了什么……
他虽说在五峰中的师兄弟间,各有些交情,但三十多年在外,真正能交心的,却还只有同脉的师兄弟几人,连自家留仙居都不回,遁光一转,往东边飞去,晴云片片,飞霞满绮,大小山溪如白练当空,越过金锁关、千尺崖、飞到了云台之上,此处正是朝阳峰的迎宾门户所在。
“来者何人?”
“玉虚峰,酒道人门下,周乾。”
从云雾中飞出一人,约十七八岁大小,眉清目秀,身着罗衣,腰悬长剑,却是一位周乾不认识的同门。
“在下白洗,见过周师兄,不知那朱八兄弟可好?”
“哦?你认识我这徒弟。”
“我入师门前,在外门道观中修炼,倒是与朱八小弟结下了分情谊,”这位白师弟想必是这三十年间,新入门的弟子。
“他好的很,有一位前辈照应着。”有长生真人提点,周乾很是放心二人的安全。
“那便好,还不知师兄前来,所为何事呢?”白洗一拍脑袋,笑道。
“不知陆小仙师妹现在何处?我有事与她说。”
“小仙师姐还在闭关之中,怕还见不得师兄你——”
“这样么。”周乾皱了皱眉,便欲离去。
“若是重要,师弟可以代为通知的。”
“无甚事,只是我那大师兄秦渔比我先赶回山门,却不见踪影,想打听打听他的去处。”
“秦师兄么?他可好像还没回来吧?”白洗疑惑道。
“你怎么知道?”
“我们这些新进弟子,前些日子被安排了巡山任务,也就是今天才换人的,若是那秦大师兄近几日回来,我应该是知晓的。”
周乾神情骤然一紧,大师兄竟然没有归来?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