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急如焚,立刻就要把面具摘下来。
可是,夏乔刚一动,一只有力的大手,就把面具牢牢按在她脸上。
江慕忻低下头,注视着她,沙哑的强势命令。
“不许摘!”
夏乔眼眶红了,用力摇头,她看见江慕忻由于极度缺氧,眼珠已经一片血红,那是毛细血管充血导致的。
江慕忻艰难的喘了一口气,被毒烟熏得剧烈咳嗽,他喘了口气,把额头贴过来轻轻碰了她一下。
隔着厚厚的消防面具,他不能碰到她的额头,只能碰到冰冷的面具。
“宝贝儿,没事的,你刚才被呛晕过去,不能再缺氧了,明天我们还要举行婚礼,我可不想太太缺席。消防员很快就会来,江家的保镖在楼下,他们立刻会来救我,我再撑几分钟没事的。”
没有消防员,也没有保镖,他对夏乔说的是谎言,只为让她放心。
消防车还没到,而江家的保镖也没有来,他是单独开车来医学院,打算亲自接夏乔去酒店的,根本就没有带保镖出来。
夏乔望着他,缓慢又坚定的摇了摇头。
她知道江慕忻在骗自己。
如果有保镖,他怎么可能一个人冲进火场?
“我们轮流用,一人用一分钟。”夏乔盯着他的眼睛,“你不想明天的婚礼上太太缺席,我也不想明天陪老公住院。”
江慕忻看了她两秒,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她的固执,便点点头。
“好。”
夏乔松了一口气,她现在已经清醒过来了,伸手摘下脸上的消防面罩。
面罩一摘下,呛人的浓烟顿时刺进肺里。
江慕忻接过面具,却没有立刻戴到脸上,而是低下头,飞快的亲了亲她的唇,然后才把面具戴上。
但还不到十秒,他又把面具拿下来,迅速罩在夏乔脸上。
夏乔一愣,立刻摇摇头,表示时间还没到,她被浓烟呛得说不出话,用手势比划着让他戴上。
江慕忻冷着脸,表示自己不需要。
夏乔正要说话,就在这时,一根柱子带着熊熊火势,忽然倒了下来。
江慕忻连想也不想,毫不犹豫的猛扑过来,一下子把夏乔压在身下。
‘砰’
沉重的柱子砸到了他的后脑勺上,发丝下顿时渗出一缕殷红血迹。
夏乔的瞳孔猛然放大,大脑一片空白,心脏仿佛被重重一击。
眼前渐渐变得黑暗下来,她似乎听到了很多人焦急的呼喊,模糊的视线里似乎有人跑了过来。
她晕了过去。
……
脑袋好沉……
夏乔艰难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一片白顿时映入了眼帘,空气里有着消毒水的气味。
这是……医院?
这时,身边传来护士惊喜的叫声。
“夏小姐,您醒了?我这就去叫医生。”
夏乔知道自己被救出来了,可脑袋仍然涨得剧痛,这是缺氧后的症状。
她浑身虚弱无力,只能艰难的转动脑袋,在病房里四处寻找。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个人躺在病床上。
江慕忻呢?
夏乔的手指蓦然捏紧床单,心脏蓦然缩紧。
他在哪里?
他逃出来了吗?
她记得,当时一根燃烧的柱子砸了下来,江慕忻扑到她身上,被柱子砸中了脑袋。
似乎……她还摸到了从他后脑勺渗出的血迹。
夏乔瞳孔放大,立刻用尽全身力气就要起来。
就在这时,病房门忽然开了,秦妙手和几个人快步走了进来。
“小乔乔,你终于醒来了。”
她满脸疲态,眼里满是焦急。
夏乔顾不得和秦妙手寒暄,一把抓住她的衣袖,沙哑问道,“奶奶,慕忻呢?”
“他在隔壁病房。”
“他的伤势怎么样?”
秦妙手却沉默了,眼神游移,没有立刻回答她。
一看她这个样子,夏乔更加焦急,“奶奶,您告诉我慕忻怎样了?”
“慕忻他……”秦妙手说了一句,却又闭上了嘴,然后叹了一口气,“乔乔,你先好好养病,等你伤好以后再说,他在医院里养伤,没事的。”
她说没事,可夏乔怎么也不相信,心里不妙的预感越来越强。
“我没事!”夏乔一下子打断她,抓着秦妙手衣袖的手腕微微颤抖,哀求道,“我想去看看慕忻。”
就在这时,病房门‘砰’的一下打开了,伴随着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
“夏乔,你还有脸去看我儿子?”
孟娴婉怒气冲冲的走进了病房,神色狰狞。
秦妙手一看她来了,立刻想要拦下,可孟娴婉根本不理,瞪着病床上的夏乔厉声叫起来。
“慕忻为了救你,已经没命了!”
轰!
夏乔的脑袋仿佛被重重一击。
没命了?
江慕忻……他死了?
接下来孟娴婉凄厉叫骂的声音,好像在水下一样,隐隐传到她耳朵里。
“……妈,您拦着我干什么,我儿子不就是被夏乔害死的吗?要不是慕忻替她挡下那根木头,他也不会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变成植物人,一辈子都没法再睁开眼睛……”
夏乔脑海里一片空白,耳边好像一阵‘嗡嗡’声萦绕。
她记得,江慕忻扑在她身上,挡住了那根坠落的木头,还被砸中后脑勺。
他被伤了脑部,变成植物人了!
夏乔忍着锥心刺骨的疼痛,翻身坐起来,“奶奶,我要去看看慕忻,我是医生,我一定能救他的。”
孟娴婉太激动,站在病房里不停的尖叫,秦妙手吩咐保镖把她拉出病房,这才叹气道,“乔乔,既然你都知道了,就带你去看看吧。不过你也要答应奶奶,见到慕忻后,你要保持理智。”
“我会的。”夏乔按捺着心底的痛楚,用力点了点头。
她是医生,必须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冷静,如果连她也像孟娴婉那样情绪失控,那还有谁能救慕忻?
见她答应下来,秦妙手这才吩咐张妈,让她搀扶着夏乔去看江慕忻。
……
昏暗安静的特护病房里。
夏乔终于看见了江慕忻。
他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浑身都是管子,脑袋上包着渗血的厚厚纱布。
夏乔嘴唇颤抖着,几乎不敢相信,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就是昨天那个意气风发、高冷矜傲的江氏集团总裁。
江慕忻一动不动的躺着,苍白的俊脸上沾着血迹,没有一点生气,除了胸口有微弱的起伏,看起来就像一个死人。
看见他这个样子,夏乔的眼眶瞬间红了,眼泪控制不住的流出来。
但立刻她又擦干眼泪,走到江慕忻的病床边,尽量让自己的手不要发抖,将手指轻轻搭上他的脉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