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什么？”南谌诧异的看着辰沛，“你的意思是？”
“我改变主意了。”辰沛嘴角依旧带着那丝温和的笑意，一如当初他要走时那样，但是嘴里所说的话却完全相反。
“你不打算回南国了？”南谌继续问道。
“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可是你和小妹……”南谌顿了一会儿，“你也知道小妹这脾气，就算你留在长安，想要留在她身边……她也不会愿意的。”
辰沛眉眼带笑，轻轻点着头，“我知道，所以不要让她知道就好。”
他已经不再期望留在南轲身边，因为他知道哪里已经没有他的位置。
但是若让他就这样放任不管的话，他做不到。
一开始他确实想要离开，想要快点逃离这个地方。明明是他心心念念要来长安，但是到了长安之后，又开始心生胆怯，以至于没有办法做出见面的决定就打算离开。
他打算将一切封存在心里，就这样过完这一生。
但是老天爷还是怜惜于他，最终还是让他见到了南轲。
这可能就是老天爷给他的提示吧，他还是没有办法就这样放下，即使这条路可能藏着血与泪，他都甘愿走下去。
这几天他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办法就这样放下这一切。
既然无法放下，那就只能好好守护，这样也算是对自己的一个交代。
就这样吧，不管今后会遇到什么，他绝不会后悔。
就算是得不到的东西，他也不忍看她损毁，既如此，那就好好守护吧。
南谌幽幽的叹了口气，眼底满是黯然，“这又是何必呢，我想小妹也不会不希望你这么做的，她只希望你能幸福，她之所以拒绝我的这个提议，一方面是因为南国，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你。她不希望你因为他而过上那样的生活，在她心里你一直是那个拥有着万丈光芒的人，她又怎么忍心看你为了她而放弃一切，四处逃窜呢。”
南谌虽然有些不忍，但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他不能看着两人各自痛苦。
南谌顿了顿，又道，“你留在她身边……对于她而言是一种折磨，她对你用情太深，你的出现对于她而言就是痛苦，她没有办法忘记你，若是她知道你因为她而放弃大好前程留在长安……她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所以……”辰沛淡淡一笑，“不要让小柯知道。”
“你真的打算就这样留在小妹身边，做她的影子吗？”南谌蹙着眉问道。
“嗯。”辰沛神情极淡，慢慢的点了下头，吐出了一个字。
“你不该如此。”南谌蹙着眉。
若是南轲知道了的话，还不知道要怎么在他面前寻死觅活。
南轲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希望辰沛能够幸福，能够过上美满的生活，忘了她。
如果辰沛不让他知道这件事的话，那倒没什么，大不了到时候被南轲发现之后，他就直接说一句不知道。
可是他前脚才和南轲谈完，后脚辰沛就说不离开长安，要一直留在南轲身边……
他只是想让两人可以私奔，离开长安，离开冀朝。
可不是让两个人留在长安是一对苦命鸳鸯啊……
辰沛依旧带着平稳的笑着，看着天空，“也许吧……”
有些事情他不想一直保持着那样的理智去分析对错，他之前也认为他可以好好控制自己，一切都已经注定，他本就无力回天，就算再不舍、再苦恼也没有办法。
但是他现在却不是这么想……
虽然有些事情确实没有办法改变，但是他的想法也同样没有办法改变，他没有办法真正做到放人不管。
在重新看到南轲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知道他做不到……
即使这一生只能成为一个影子，他也想要留在南轲身边，守护着她。
……
次日，南轲醒来之后便愣愣的坐在床边，她看着屋内的一切，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辰沛现在……还在这儿吗？
南轲抿着唇，想要去问，但是却又不敢。
昨天她拒绝了二哥的提议，也不知道二哥有没有和辰沛说，如果辰沛留在这儿真的是为了二哥所说的那个计划，那她在拒绝的那一刻，辰沛便应该就开始打算回南国了吧。
只不过南轲心里还是存了一丝期盼，如果辰沛现在还留在这儿就好。
明明是她拒绝的，结果现在居然还希望那人可以留在自己身边……
可真是贪心啊。
南轲轻叹了一声，算算时间虽然她出来的日子并不长，但若是太久的话恐怕会让人起疑。
现在想来灵儿那儿应该也撑不住了吧，看来今天晚上应该就要回宫了。
只不过……
南轲眼眸微垂，这时间也过得太快了，根本就让人来不及反应。
想着，南轲立马便站了起来。
自己今后可能真的没有办法再看到辰沛了，那就再放任一次吧，只是看一看而已，只要能再看辰沛一眼就好，她一定会把这一切珍藏在心里。
南轲穿戴整齐之后便出了门，她在院内一遍又一遍的走着，想要来个偶遇。
她也不奢望两人之间能说些什么，只要可以看辰沛一眼就可以，哪怕是偷偷的远远看一眼也行。
虽然南轲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但是老天爷却显然没有让她如愿。
她一遍一遍的走着，还是不见辰沛的身影。
难道辰沛现在还在房中没有出来？
不应该啊，这个时辰辰沛应该早就起了，而且辰沛不是一个会一直赖在房间的人，所以应该出来了才对……
南轲心里止不住的猜测着，辰沛到底在哪儿呢……
“小妹？你在这儿干什么？”南谌看着南轲的身影，上前问道。
“没、没什么……”南轲伸展了一下双臂，“我只是随便走走、四处逛逛而已……二哥也知道我这个人一个都闲不住，所以就走走看看……”
南谌点了点，也没有怀疑，“原来是这样啊。”
“是啊……”南轲哈哈的干笑着，可视线却止不住在南谌的四周搜索着。
不在……
“你在找辰沛？”南谌觉察到南轲的眼神，问道。
“不、不是……我只是……”南轲抿了下唇。
她可不想把这一面暴露在南谌面前，她昨天才说自己已经不在意，结果第二天就被抓包……
南轲柳眉一竖，“反正我说了不是就不是，二哥你不要总说一些有的没的！”
有的没的？
南谌愣了愣，他只是问了一嘴而已，又没有说什么其他的事情。
南谌心里止不住的叹着气，明明两个人都十分在意对方，看着南轲欲盖弥彰的模样，他心里不由更加感叹。
就不能直接承认吗，为什么要一只梗着脖子不愿承认呢？
无奈之下，南谌也只好点头应道，“好，二哥不说了。”
“二哥……”南轲嘴角微抿，看着南谌。
她确实不够诚实，也确实不想将内心的想法全部显露出来，但是她知道不管她怎么掩藏，她内心的真实想法还是会被人发现。
因为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
南轲见南谌没有说的意思，她一咬牙，问道，“二哥，你知道辰沛在哪儿吗？”
“你找他？”
“不，我只是……只是想要知道他在哪儿而已，并不找他。”南轲只是想要知道有关辰沛的事情而已，她想要知道他的行踪。
“他已经回去了。”
“回去了？”南轲内心一颤，“回去……回去哪儿了？”
“南国。”
果然……
南轲知道自己明知故问，除了南国以外，辰沛还能回哪儿去。但是她没想到辰沛居然这么快就离开了，甚至……甚至没有和她打一个招呼就离开。
为什么……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就这样离开呢？明明这一次很有可能就是永别，为什么不能选择一个好一点的道别方式，为什么要不辞而别……明明还有其他告别的方法，为什么……
南轲也不知道为何，腮边会突然出现一道泪痕。
明明是早就已经知道的事情，辰沛肯定要回南国，她早就已经知道了。
她只是不知道最后会是以这种方式，会这么快而已。
虽说她心里希望辰沛离开，但是真的听到这个消息时，内心更多的还是伤感，果然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果然自己还是……没有放下辰沛。
“小妹……”南谌看着南轲脸颊上的泪痕，不由愣了愣，心里更加愧疚。
“没什么。”南轲笑了笑，抬手随意的擦了擦。
南谌叹了口气。
这几天他似乎一直都在叹气，一直都在这样低沉的情绪中。
眼前的情况让他觉得无力，就像当初得知南絮的死讯一般，这种无力感让他觉得烦躁和厌恶。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南谌轻轻的拍了拍南轲的头，“小妹，一切都会过去的……”
南轲眼神黯淡着，这一切确实会过去，但那也只是表面而已，这一切在她心里可能没有办法就这样抹去，她做不到……
“二哥，我今天也要回宫了。”南轲淡淡的说道。
南谌点头，“也好，你也出来了几日，估计灵儿那儿也快应付不过来了，为了避免他人心生猜忌，还是尽早回宫为好。”
“嗯。”南轲轻轻的应了一声，心思早就已经随辰沛飘远。
……
回到玉茗殿之后，南轲愣愣的坐在榻上，双眼无声。
灵儿担忧的看着南轲。
自从南轲回来之后，便一直这样坐着，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一直发呆而已。
期间灵儿问了几次，但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灵儿不知道南轲在宫外遇到什么，所以也不知道南轲是因为什么而变成这个样子，她满眼忧愁的看着南轲，心里着急不已。
“公主，公主您这是怎么了，您不要吓奴婢啊……”
说着说着，灵儿的声音中不自觉沾染上些哭腔。
正当灵儿想要再和南轲说些什么的时候，殿外传来一阵声音。
“太子殿下驾到！”
太子殿下？
灵儿一愣，太子殿下怎么突然来了这里？
灵儿连声唤着南轲，希望南轲可以回神。
“公主、公主！太子殿下来了！”
“太子……”南轲慢慢回过神，有些迟缓的看着殿门。
这时百里凉介刚好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一看到南轲，百里凉介便露出明亮的笑容，“太子妃，我来看你了。”
南轲慢慢的垂着眼，声音中分不出喜怒，“你来这儿干什么？”
“这几日都不见太子妃，仔细问过才知道太子妃这几日都在殿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只是想要来看看太子妃，看看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我没哪儿不舒服，只是这几日有些累了，一直在殿内休息而已。”
“原来是这样。”百里凉介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太子妃遇到什么事，心里一直都担心着呢。”
“我能遇到什么事。”南轲淡淡的回答着，神情有些疲惫。
百里凉介仔细的看着南轲的脸，问道，“看样子太子妃这段时间真的很累，要不要找太医来看看？”
“不必了，我没事。”南轲现在不想看什么太医，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而已，其他的事什么都不想。
但是百里凉介却显然没有给南轲这个机会。
见南轲拒绝，他又道，“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我看太子妃的脸色很不好，想来这一阵子应该是累坏了。让太医来开一些温补的方子，这样的话也对身体有些好处。不然就算一直这样养着，也没什么作用不是。”
南轲慢慢抬眼看着百里凉介，“我说不用，什么时候太子也变得这么聒噪了？”
“这……”百里凉介眼底浮现出一丝委屈，“我只是担心太子妃而已……”
南轲隐去眼底的寒意，百里凉介又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关心她的身体而已，她又何必拿他撒气呢。
南轲轻轻的吐了口气，“方才是我言语过激了些，还望太子不要介意。我这一段时间确实有些不舒服，但并不是什么大事，太子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