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水阳选择自己走人,要说这观宝阁中最为高兴的,那非李海洋莫属了。
他也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李海洋也很是讨厌景水阳,但在表面上还是不愿意太得罪景水阳的。
毕竟这位是真正的财神爷,能掏数千万买他一件古董的,对李海洋来说那就是实打实的财神。
“李老板,二十万的价格你再考虑一下吧?”沈愈丝毫不受刚才事情的干扰,气定神闲的再次喊出了自己的报价。
“这个吗……
“二十万也不是不行,就是我这里还有一副字画有些不好断代,要是沈兄弟愿意帮我看看的话,那这件元青花人物故事大罐就是你的了。”
“好,成交,李老板你取画去吧。”
很快,几本好似书本相册一般的册子被人从内室捧了出来。
这东西沈愈认识,叫作册页。
册页是书画作品的一种装裱形式,也叫作“小品”,历来受到文雅之士厚爱。
所谓书画分叶装潢成册者,谓之册叶。
册叶来源于唐代之叶子。
在唐以前,书籍也好,字画也罢,多为卷轴。
但卷轴有一个不好之处就是舒卷困难,费时费力不说还容易折损。
有人就想了个办法,将画卷切割装裱成单幅,当时的人们叫做“叶子”。
又因为叶子之久翻易折,折则易乱,遂装潢成册,也就是如今人们口中之“册页”。
叶作为一种书画小品,其尺幅不大,易于保存的特点深受书画家和收藏家的喜爱,自从册页出现后,虫蛀鼠咬基本就不怕了。
这是四件折叠式册页,全部为十六开。
装潢精美,为硬板式,选取的木材也是上好的红酸枝,为原木色,触手温润。
从全景内容来看,这是一副描绘古代灯会的画作。
佚名,无款。
画上,街道两旁全部是鳞次栉比的店铺。
有茶店,鞋店,布庄,酒肆,饭庄,当铺等等。
穿城而过的河面上有数艘挂满彩灯的龙舟缓缓驶过。
街道宽阔处,踩高跷、变戏法,舞龙戏狮江湖卖艺的周围全是人。
戏台上则是演绎着传统戏剧。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灯会,大街上游人如织,摩肩擦踵怕是得有数百。
各种各样的宫灯亮如白昼。
人们在样式各异的彩灯下其乐融融的猜着灯谜。
各色花灯绘制的千奇百怪,极为传神。
飞禽走兽,神话故事应有尽有。
小的有竹兰梅菊,花鸟鱼虫。
大的则是龙凤麒麟,猛虎神牛。
还有表面绘制山水人物历史故事的彩灯,比如三顾茅庐,三英战吕布,风尘三侠,西厢记,卧冰求鲤,凿壁借光,司马光砸缸等。
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这是很罕见的风俗画啊。”
沈愈细细看了一番后,马上赞了一句。
“风俗画?”
沈愈点点头:“没错,风俗画也叫‘堂画’,比较有名的是《清明上河图》、《货郎图》、《上元灯彩图》。”
“那这几本册页沈兄弟能知道出自何人之笔吗?”李海洋追问道。
沈愈心说,这种无名无款的佚名画,我又不是神仙,我上哪知道去啊?
不过心里想归想,但是明面上却是不能这么说。
故作思索了许久,沈愈很是认真的回道:“此画描绘细腻,设色典雅,肯定出自名家之笔,但因为没有题款,也是不好分辨。”
沈愈知道李海洋是个聪明人,这样说,他肯定能明白。
李海洋点点头,很是郁闷的说:“这画是我以物易物换来的,用了一个老爷子留下的清乾隆粉彩八棱瓶换的。
“那瓶子别人给我两百万我没舍得卖,哎,大意了。”
沈愈奇道:“李老板你喜欢大可以买下来啊。”
李海洋拍了拍额头,“对方脑袋一根筋,换可以,卖不行,并且就认准我那尊八棱瓶了,我见了这画也是喜欢,咬咬牙就跟他换了。”
他这一说,沈愈看他的眼神都不同了,“李老板,你也喜欢字画?”
“当然,我不喜山水,最喜这种带着些市井烟火气的人物画。”
沈愈夸赞道:“这四本册页虽然是佚名画,但也值这个钱,您眼力不错。”
李海洋脸上带笑,心里一阵舒坦。
不过想起沈愈说的也可能是场面话,自己的两百万说不定会打水漂,他马上又苦起脸来。
“李老板,不知道这幅画,你可愿意割爱啊?”
沈愈刚才用特殊能力看了一眼这几本册页,心里直是暗暗称奇。
宝光为深青色,不多不少正好五寸。
在化为圆形后,竟然犹如核桃般大小。
宝光一寸百年,五寸就是五百年,大约是明正德,嘉靖时期。
这个时代活跃的书画大家太多了,沈周,吴伟,文徵明,唐伯虎,仇英,周臣,陈淳,谢时臣,陆治,文彭,文嘉,文伯仁等等。
不管是哪一位的,没有个七八百万,上千万根本拿不下来,更别说这还是一套四本。
……
水景天成某处位置极佳豪华别墅内,景水阳一脸阴沉的站在窗边,目视小区门口进进入入的豪车,眼中满是怒火。
很久没有人敢当面跟他说硬话了,更别说泼他茶水。
话说回来,徐多福泼他也就泼了,徐家虽然有钱但是人丁不旺,徐多福看着也不像头脑伶俐的,徐家以后由他掌管肯定会走下坡路。
对他一时忍让也算不得什么。
况且,徐多福亲姑姑掌管的东江顾家却不是他景水阳可以惹得起的。
顾家人丁兴旺,顾永山的三个儿子个个都是人中之龙,品学兼优,并且并不是全都经商,还有研究学问的,老大顾世信不过三十二岁就是东大的硕士导师副教授。
以后的顾家不用想,肯定会越来越兴旺。
另外景家开的工厂生产的不少日用品还需要顾家的东顾百货销售,万一惹急了徐慧萍,景水阳觉得自己会被老爹打断腿。
可让景水阳心头火起无法忍受的,是那个古董店的小老板竟然也敢扫自己的面子,还敢泼自己一脸茶水,这让他这个江州有名的贵公子绝对忍不了。
“xx!”
景水阳越想越气,拿起身旁的酒杯狠狠摔在了地上。
砰!
琥珀色的红酒随着玻璃杯四散飞溅,名贵的手工地毯上立时狼藉一片。
觉得还不解气,床头柜上的花瓶,墙上挂着的油画,甚至手机统统乱摔一气。
“来人,人呢?都死了吗?”
景水阳朝门外怒喝着。
哒哒哒!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个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年轻人跑了进来。
见到屋内乱七八糟的样子,几个人对视一眼,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伶俐的板寸头上前几步低声问,“老板,有什么事吗?”
景水阳眼神骇人,“你们现在去找郑文,让他带你们去楚州旧货市场以及古玩城找一个古董店,店主叫沈愈,找到后,找个机会给我狠狠修理他一顿。”
板寸头面露难色,“老板,从江州来的时候,大公子可说过一定不能惹事,这事要是被他知道了……”
啪!
板寸头的左脸狠狠挨了一巴掌。
景水阳这一巴掌打的极狠,抽的板寸头鼻血都冒了出来。
景水阳双目血红,“怎么?你不愿意?”
板寸头捂着脸小声小气的道:“不是,只是大公子开口了,不能不考虑。”
景水阳冷哼一声,“屁话,是我给你发工资,又不是我大哥给你发工资,你考虑他的话作甚?
“要是还想在我手里拿钱,现在就按我说的话去做!
“现在,立刻,马上!”
……
十几分钟后,一辆奔驰商务车驶出了水景天成。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板寸头一脸阴沉的望着窗外。
他身后坐着的郑文,也就是从吴氏珠宝跳槽的赌石顾问用颤音问道:“兄弟,咱们真去找对方?要知道徐家可不好惹啊。
“景老板可能最后没事,咱们这些打工的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板寸头冷冷看了郑文一眼,“你当我傻缺啊?当然是转个圈就回去。
“我是保镖,不是打手的。
“况且大公子以后才是景家的掌舵人,靠给二公子做事,冷饭都吃不上。”
呸!
说完,板寸头朝窗外狠狠吐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