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在虚空中颤动,上面映照着微弱灯火,异常刺目。而几个女子已将话说到这份上了,男子也没必要再与她们多费口舌,就着心中滔天的怒火,他直接大打出手。经过数十招,那几名女子便全死在了他掌下,皆心脉俱断。
原本便杂乱的屋子,经过打斗后更是乱作了一团,空气中弥散着一片混有酒气的灯油味。
整个空间光线微弱,男子带着冷漠的蔑视将地上的尸身扫了一眼,随后回过头来看向了孟淇儿,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淇儿,放心,有姑父在,那毒妇休想伤你分毫。”
“呜呜,看来那女人是铁了心要治淇儿于死地,骨肉至亲,她怎能如此狠心啊!淇儿想想便心痛欲绝,呜呜。”孟淇儿蹲身,原本便泪水未干,此刻再次埋头啜泣起来,“还有淇儿好怕,姑父虽能护得了淇儿一时,可也难保有疏落之时。”
消瘦而单薄的身影就这般蹲在自己面前悲痛啜泣,男子那布满血丝的眼中溢出两道柔光,疼惜融进他那愤怒的神情中,他心头似乎被针扎了一般,是一种失望的痛。
对于孟淇儿此刻的悲痛情绪,男子此刻完全能共情到,同时异常心疼这丫头的境遇,这便是众叛亲离的滋味吧,可怜这丫头还这样小,便要承受这样的痛。
顿了一瞬,男子也蹲下了身,轻拍了一下孟淇儿肩头,一叹:“姑父今夜便助你偷逃出去,先去姑父族中暂避一段时日,待姑父解决掉那毒妇,再接你回来。如今有那姓陆的孽障在,实在不好动手,此事需从长计议。那毒妇暗害姑父爱妻在先,残杀姑父义母在后,此仇不报,姑父枉在世上活这一遭!”
男子突然觉得,当初他的挚友带那女子回庄便是一个错误。当然,不仅是带回了庄,还因那女子的几分姿色,将其纳作了妾室。
而最终那女子以一种楚楚可怜的面目骗过了所有人,竟然连谋杀至亲这样的事都做得出。可怜了他的妻无辜惨死,还有他一双儿女,从小便失去了母亲。
或许是连苍天都看不惯那女子的所作所为吧,最终竟让她死在了与他挚友行房之时的榻上,成为了当时庄内人私底下的笑料。如今看来,如此屈辱的死法倒也正适合了她。
当然,当时经医官诊断,那女子是死于房事劳累过度,也是因此暴露了女子与其他男子淫乱私通的事实,从那之后,就连那女子与他挚友生下的女儿孟兮萝也不再招他挚友喜爱。
当时若不是他挚友去世时,孟淇儿不足十岁,孟淇儿兄长不知所踪,庄主之位又怎会落到孟兮萝头上?
而在孟兮萝掌管山庄的不到一年时间里,孟淇儿的母亲也因不明之症离开了人世。从此,便只剩下了她们两姐妹,而孟淇儿是由她那小师姑以及他们这些长辈照料长大的。
“何须等到日后?淇儿今夜便想为姑母报仇雪恨,并且亲手夺回原本属于哥哥的一切!让那女人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孟淇儿突然抬头,抹了一把泪水,眸光在不停轻颤。
旧泪抹掉,新泪再次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涌了出来,孟淇儿定定望着面前的男子,哽咽道:“只不过由于时间仓促,淇儿还未能突破神功最后一层,如今即使拼尽全力,也只能与她战个平手,因此还需要姑父助我一臂之力。”
“其实姓陆的那男子来庄内,并无人知晓,是那女人秘密派人将其绑来的,即使真杀了他,也不会有人察觉。只不过在杀他之前,我想将他内力转化为我所用!”孟淇儿直截了当地给了男子一个关键信息点,那日她听说,男子最终竟轻而易举便放过了陆辞,她便不难想出这其中原由——忌惮。
原来那毒妇当日竟骗了他,简直岂有此理!既然没了任何顾虑,现在不动手,那还要等到何时?想到此,男子有些热血沸腾,望着孟淇儿那双泪水朦胧的眼道:“那淇儿想如何做?”
“那对狗男女如今怕是正在房内逍遥呢,即使我们闯去了怕是也不好动手。不如派人去先将那女人引出来,待房内只剩下那男子一人时,我再潜进去夺了他内力,为自身所用。”孟淇儿强行克制着自己抽噎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话语能够多一分清晰。
认真听孟淇儿将话说下去,然而听到后面,男子逐渐变了神色,微皱的眉宇间拧出来几丝凝重,略带怀疑地问道:“淇儿,姑父虽知夺人内力这一秘法,但也鲜少见有人这般做过。此事危险重重,吸收来的外力终究不是自己的,弄不好还会因相冲而遭到反噬。
你当真要如此做?姑父还是希望你三思而行,切不可为了一时的仇恨做伤自己根基之事。还有,其方法,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庄内虽有人懂,但应当无人会告诉你才对。况且那孽障武功不高,似乎也不值得你冒险。”
“淇儿知,此法姑父应当也会,不仅是姑父,庄内许多人应当都懂。虽然无人告诉过淇儿,但淇儿会查呀。
姑父,你便放心吧,淇儿做事有分寸,定不会做损害自己之事。以我如今的功力,我与她都将奈何不了对方,但若是加上一人的,那可就未必了。”孟淇儿话里带着坚定,抬手抹掉模糊了视线的泪水,她站起了身。
低头望着男子,见男子陷入了浅浅的沉思,她接着说道:“对于此事,淇儿希望亲自来做。而且姑父也确实不便明面上插手,您若因此事背上一个反叛之名,坏了名节,淇儿定会终日愧疚难当。
姑母的仇,当然也是我的仇,您与我无论是何人去报皆一样。至于姓陆的男子,待除掉那女人,我定亲手将他交给姑父,任凭姑父处置。姑父要做的便是稳住庄内其他长辈,以免动静闹大惊动了他们,届时寡定是难以敌众。”
在男子的迟疑下,孟淇儿算是经过了好一番劝阻,终是说服他点头应了下来,决定依照她的计划,今夜便行动。
而若是成了,孟淇儿觉得今夜便会是那对狗男女的死期。从此之后,她便再也可以不用在自己家中活得战战兢兢,也不必再防备任何人。
按照计划,更是为了节省时间,以免节外生枝,孟淇儿便随她姑父派出的手下一起去了孟兮萝的住处。两人分开行动,当那个手下前去禀报门口的守卫时,孟淇儿则是绕到了孟兮萝住处的侧面,借助墙外大树枝干轻轻跃上了屋顶,躲在暗处静观其变。
门口的守卫不敢轻易踏进孟兮萝的后院,这是规矩,即使是天大的事需禀报,他们也不敢擅自坏了规矩,因此其中一守卫便去找了孟兮萝的掌事婢女,让其代为禀报。
孟兮萝接到婢女传来的消息时,她与陆辞才刚沐完浴回到卧房不久。婢女直言今日孟兮萝送给孟淇儿的那几个女子全死在了去她姑父住处的路上,命案便是她姑父手下发现的。
果然,孟兮萝一听便急了,推开那个在她身上寻欢的人便出了暖帐,火急火燎穿戴衣物。当然,那几个女子死亡的消息是孟淇儿故意让她姑父放出的,不这样做,怕是很难在这个时辰将孟兮萝引出去。
孟兮萝刚走不到片刻功夫,孟淇儿便翻过屋脊落入了孟兮萝的后院。这个地方,她也是第一次来,不过却是早就做过了准备,明确这里房屋的布局,轻而易举便到了孟兮萝卧房门口。
孟淇儿推开房门,暖帐内随之传出一道慵懒散漫的话音:“怎么?这样快便将事解决了?”
整个卧房内只有靠近榻头的灯架上,燃着两盏豆大的微弱灯火,暖帐虚掩,在昏暗的光线中,陆辞面朝床榻里侧卧着身子,两条臂膀随意搭在被褥上,略显悠闲。
听到脚步声渐近,而来人默不作答,陆辞也没回头去瞧,只当去而复返的孟兮萝心中有了火气,不愿搭理他。墙面投下一道清影,帐幕在来人手中掀开,陆辞紧接着便感觉自己后背被点了一下。
陆辞随即一个激灵,下意识翻身,却发觉自己整个身子都无法再动弹了。他心中的震惊还未退去,身子便强行被一把粗鲁的力道搬正了过来,紧接着便是重物压身的错愕。
艰难地睨眼瞧去,借助如豆灯火撒进的光芒,陆辞顺势便看清了身上人的面容,惊得瞬间变了脸色,再也无法闲然淡定了,直接大嚷道:“怎会是你?你这是作何?你们千旻山庄的女子难道都喜欢这般强迫男子不成?哦,我明白了,不过即使你姐姐强迫你成亲,那你不能这般对我吧?”
“放心,和那女人有染的男子,我还嫌脏呢,没兴趣。”孟淇儿轻蔑地笑了笑,话锋一转,“不过,我却对你内力有兴趣,想来,这积攒了十多年的内力也很不易吧?不过没关系,若此次你能幸免于一死,大不了重练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