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自有分寸,左丘继一族的狗命暂且留他几年。”封白悦银牙微咬,眼神充满恨意。
凌潺眼睛盯着逐渐生起的火焰,嘴里问了句:“你给我的那套剑谱就是水南羌一直想得到的那套吗?”
封白悦微微颔首:“对。那剑谱本就是你的,又怎会让他得了去。”
“你能讲讲它的来历吗?为何会在项家?况且我的母族并非什么项氏家族。”凌潺转过身去。
“这套《寒绝剑》与《寒魄心经》乃项轻寒一人所创,项轻寒死后,《寒绝剑》就被保存在了项府,而《寒魄心经》流传至江湖,最终因它引起了一场江湖动荡,《寒魄心经》也随之消匿于江湖。他们只知《寒
绝剑》在项府,却不知《寒魄心经》也存有一份在那。陆景行将《寒魄心经》机缘巧合的给了你,这也算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吧。”封白悦简略的说了剑谱的来历,凌潺却觉得荒诞不经,这怎么就理所应当成为她的了
。凌潺甚至觉得这就好像突然之间继承了一笔不菲的财产,可是她却接受得惶恐,莫名其妙身上还背负了仇怨。
“我不打算再去学这两套武功,因为我承受不起。”凌潺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封白悦脸上多了丝惊疑:“什么?你不学?这可由不得你。”
“学不学是我的事,为何由不得我?”凌潺冰冷的反问,眼神中带着坚定。
封白悦侧了侧头,她知道凌潺一旦认定了的事绝不会改变,这也是很无奈的事,这使她不得不低头,做出让步:“我们各退一步如何?”
“怎样各退一步?”凌潺等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可以答应你独自一人回西域。但是你必须要勤加练习这些功法,这些功法是可在短时间精进的。就算你不是为了与我合作,学会这些保护自己也是没错的,你得清楚左丘继是不会放过你的。”封白悦这次瞄
准了凌潺的心思。
凌潺也思虑了片刻,如今最重要的是让封白悦回西域,以免再生事端。于是凌潺点点头:“好,就这样说定了。既然这些已练了这么久,半途而废总是不好的,我会接着练下去。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防身也不错
。”凌潺回过头一想,如今她用了钟离湲的身子。如果左丘继真是钟离湲的仇人,那她替钟离湲报仇也天经地义。只是她却不想再回君都,这需她想出一个两全之法了。
凌潺从封白悦房内出来时已经很晚了,檐下的纱灯在冷风中摇摇晃晃,映得凌潺手握漆盘的身影闪烁迷离。厨房的油灯还亮着,里面却空无一人。
封白悦已睡了几天,凌潺走后,她毫无睡意,坐在那眼神再次涣散起来。宁言的死对她来说就如同某个人砍去了她的十指,要知十指连心,失去了手指的人心哪有不痛的。
凌潺将空药碗洗净,之后沿着刚刚来时的路向主屋走去。万一齐不知何时回来的,此刻正坐在案几前沉思着。
凌潺走了过去,说道:“封白悦在这麻烦你多照顾一下,她的情绪不太好。”
“你要走了吗?”万一齐收回思绪。
“对,明天一早回陆府。”凌潺答道。
“那好吧。不过你放心,她不会有事的,她的承受能力远比你想的强大,况且她心中还有一个不变的信念呢。”凌潺觉得万一齐似乎很了解封白悦。
“那她告诉我的这些都是真的?还有如果我的母族是项氏家族,为何我母亲姓何?我们兄妹五人,可她为什么偏偏找上我?”凌潺一连串的问题都急需得到答案,这是为钟离湲而问,但也是困扰她的疑问。她如
今改变了想法,她不想套着钟离湲的身子再迷迷糊糊的活着,要活就活成一个明白人,如今她有权利知道这一切。如果这是真的,也许杀了左丘继是她唯一可为钟离湲做的事了,这也算是报答钟离湲的再造之恩。
“她说的都是真的。这是我免费给你的一个答案。至于后面两个问题,你想要知道答案,五百两金子一个。你得清楚我是一个生意人。”万一齐说完后潇洒的起身离开了,嘴角又是那抹邪魅的笑。
凌潺想要回过头进里屋去问封白悦,又担心打扰到她休息。况且如今她这样的状态,还是不要问她的好。凌潺望着一盏盏在丝丝风中斜了灯焰的油灯,微微叹息了一声,她想这些问题只有等到以后再慢慢弄清楚
了。
晨光微露,凌潺怎么都不会想到,当她背着行囊,拿着夕降剑走出院门时,就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陆景行站在一辆马车前,手上握着那把陆离剑,修长的指节在清晨的寒风中冻得微红。
凌潺走了过去,略带惊讶的问道:“你怎么来了,而且还这样的早?君剑阁的事都处理妥帖了?”
陆景行薄唇微启:“嗯,我将陆辞叫了过去,剩下的事就交给他了。”
“看样子你直接从君剑阁过来的,这几天一定很累吧?”凌潺看着风尘仆仆的陆景行,有点动容。
只有陆景行肩高的凌潺站在他的面前,陆景行微微低头:“不累,幸好我来得及时,不然便与你错过了。”
“你不是承诺过水阁主一件事吗?”凌潺提醒道。
“何事?”陆景行的语气多了一丝温润。
“那晚我亲耳听到水阁主要求你照顾水无月的,你如今这样一走了之,不会是忘了吧?你们江湖人不是最重承诺的吗?”凌潺不想让他做一个背信弃义之人。
陆景行笑笑:“我以为是何事。放心,陆辞最喜欢管这样的事,都交给他了,等陆辞将这些琐事处理完,自会带她回陆府。而且我也只当这是给陆府的请求,而不是我陆景行。至于谁去照顾她,只要是陆府的人
就行。”
“哈哈,陆府主的善辩能力真是令在下刮目相看。”万一齐从院内走了出来,笑得意味深长。
陆景行拱拱手:“这得看是什么事了。我答应别人的事就定会做到,但也不一定是我亲自去做。”
万一齐如今是逮着陆景行寻开心:“这可是美差啊,便宜了别人总是不好的。况且这水阁主是猜透了自己女儿的心思,有意为之,你这样可是拂了人家一片好意呢!”
“万阁主要是感兴趣,我大可将这美差拱手相送,如何?”陆景行搏了回去。
“君子不夺人所好。陆府主还是自己留着吧。”凌潺看着万一齐与陆景行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好像水无月像是一个烫手山芋一般,有些无言以对。
万一齐收住了笑:“不同陆兄玩笑了,进屋喝杯茶吧。”
“多谢万兄的好意,茶就不喝了,我是来接凌潺去钱塘的,早点赶路要紧。”陆景行谢绝道。
“去钱塘?不回陆府吗?”凌潺显得有点惊讶,正蹬着眼睛看着陆景行。
陆景行颔首:“先不回去,再过不久就要下雪了,钱塘湖的雪景很美,我带你去看看。”
“那什么时候回来?”凌潺知道陆景行说的钱塘湖就是现代的西湖,如今在南涴国境内。
“估计会多待几个月。”陆景行没有说具体的一个时间。
“那好吧,我也不留你们了,路途遥远,多加小心。”万一齐总算说了一句正常的话出来。
阳光已略过屋顶,撒了三人一身光辉。凌潺又想到了封白悦,不禁多嘱咐了一句:“封白悦就麻烦你了。”
“我过几天要去西域一趟,顺便送她回她师父那去。”这些事本不应该万一齐多管,可是能够帮的,他尽量都帮了,凌潺对此颇为感激。
“我们就此别过,万兄保重。”凌潺已上了马车,陆景行对万一齐辞别后便赶着马车向南而去。
风刺骨,马飞奔,一辆马车一双人。多么相似的情景,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几个月前,那是陆景行带着凌潺去徽州的情景,不同的只是温度与景致。
水南羌自刎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江湖,很多人都在为这个昔日里威名远扬的人物感到惋惜与震撼。他们很难想象,那个正气凛然的人曾经竟做过这样的事。不过这些人中也不缺乏一些为此事而欢畅的人。
飞彻崖的正殿内,一个中年男子正慵懒的坐于三阶陛台上的崖主宝座,一头乌中夹白的花银长发随意披于肩头,花白的长胡遮满了下颚颈脖。他正颇有兴致的把玩着他那颗很少离手的白玉珠。他微闭双眼,听着台下那半跪在地之人禀报着这
几天江湖所发生的大大小小数十件事宜,其中当然不会少了水南羌已死的消息。听完后的他沉默了约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却突然从宝座上站起,高举颤抖的双手,脑袋后仰,大笑起来,那笑声就如同某个疯子发出的一般,如
洪水决了堤,顷刻间倾泻而出,浑厚有力。
台下的人见状,立马恭维起来:“恭喜崖主,统一江湖的大业即将完成,成为江湖至尊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