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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8章 我疼死了

夜离不知所措,话梗在喉间难以继续。

那名被谢琦刺穿了胸膛的大汉也往后倒去,四仰八叉的倒在了地上,大刀也跟着落了下去。

不远处的几个青衣卫飞身跃来,连忙把雅间里的十几个劫匪都绑了,齐齐跪地低头道:“属下来迟,罪该万死!”

众人原本看夜离打这十几个一点也不费劲,就没过来凑热闹,本来五公子同小妖女的事就棘手的很,他们能不掺和就不掺和,谁曾想这断胳膊又短舌头的短命鬼居然还能爬起来伤人,这好好在外间待着的五公子竟然能抢过夜离手中的剑同人对上,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这事若是被陛下知道了,他们这些人都不用活了。

“此事怪不得你们,不必自责……”谢琦说着,手中的长剑咣当落地,他显然是受了重伤拿不住了,却微微笑起来,朝夜离温声道:“离离,我手上也染血了……”

夜离睁大了双眼,眸子霎时红了。

谢琦倒下来,大半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他脸色煞白,却微微笑起来,“这下、我们都一样了。”

“谢琦!”夜离抱住他,双臂紧紧的收拢,带着哭腔问道:“你是不是傻?”

谢琦眸色有些涣散,强撑着几分清明,同她道:“我自懂事开始,便知道自己是短命之人,经不得风吹受不得日晒,向往江湖浩瀚,却困于方寸之地,连家门都不得出……因而比旁人更为爱惜世上的人和物,我当年对温姑娘的喜欢,同树下救起的鸟儿和时时喂养的狸猫并无分别,我羡她明艳鲜活,喜她当时年少好颜色……可那些……”

“你可别说了,谢琦!”夜离难过的眼中水光弥漫,扶着他到一边坐在椅子上,一边伸手去掏身上的瓶瓶罐罐,一边道:“我以后再也不和提那些旧事,你别说话,我先给你治伤,你别说话了……”

谢琦却一把拽住了她的手,无比坚持道:“那些都只是我少不更事,误以为自己情深似海,其实、其实……我救温姑娘、与她定下婚约、给她许诺,不过是想护她一时周全,以全心中那点善意和贪念,我想我死后有人记得我……哪怕当时被卖入谢家的那人不是温姑娘,而是王姑娘、李姑娘,我都会救她。但是、你不一样,离离……你是不一样的。”

他不像哥哥们那般巧舌如簧,想说的话那么多,却没有一句能言心中所想,讲来讲去多是废话,让人摸不着头脑,他自己也急的很,偏偏又怕少说了一句,离离都听不明白。

只能这样啰嗦的、重复的着重说她同别人都不一样。

夜离把他的手扳了下来,刚要开口打断,就听见他说:“我、我愿陪你永堕无间地狱。”

谢琦活了二十一年,从未像今天这样清醒过。

救下温酒于他而言是做好事,行善举,合本心之事做起来并不难,救谁都可以。

但是能让他愿意堕入地狱,永不分离,只能夜离一人。

不一样。

这样的喜欢,再也不会有第二次了。

“谁要下地狱啊!”夜离把他摁在椅子上,手忙脚乱的把身上带的药罐子酒抖落在地。

她努力的想要镇定一点,眼泪却止不住的落下来,于是一边哭一边脱谢琦的衣衫,“你能不能别乱说话,人间这么好,去地狱干嘛啊!你这傻子……”

谢琦肩头的血渗透了衣裳,夜离的手抖得厉害,怎么也解不开他的衣带。

边上的青衣卫见状,忍不住上前道:“夜姑娘,要不让属下来……”

他这话还没说完,忽的“撕拉”一声。

屋中众人都惊了惊,纷纷抬头看去,只见夜离直接抬手把谢琦几层都撕开了。

她直接把破布条往地上一扔,头也不抬的吩咐众人,“拿热水来。”

青衣卫闻言哪敢多话,连忙飞身去了,剩下的几个把绑了的劫匪同党都押了出去。

一时间,雅间里只剩下谢琦和夜离两人。

满地狼藉。

灯火昏黄。

外头是吵吵囔囔的议论声。

夜离却好似什么都听不见一般,低头处理着谢琦的伤口,吸了吸鼻子。

谢琦伤的不轻,血流的太多,甚是吓人,好在没伤及性命。

她抬袖抹了两把眼睛,眼水都擦干了,眼眶却红的不像话,咬牙道:“你说那么多话干嘛,害的我以为你快不行了……”

谢琦顿了顿,“我想把心里的话都告诉你,刚才要是不说,只怕又说不出口了。”

“我先前问了你那么多遍……”夜离本来想骂他,但是见他现在这模样,又实在骂不出口。

心里气的要死。

气谢琦是个傻子。

也气自己居然同这么个傻子闹脾气。

也怪谢琦平日里话不多,尤其是有关温酒,他大多闭口不言。

夜离因此认定他对温酒余情未了,只是因为心系长兄才不得不让步。

谁曾想竟是五公子年少不知情事,不想再提当年的囧事。

这说不清楚,反倒闹的各怀心事。

两人都沉默着不说话,青衣卫端了热水进来,后头的人拿着白纱布和各种伤药,站在边上看了好一会儿,看两人都不开口,这气氛有些奇怪,便默默的退了出去。

端水盆的那个青十二杵在原地不动,一只脚都要迈出门槛的那个青十六又折回来把他拉了出去,还十分贴心的把门给关上了。

“你、你拉我干什么?”青十二放心不下谢琦的伤势,站在门前不肯走,“要是被陛下知道五公子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们还不在旁伺候,这要是怪罪下来……”

青十六抬手敲了一下他的头,“你是不是傻?夜姑娘是什么人?西楚国师的师妹!有她为五公子疗伤,咱们还待在里头碍什么事?”

“再者说了,五公子方才能说那么多话,那伤必然不会致命的,你就别去里头当木头桩子了。”

几个青衣卫低声说,纷纷散了。

雅间里。

夜离万分小心细致的帮谢琦上药包扎,额间都冒了细汗。

谢琦抬眸看着她,目光专注无比,“离离……没事的,我不疼。”

“我疼!”夜离帮他包扎好了,抱着他哑声道:“谢琦,我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