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他就像只猴被冯悠悠耍的团团转。
多可笑啊。
路玮越想越难以呼吸。
彦白……竟然是彦白……
彦白为了救他,他都做了些什么?!!
路玮一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心底钝痛,像有人拿着一把刀子生生在心口搅动着,疼到不能呼吸,他呜咽着,嘶吼着,酒水混合着泪水,心脏鲜血淋漓,拉着血丝。
一直被他当成亲妹妹的姑娘,满怀希望的来找他,给了他所有的依赖和信任,他为了冯悠悠,为了冯悠悠,亲手把她推上了深渊。
路玮几乎不敢想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每想一次,心底火辣辣的疼,几乎成了噩梦,无法摆脱。
巨大的愧疚如同蛛网将他密密麻麻的包裹,密不透风,连呼吸都成了一种奢望。
梁均尚醒过来的时候,咳出一口血来,他看着自己苍白的手背,怔了许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门被忽然推开。
白色身影神态凝重阴郁走了进来。
“路兄。”梁均尚抬手按了按眉心,“晶幽草有消息了吗?”
路玮一步步走到了梁均尚面前,梁均尚敏锐察觉到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微微有些疑惑。
“晶幽草没有消息。”路玮眸色深的发沉,嘴角忽然扯出一抹极为怪诞诡异的弧度,像是强压着某种压抑凄凉的扭曲的笑,“倒是有另外一个消息,就是不知道梁公子愿不愿意听。”
梁均尚愣住,慢慢道:“路兄尽管说便是。”
一想到眼前的人害死了绝音阁,害死了彦白全家,让彦白沦落到如此地步,路玮恨不得手起刀落杀了梁均尚才能缓解心头之恨,他拼命克制着疯狂的本能,舔了下唇,脸上的温润更像是小丑的面目。
“梁公子可要听好了。”路玮说:“你是不是很恨绝音阁?”
梁均尚瞳孔骤然紧缩,不动神色:“路兄在说什么?”
“真可惜。”路玮俯身,微笑,一字一顿:“梁均尚,你恨错人了。”
“害死你父母的是神医谷,不是绝音阁。”
“很好笑是不是?我也好想笑。”
“冯悠悠求着我,不让我告诉你哈哈哈哈哈哈……我们都被她骗了,全都被她骗了!!”
梁均尚喉咙中压着鲜血,承受不住这样的刺激,呕出大片大片的鲜血,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晚上,梁均尚安静很久,强撑着破败不堪的身体,咬着牙,眼底赤红:“我不信!”
每一个字都被他咬的很重,掷地有声,不像是在和路玮说,更像是在和自己说。
“也是。”路玮安静下来,气息疯狂沉郁,“你怎么敢信啊,如果这是真的,你该有多可悲。”
恨错人,灭错门。
“你凭什么这么说?!凭什么!”梁均尚嘶吼着用尽全力扯住路玮的衣领,激动到苍白脸色都涨红。
“你也可以选择不信。”路玮表情沉重,掰掉梁均尚的手,深深看着他,半晌踉跄后退,嘲道:“梁均尚,你毁了她的一生。”
他踉踉跄跄的转身往外走,几次险些摔倒在地,背影苍凉萧索,喃喃自语:“我也毁了她的一生。”
“不可能!不会的!!”梁均尚咆哮着,拼命否认,挣扎从床榻重重摔到了地面上,狼狈到极致,丝毫也看不出曾经天之骄子的模样,双手死死想要抓住路玮,“你回来……你给我说清楚,彦白父母害死了我的家人,她活该!绝音阁活该!死不足惜!!”
凄厉嘶哑的声音在天边仿佛有回声,渐渐沉在昏暗的日暮,随之而来的是漫漫长夜。
自断崖山一事后,冯悠悠几乎疯了一样想见路玮,对方却拒之门外,无论怎么哀求也见不到人,冯悠悠只能去找晶幽草,期盼着可以找到晶幽草见到路玮和梁均尚。
但晶幽草哪里是那么好找的。
路玮根本不想再见冯悠悠一面,他一看到冯悠悠就会想到自己之前做的愚蠢的决定,他用尽路家所有的人脉来找彦白,都没有踪影,只怕……是回血宿宫了。
路玮脸色苍白。
明明还有救的。
是他。
他把彦白逼上了一条绝路。
梁均尚本来就重伤,这么一刺激身体更不行了,再不找到晶幽草,只怕武功就废了,咬牙坚持着爬起来要去找彦白,路玮带着梁均尚去了前往血宿宫的路。
只有到那里才能见到彦白,至于梁均尚,路玮根本不想救,更不会再找什么晶幽草,既然梁均尚这么想见彦白,他干脆把梁均尚带到彦白面前让她决定,还有他……
想到这里,心脏一阵抽痛。
前往血宿宫的路途遥远又布满荆棘,昼夜兼行爬山涉水好不容易到了山上,到处都是血宿宫的巡逻暗线还有机关。
梁均尚身体虚弱,想要动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路玮高声大喊:“我是路玮!无意冒犯血宿宫,只是想见一位故人,她是彦白,她认识我的!”
不出一刻,
染白就听到了这个消息,她听到之后没什么反应,褚舟止安静几秒,危险眯起眸,嗓音低低的:“追人追到血宿宫……”
语调意味不明。
“别管,别阴阳怪气。”染白瞥他一眼,捏碎手中的核桃,跟暗线说:“他们要闯就拦着,别危及性命,不见。”
褚舟止呵了一声,气鼓鼓的起身。
“你去干嘛?”染白挑眉。
“杀人!”褚舟止冷冷扔下两个字,语气很重,有点咬牙切齿的凶。
染白哦了一声,然后贴心的递给他一个核桃。
褚舟止顿住,僵了两秒,还是伸手接了过来,不情不愿的嘟囔:“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你不是要去杀人吗?用这个,还能补补脑。”染白觉得自己真善良。
“……”
“你听没听懂我的意思?”褚舟止气的不行,身体又重新坐回去,狭长漆黑的眼眸盯着染白,笑意有些凉。
“那你听没听懂我的话?”染白平静反问。
“我吃醋了。”安静几秒,褚舟止不怒反笑,修长手指托着下巴,坦然的告诉染白,嗓音低沉慵懒:“夫人不但不哄我,还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