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世昌皱了皱眉,依着染白的意愿温和开口:“听白白的,一顿饭而已。”
云漫然后又含笑疼爱的问染白:“白白,你想吃什么?”
在接下来,
染白完全将“讲究”这两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
挑。
简直就是往死里挑。
一盘菜中一丝一毫的不喜也不允许。
非要到自己喜欢的完美才肯罢休。
那冷着一张脸的模样,却也看不出什么故意刁难,反倒是全程对饮食的要求。
女孩子眉墨如画,冷淡骄矜,宛若明净山水般,应当天生众星捧月似的。
赵品柔在厨房中忙的焦头烂额,一一按照着染白的要求做了。
而鞠亦洁就只能干站在旁边看着,唇瓣几乎咬出了血来。
这是她的母亲!
鞠白这是什么意思?!
鞠亦洁心底的怒火蹭蹭蹭的长,维持不了什么笑意,咬牙跟染白说。
“白白,差不多就够了吧,你何必如此呢?”
染白依旧专注静穆的指挥着赵品柔,完全没有理会鞠亦洁,连一丝余光也没有瞥去。
鞠亦洁气得差点哭了。
李风站在旁边倒也尴尬。
这一顿午饭整整折腾了两三个小时,才终于吃上。
结果染白只吃了几口之后便不吃了,转身回了房间。
云漫虽然心底有着许些疑惑,不明白染白为何如此,但也依旧无条件的顺着染白的意思来。
云漫自始至终分得很清楚,她的女儿最重要。
如果真的可以让她的女儿开心,怎么折腾也没有问题。
至于闺蜜什么的,在这一刻都是浮云了。
而且说实话,
云漫也从来没有把赵品柔放在一个平视的位置,主要是赵品柔也没有那个能力令云漫彻底正视她。
归根到底他们还是雇主关系,她和赵品柔的人生注定了她们不是生活在同一个圈子的。
这一顿饭吃下来,可能谁也没有心思好好吃。
鞠世昌推了推眼镜,嘱咐云漫多陪陪染白,称公司有事,先离开了。
鞠亦洁勉强笑笑,同云漫道别,和李风离开了。
晚上,
高档绿化小区中,
十一楼。
正是鞠亦洁和赵品柔居住的地方。
不过这么奢侈的环境,还是鞠世昌给她们买的。
现在,
水晶灯光明亮下,
鞠世昌也在,慢慢点燃了一根烟。
“爸!”鞠亦洁白天的时候在鞠家就受尽了委屈,此刻见到鞠世昌,心底就更加不忿了,忍不住哽咽着向鞠世昌抱怨道:“你不感觉鞠白太过分了吗?她分明就是折腾我妈!我妈到底做错了什么,一顿饭至于那样吗?”
烟雾徐徐升起,模糊了男人英俊成熟的眉眼,隐约拧着眉心。
鞠世昌在今天过来也是有意和她们说这件事情的,因此,在鞠亦洁主动开了头之后,他吐出一口烟雾,嗓音微沉:“白白她是鞠家正经的千金大小姐,她想什么你就顺着她,别和她计较,明白吗?”
鞠白是他从小宠到大的女儿,鞠世昌并不喜鞠亦洁在他面前说什么坏话。
“那我呢……我是什么啊。”鞠亦洁感觉无比的委屈,又不满父亲的差别对待,忍不住低落的说。
“你自然也是我的女儿,你的身份是怎么来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鞠世昌语气缓和:“你听话,别和白白争,想要什么我会给你。”
他看的很清。
漫儿和白白在他心中的分量不轻,而赵品柔和鞠亦洁只是隐藏在一个成年男人野心和欲望下的一个意外。
孰轻孰重。
清晰易辨。
我想要什么,你根本不能给……
鞠亦洁在心中想着。
“亦洁,别和你爸爸置气。”赵品柔走过来,低声警告了一句。
鞠亦洁也害怕惹恼了鞠世昌而不敢说,只能佯装楚楚可怜的模样,装作小女儿姿态来跟鞠世昌软软的撒娇,说我自己知道了。
鞠世昌最喜欢鞠亦洁身上的乖巧懂事,因此揉了揉女孩的头发,给了她一张卡。
“辛苦你了。”鞠世昌和颜悦色的拍了拍赵品柔的手,削薄的唇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眼底流露出几分温情来。
“我没事。”赵品柔跟了鞠世昌这么多年,自然知道鞠世昌的脾气,也不敢过度借题发挥,她迷恋的望着男人英俊的眉眼,只是温顺的半靠在男人怀里,去吻他的唇。
却被鞠世昌避开了,赵品柔只听他用一如既往的温淡语气说:“我走了,今天白白刚出院,我得在家陪陪她。”
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却如同冷水般在瞬间浇灭了赵品柔。
她低着头,善解人意的说好,很巧妙的遮掩住了眼底的不舍和阴霾。
云漫。
鞠白。
只要这两个人存在一天,对她来讲就永远都是阻碍。
下周一,
医院。
云漫原本计划着要陪染白一起来医院做检查的,可奈何中途公司有事,实在抽不开时间。
只能让染白自己去,便匆匆离开了。
染白从车上下来,走入医院当中,这些先去找了主治医生,时清词。
巧,
还不需要去办公室,在走廊中便碰到了。
年轻医生穿着干净严谨的白大褂,清贵又禁欲,贵族气质浓郁。
他眉墨如画,“鞠小姐。”
女孩子穿着黑白色彩分明的衣裳,是单调的冷色调,视线冷淡,微微颔首。
时清词微微眯着眸子,声线清冷:“跟我来。”
染白没说什么,挺漫不经心的跟着医生走过医院长长的走廊,两个人并肩而行,偶尔有护士急匆匆的推着担架快步走过。
在路过其中一间办公室的时候,里面不知道起了什么争执,争吵的声音愈演愈烈,其中一个莫约十多岁的男孩语气显得尖锐又抵触!
时清词和染白走过的时候,
不巧,
忽然之间,
有什么东西直接砸了出来,还是玻璃瓶制的,狠狠砸在门上,发出了尖锐而刺耳的碎裂声响,顷刻间分崩离析,四溅开来。
划过空气的玻璃碎片,径直朝着染白的方向。
染白漠然抬眸,那双总是空冷的,幽深的眼眸倒映着玻璃的光片,仿佛间似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可以将万物吞噬。
顷刻间发生的一切,绝大多数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染白尚且未曾有动作,永远无动于衷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