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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舅带着我到了这茶馆门口,外头已经是深夜,街上哪里还有什么人,不过在我眼中,完全又是另外一幅场景。我们一走,之前的服务员睡眼惺忪的骂了几句总算能关门之类的话。砰的一声就把这茶馆的大门给关了个死。

三个人走在街上,幺舅像是压根就瞅不到周围的东西一样,

“四爷,已经快子时咧。”

老抵的沉沉的开了口,接着从身上掏出一包东西,朝着街口就放了下去,那是整整一包的纸钱,被风吹着一张张还在到处飞。这货用火机一打,空荡的街道中间,纸钱悠悠的就燃了起来。

“四爷好多年没干这种事洛。”

老抵嘿嘿一笑,这笑容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头,就听着幺舅念了句,“粪娃,你想想,要是在我们老家村子里头,一群野狗在外头溜,你朝着那中间丢一盆子肉,会是个什么结果?”

这句话听得我心头都有些麻,三个人站在这街上,不一会儿就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街道上头,我眼睛拼命的朝着四处看,不晓得有多少影子一闪一闪的。逐渐的,像是有很多人再说话,嘈杂的声音之中,我根本就听不清楚。

我朝着幺舅身后就躲,背心的阴冷中,就看到街道中间,悉悉索索的已经是围了一大圈的“人”,整个场面拥挤的让我光是看了一眼,头皮都有些发麻。

“这。。。这是。。。”

“粪娃,都跟你说了。这场面不好看。”这货叼着烟,不正眼看我不说,似乎生怕羞辱的不够,还轻哼了一声。一旁的老抵粗粗的念了句,

“四爷,准备好咧。”

时间有些晚,估计有些冷,我拼命的躲在这货背后,还看着他打了个哈切,从身上掏出了三张符纸。往地上一摆,嘴里头小声的念了句什么,一时间我只觉得街中间的火焰随着这货的声音似乎突然就是一燃。就在一堆拥挤不堪的“人”群的里头,三个衣服都有些破烂的影子动作突然就停了下来,我心头一惊,之前我看的清楚,火堆边上就这三个“人”像是抢的最凶。

这是三个中年人,一脸阴黑的走了过来,经过了这么久,我也有些经验,这三个玩意给我的感觉明显就比其它的要冰冷的好多。我心头估摸着难不成这就是人们口中的“厉鬼”,心理却是更加的害怕。谁晓得幺舅像是个没事人一般,嘴里头叽里咕噜的一念,就看着这三个黑气森森的中年人身上像是有些抖,接着三个“人”居然都变得面无表情起来。

幺舅小心翼翼的从身上掏出个布包,我看的清楚,那里头装的居然是三根头发,我心头有些奇怪,这货对这三个玩意都是一脸淡然,偏偏对着这几根头发显得凝重的不行,

“老子肚子有些痛,抵哥,这玩意太邪乎,要不然先等我去开个大,回来再商量商量。”

“四爷,阴时就在现在,这法子不用,哪里还有其他的法子?”

老抵粗粗的没有再开口。幺舅骂了句什么。头发往符纸上一放,三张符纸猛的就燃了起来。符纸裹着几根头发燃完了的烟子,居然直勾勾的就朝着面前的这三个人的鼻子“飘”了进去。

我抬头一看,嘴巴都长了起来,因为就在这三个凶恶的“板板”头顶,居然同时,就多了三张符纸的虚影。下一刻,幺舅整个表情一变。

“三魂不定,丧倾捆魄,阴钱喂过,请魂引路。“

这三个面无表情的“人“突然就动了。左右两边的还好,麻木的转过身,我就看着两个“人”身子都飘了起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不一会儿就没了影。偏偏中间这个脸色最为阴黑的,惨白的表情有些挣扎的样子。幺舅突然就开了口,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嘴里传出,害怕之中我愣是一句都没听懂。意识之中像是有个阴冷的声音传来。

“你。。。你们是谁?”

这声音很是沙哑,我根本不敢相信,居然是面前这玩意在说话。

“四爷,管那么多做球?”老抵眉头一皱,一把锤子一样的东西已经到了手里,眼看着就要朝着挣扎的玩意钉进去。偏偏幺舅瞪了瞪眼,接着嘴里叽里咕噜像是在问什么,这中年“人”挣扎的神色渐渐消失。

“我。。我叫万正宽。。。”

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影子一脸麻木的就朝着远处走去,跟之前的一样,一眨眼也是没了影。

幺舅站在街上,我还使劲的朝着周围看。

“粪娃,你看个球,走,回去睡咧。”

这货打了个哈且,老抵不一会儿就把烂车开了过来,轰轰的声音之中,幺舅坐在后排脸色始终有些不好看。

“抵哥,你说你弄车,怎么就不弄个好看点的来。”

老抵边开车边看着窗户外头,声音有些翁里瓮气的,“四爷,不是你说要省钱的么。“

“那是只有我,今儿不是带粪娃出来咧?我的意思是,让这娃子也做做油的发光的玩意来开开荤。“

前头的老抵彻底没了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粗粗的念了句,“四爷,你说这回到底行不行。“

幺舅叼着烟,睡的原本眼睛都眯了起来,“那头发是从女尸的玄顶扯的,上头带的那尸体的阴气最重。加上这几只火旺的板板,肯定能找的出来。“

我在一旁听的心头发慌,来这地方之后,半夜除了按着这货说的出来撒米,两年时间我压根就不敢怎么出来,街头上头时不时还看得到一个个面无表情的影子。

“舅。。。要不我们回去吧。”

“我们这不就是在回去?回去以后还得早点睡。”

我扭头看着外头没再说话。再次回头,发现老幺已经是从躺着的后座上坐了起来。声音有些语重心长,“粪娃,我晓得你得心思,你以为我不想回去?只是现在。。。还不能走。”

我还是没说话,这货猛的抽了口烟,问了好几句,就看着我低着头总算是开了口。

“老幺。。。我在这儿自己也能挣到钱吃。我没什么朋友。除了肖奶奶。就是陈竹。。。她。。。她以前没有害过我。”

到了最后,我的声音小的估计也只有我自己才听得见,夜色这下,烂的轰隆的车子上头,幺舅悠悠的就盯着我,突然吼了一声。

“老抵,下回给老子一定得弄辆好些点的车子来。“

憋了好几天,我终于是说出了心头的话,老幺叹了口气。

“粪娃,你知不知道,从你出生开始。我们都以为,你是养不活的。”

我心头一震。老幺脸上是一副我从来没见过的表情,烟雾瞟着,他双眼都眯了起来。

“你自己不晓得,你这命天生就有残。要是换到别家,早就死咧。我从小就在堂家屋里头,你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你爷爷他有多不容易,才把你养到这么大。”

前头的老抵嘿嘿一笑。“小爷,你可别怪我讲话难听咧。你小时候我一看你就知道,你命里头残的凶,要说你能长这么大我都不信。。。”

幺舅咳了一声,老抵嘿嘿的闭了嘴。

“粪娃,不管到哪里,你都得记住一件事,你是刘善的孙子。你自己压根就不知道,光是这两个字,就没人敢看不起你。你说那东西没害过你,偏偏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必须灭了她。。。那邪乎玩意迷了你两年,你自己都不知道,她已经从你身上拿走了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