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捏得挺随意的，这应该算是残次品吧？”茯苓看向露出的那张五官抽象的脸，评价道。
这一次无炤倒是没有生气，他不是人类，对人类评价长相的那套体系并不会在乎。
“这具躯体用了也快半年了，确实也到了该淘汰的时候。”无炤干脆把另外半边面具也取下扔了。
和四肢等部位相比起来，脸上的五官对于上古大魔而言显然难度要高得许多，无炤用的这张脸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不对称上。
他好像对平衡对称这些人类追求的美感真的不怎么上心，刚刚断了一只手的时候也是。
“不过，接下来你们将会看到我更多的杰作。”无炤用那张诡异的脸露出最后一个笑容，随即这具身体就因为经不住上一轮魔气和剑气的共同破坏而瞬间崩塌，在空气中消散了个干净，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是……”心儿一边走过来，一边皱着眉头思索。
虽然对无炤这具身体只是上古大魔的假身有所预料，但是本以为揪出了他藏在人类修士们之中的替身后，他至少能消停一阵子。
但丢下这种话的话，岂不是紧接着就会更多危险到来的意思。
“是他捏的其他‘人类’，不会长得像‘无炤’这么寒碜吧。”茯苓转过头，看着底下湖面的方向。
比起琢磨无炤那句话的意思，还有更加近在眼前的事，方才忽然冒出大量魔气困住她的这片湖。
“茯苓你向来都能看穿幻境，我们刚来紫霄宗的时候就是，现在应该更加没有能骗过你眼睛的了。但正如无炤所言，除了幻境，这些水还能是什么，能伪装成水的样子，又如此庞大，能填满整片湖。”
这也是心儿在无炤面前，十分确定地说不是幻境的原因，这是上古大魔无炤不会想到的一点。
“刚刚你在下面，有感受到什么吗？”
茯苓站在岸边，拔了根杂草抬手往湖面的方向丢了下去，杂草在水面飘了没一会儿就沉没进了水里。
“那不是水，就是魔气本身。”要说茯苓感受到的东西，就是魔气凭空出现的那一刻，她感受到的是铺天盖地处处就是魔气，就好像她身处的地方本来就没有除了魔气以外的东西。
“无炤说过，对他而言，形状不重要。他为了模仿人类的模样，才捏出了‘无炤’。这就说明，不仅是人类或者花草树木，只要他想，湖水也一样可以模仿，没有他模仿不了的东西。”
心儿反应过来的同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要是无炤真的这样无所不能，那就意味着她们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有可能是无炤所化。
那是真正的无所不在的敌人，只是解决到他一具人类躯体又有何用，他随时都能卷土重来，而难以辨认出他来的人类修士将会防不胜防。
“必须尽快通知晴思长老他们！刚刚他留下的那句话的意思分明是剩下的弟子还有可能潜藏着他的化身啊！”心儿着急起来。
“心儿，你和他一起来找我的路上，他经常一言不发，对你说的话没反应是吗？”茯苓问。
“嗯，原以为他只是性格冷酷，现在想来，他都不是人类……”
“那说明他虽然能制造出很多化身，但是他的神识却不能分布到所有化身上。关于上古大魔的分身，紫菀的情况应该是我们唯一知道的，我听说紫菀被打败后曾分化出三道分身，一道被封印在了东方大山，一道入凡间，还有一道躲入云天秘境。”
“紫菀的三道分身都能凭借各自的意识行动。”茯苓既见过易紫菀的行为举动，和常人无异，在云天秘境见到时紫菀的两道分身已经融为一体，但是从云天秘境那道分身能谋划着利用灵华真人的私心而从云天秘境里脱身这一点来看，那也绝对是拥有着自主思考能力的神识。
“那么无炤应该也不至于一道神识都分不出来。只是这个分化数量必然是有上限的。他应该是投了多具化身在人类修士之中，当有需要时才把神识分给对应的化身。”
“他不理你不说话的时候，应该就是躯体在自己行动，并无多少自我意识可言。”
心儿立即就听明白了，“这样听起来，他也不是不可打败，只要我们仔细观察，至少能把他神识控制之外的化身都找出来。”
“当然也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他的神识分裂个数不会少，他不转移神识的化身，也可能一直在我们身边潜藏下去，只等着给我们致命一击。”茯苓也只是提供一个最简单的分辨方式，真正有对付这里的上古大魔的话，必定还得有更周密的办法。
“我们先去通知晴思长老吧，等商议好对策后再回来处理这片湖水。”茯苓御剑准备飞上云中城。
心儿也立即使用灵力飞起来，却在两人飞到半空中时，变故突然发生。
心儿被一股看不到的力量猛地拽了下去，她立刻运起更多灵力想要稳住身形，却怎么也无法和那股看不见的力量相抗衡，反倒是她自己身上开始冒起黑色的雾气。
“心儿！先回岸上！”茯苓虽然想拉住心儿，可她自己的情况也并不好。
她勉强在空中稳住了身形，但她也同样在被一股力量往下脱去，她的衣服上沾染的黑色雾气更多，连方才和无炤对拼时受伤的手臂上的伤口也冒着黑气。
“茯苓，你们这是沾上魔气了。你们碰到了湖水，那些湖水就缠绕在了你们身上。”星夜从茯苓的手中飞出，替茯苓震开了她周身的部分魔气。
但是茯苓在湖水中待的时间远比心儿久，又中过无炤的招数，饶是她能轻易荡清寻常魔物的魔气，此时要化解这些魔气也要费些时间。
两人不得不先回到岸边，以免被这些魔气直接拖入湖水之中。
“茯苓，云中城的方向，好像起雾了。”心儿抬头间瞥见云中城，就刚刚那么短的时间里，天上已经变了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