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罗挑起眉头,等着南宫瑜继续往下说下去。
见状,南宫瑜从桌案处走下来,继而缓缓来到叶罗的跟前,“朕无意刁难贵国,此次战役我们两国都是没有占到什么好处。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实则也是两败俱伤,介时百姓也只是颠沛流离,流民失所。”
叶罗垂下眼睑,不置可否。他虽急于要功绩,迫切的想要得到那权势和地位,却也不得不承认南宫瑜说的话极为有道理。
然,自古以来,哪有打仗不是如此,倘若都因为如此而选择什么都不做,那要如何做到大一统?
南宫瑜转过头去,不再看叶罗。他轻抿了一下嘴唇,缓缓说道,“朕将贵国的五皇子抓来之后,就已经让人在到榆关的第二天将人送出去。此时此刻,怕是快到京州城了。”
话音落下,叶罗身后的青阳面色铁青的上前一步,他张嘴还未说出口,一旁的穹明拉住他,并且开口问道,“这般说来,贵国这是打定了主意要我们五皇子做质子。如此,那还谈判做什么?眼下我们五皇子并不在此处,他究竟是否安全谁都不知道。你所说的十年之约,亦只是口头上的一句话。如此,要我等如何相信?”
听罢,南宫瑜低笑了一声,说道,“那倒也是,但若是二皇子真愿意代替来做这个质子的话,那二皇子只需回去等上数日,等到朕再把贵国五皇子送来的时候,二皇子便于五皇子交换,介时,大家也都知道是否各自相安无事。”
“交换?”青阳气的感觉自己的额头都在冒烟。“开什么玩笑?二皇子,你……”
“那好,便这样说定了。五日,五日之后,我希望能见到我五弟。”几乎是没有给青阳任何说下去的机会,当即,叶罗就直接应允了南宫瑜的要求。
而这一切,似乎是叶罗早已经做好的决定一般。在昨日时,他还说着没有法子,今日他就主动提出了要当质子的事情!
穹明和青阳听到时,除却无法相信以外,更没办法叶罗这个所谓方法的破方法!
开玩笑,以人换人,那不是什么都没有解决吗?而且,叶罗身上还背负母仇,并有着统一天下的抱负。倘若他成了质子,那这一切岂不是都成了一句笑话??!
营帐之内,除却青阳脸色暗沉难看,还有一向沉着冷静的穹明,此时此刻也是面色铁青的厉害。
怪不得,他昨日问的时候,叶罗什么都没说。原来他早已经独自做好的这样的决定,这个决定委实不像叶罗。为了一个不相关的人,他竟是选择了牺牲自己?
穹明抬头,望了一眼南宫瑜,只见他缓缓转过身去,复又回到了桌案处。静默片刻后,南宫瑜道,“那好,既然二皇子愿意,那这件事便这般了了。只希望,从今往后,贵国与我辰国之间,能一直友好邦交。”
叶罗勾起唇角,缓缓弯下身子,礼貌性的行了一个礼。
末,出了营帐后,叶罗毫无意外的看到青阳气的扭头就走。他脾气暴躁,初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就很难以接受。现下,眼见着这件事就这么被拍板决定了,青阳心中除了一肚子的怒火就还是怒火。
穹明抬头,看着青阳走远了,这才幽幽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知道我问的什么?”
叶罗的睫毛轻颤了一下,随后抬脚往前走着,“没有为什么,若要说为什么,那也仅仅是因为这是如今唯一的法子了。”
“是吗?”穹明跟上去,第一次在叶罗面前,露出了一副失望的神情。好一会儿,他扯起嘴皮子,笑的很是难看。
“叶罗,你变了……”
叶罗的身子微微一僵,暗沉的眸色之下,顾自涌动,却看不出他此时的心思究竟是什么。
“以前的你,断然不会如此。你说你不想动用骨笛,只因骨笛从来都不是你用来夺皇位的工具,而仅仅只是你报母仇的一个利器。可我不明白,夺皇位以及报母仇,这两个当真存在冲突吗?”
“穹明,你知道……”
“叶罗,”穹明打断了他的话,怅然笑着,“你我认识十多年,你待我和青阳是如同兄弟般一样。所以,因着你的这份情义,我可以敢直呼着你的名字。而今,你在这件事上面的决断出现了错误,我若是不阻止你,是否太对不起我们之间的这份感情了?”
听罢,叶罗皱起了眉头,蓦然停下脚步看他,“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穹明苦笑一声,继续道,“我穹明自跟随了你,便已然做好了为你牺牲流血的准备。叶罗,我只希望,你能不忘记当初的那一份坚守。”说完,穹明蓦然抬起脚来,径直离开了。
叶罗怔愣了半天,心中疑惑之下还隐约的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他此番决定没有与他们二人商量,自知他们知道后一定会生气。可他想,穹明向来理解他,这一次纵然生气,也定会谅解。
然而,穹明放下的那一句话,叶罗一时间竟是也没能明白过来。
……
夕阳西沉,最后的黄昏在悄然落幕。南宫瑜坐在桌案上提笔写着东西,旁侧,是皱着眉头不语的齐卫将军。
南宫瑜用笔沾了沾墨水,顿了一会儿后,笑道,“齐卫将军有话但说无妨。”
齐卫将军抬头,先是喟叹了一声,继而道,“皇上当真是要应允那叶罗,让他替换充当辰国的质子?”
“怎么,有何不妥?”
齐卫将军抿唇想了一会儿后,又道,“末将总觉得哪里不好,但又说不上来。只是觉得,这叶罗心思深沉,并不是个好控制的人,我怕他的这次主动要求替换,是有旁的目的。”
闻言,南宫瑜托起袖口,将手中的毛笔缓缓放在了一侧的砚台上面,“便是因为如此,我们将叶罗直接掌握在自己手中,远比将他放回去要好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