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账房里领了200两银子出来,毛玉龙并没有走,顺着高大的衙门照壁悄悄的回来,躲在角落里,对外面伸头探脑的观察。他不是想做贼,他是想等一个人出来,对他进行行贿。
自己救了杭州城上下不知道多少官员的命,这是救命之恩,这是无以回报的。但自己救了他们的命,他们却不知道,反而会依旧仇视自己,那自己岂不亏了?所以,必须通过一个人的嘴,将自己救了不知道多少官员性命的救命之恩,告诉那些官吏们,让他们知道是谁救了他的命,应该感谢谁?应该对谁以身相许。这话有些恶寒,但是话糙理不糙吗。
就像守株待兔一样,耐心的等待,等待自己的猎物出现。
他的目的达到了,在一个又一个官员进进出出请示工作之后,镇守公公身边的小太监走出了大堂。他浑身疲惫,双眼布满血丝,刚一出来的时候,就试图寻找僻静的地方,抽个空打个盹,然后继续陪伴伺候镇守公公。
结果就在他走到毛玉龙的眼前的时候,毛玉龙一把就叫他拽过来,这个动作让这个小太监吓了一跳,当看清楚是毛玉龙的时候才放心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小秀才,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忍者又回来了呢。”
这个小太监和毛玉龙的年纪差不多,毛玉龙就逗他:“我若是忍者,早就上去一刀,让你连死都不知道是谁下的手。”然后还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这个小太监就笑了,都是十五六岁的孩子,不过是各种压力不同罢了,童真还是在的,也难得和同龄人一起嬉笑一番。“你不是被公公指派去报馆的吗,怎么突然间胆子变得大起来,你可要知道,咱们家公公虽然面情和善,但也不是好糊弄的,一旦发起脾气来,天王老子都恐惧的。要是他知道你在这里偷懒,一顿板子是少不得的。我前面的几个小公公,就被这样活活的打死的。”提起这事儿,自己都不由一激灵,连忙四下悄悄的张望一下,好在现在无数的官员进进出出的请示汇报,镇守公公也开恩,许了陪着自己一天一夜的小家伙休息一会儿,没有派出人来找他。
“过来过来,我给你送一笔大财富。”
一听说有一笔大财富要送给自己,就在镇守太监身边,对,这个早已经轻车熟路的这个小太监立刻心有灵犀,压低了声音询问“什么样的大财富?”
毛玉龙就直接从怀里拿出来刚刚领来的那200两银子,直接塞到了他的怀里:“刚刚我和镇守太监的对答你都听到了吧?”
这是废话,站的那么近,能不听到吗?“我都听到了,而且记得一字不落。”
“那我就求你一个事,待会儿有人来询问你,我和镇守公公对答的事情,你就一字不落的将我的话语传达给他们,这200两银子就是你的辛苦费,然后你先要故作神秘,欲言又止,你就又可以再得到一笔收入,这是不是一笔大财富?”
各个官员想要打探镇守太监的态度,都要极力的买通他身边的人,而这个小太监绝对是不二的人选,所以每个月都有不菲的收入落袋。但是一次200两银子,绝对是一个天大的数字,这个小太监就见牙不见眼的笑了:“我明白了,这件事儿就包在兄弟我的身上。”然后摸了摸怀里硬邦邦的4个银锭:“这么多的银子,的确不少,做人要厚道,我替你传出消息绰绰有余,那么多出来的,我也不能白拿你的,这叫公平交易,我也给你一个消息。”
这些贪婪的太监们还有公平交易这一说?这让毛玉龙感觉到新鲜。
这个小太监也已经倦意全消,笑眯眯的和他解释:“互相通报情报这件事,也是要讲究公平交易的,什么样的情报值多少钱,我们大家都心里有数,只有进行这种公平交易,下次你才能继续和我联系,否则包围在镇守太监身边的像我们这样的人不止一个,我们真的狮子大开口了,下次谁还来找我?”
毛玉龙就真的赞同的连连点头“小公公真的是一个讲究人儿,真不愧是跟着镇守公公身边的,我最愿意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吃亏占便宜,大家都在明处,也就互相不感觉到委屈,同时也是光明磊落,这样只办事才能托底交心。”一堆奉承话过去,这个小公公就有些飘飘然了。30岁忽悠十五六岁的人,那要是再说不到点子上,简直就是白活了。
“小相公如果愿意,咱们倒可以好好的交往一下。”毛玉龙是镇守红人,这个结交的机会不能错过了。
“当然愿意了,只是今天时候不对,地点不对,否则咱们兄弟两个就烧鸡头斩黄纸,啊不不不,是斩鸡头烧黄纸拜把兄弟了。”这一个错话,立刻引得这个小公公哈哈的大笑,开心极了。“等过两天我休假的时候,我一定要找上你,咱们结拜兄弟。”
“这个我正是求之不得。”这话就有些说远了,毛玉龙就赶紧将话拉回来:“不知道刚才镇守公公是怎么评价我的,还请兄弟指教。”
这个小公公就老气横秋的装作镇守公公的语气,还拍了拍毛玉龙的肩膀,装模作样的说道““这个小家伙的确聪明,他这是两面都在讨好,但是真能做到吗?太聪明了,并不是好事啊。这官场和党争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轻松,你的一只脚已经踏了进来,要想全身而退,那是不可能的了,以后的路,你要多加小心了。”
对于这样的评语,毛玉龙没有一点不开心,反倒是笑嘻嘻的感谢。
结果这个小公公因为有了要和毛玉龙拜把子的心思,就真的替他担心了:“难道你不为这句评语担心吗?”
毛玉龙就嘻嘻一笑:“镇守公公真是慧眼独具,我的小心眼真就没有逃过他的法眼,党争是两个巨大的磨盘,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蝼蚁,夹在这两个巨大的磨盘之间,转眼就被碾碎,同时我也没有资格去当东林党,人家那些人眼见高着呢。”
这话说完,就冲着这个小公公拱手:“我的事就拜托了,也感谢兄弟对我透露消息,等你有空的时候,我就好好的请你一顿,咱们就真的拜一个兄弟。”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毛玉龙是纯属于敷衍顺嘴胡说,自己真的要和一个太监做了干兄弟,还不被街坊邻居笑话死?同时,也就为自己的出身埋下了巨大的污点。等崇祯上位,东林把持朝政,说不定自己就彻底的毁在了这个家伙的手中,这可是确凿的证据啊。
刚迈出一步,礼貌性的收回了脚,顺嘴就问了一句:“你看看咱们一见如故,我欢喜的都忘记了,询问一下小公公的姓名,还请教您——”
这个小太监就更加欢喜,欢快的将自己的名字报上去:“咱家叫王承恩。”
毛玉龙就再次拱手:“咱们回见回见。”刚转过身,就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嗡的响,一时感觉到天旋地转,一下子撞在了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