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方向胜利的消息,第一时间被传回来了杭州城镇守衙门,所有的官员们都弹冠相庆。敌人三个进攻方向,都是在自己几乎没有损失的情况下取得了完胜,这让所有的官员和士兵百姓,对守住这个杭州城充满了信心。
新一期的号外,将这三场胜利立刻传遍了整个杭州城,稚嫩清脆的报童的呼喊声转眼就被淹没在响成一片的鞭炮声中,鞭炮放的数量比过年都多,压抑在杭州城百姓头上的那块死亡的巨石,似乎转眼之间就被搬掉了,人们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欢快感。
第1场战斗的胜利,当然要以酒宴的形式来进行庆贺,这上汉族人的习惯,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是事情,就要喝酒宴饮。镇守衙门里,大堂上到院子里摆了上百桌,整个杭州只要是上了品级的,都被叫了过来,还有那些乡绅的代表。当然这里边很少有军人,虽然有许多军人上了品级,虽然这场战争是军人们打的,但是在这些文人的面前,不过是猪狗不如的东西,没得坏了这一场庆功宴的气氛。
当然,军队的代表杨老爷还有足智多谋的小秀才还是要请一请的,就让他们代表那些死战的将士们吧。
被请参加庆功宴,却不能做到主席上,因为他们没有那种资格。所以两个人进来的时候,只能被安排在院子的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一桌子10个人,有8个是社会最卑贱的商贾代表。但即便是这按照道理最卑贱的商贾,也根本不正眼看这一老一少爷俩,而是举杯欢饮,高谈阔论,似乎这一场胜利是他们做出来的,和这面前的两个人无关一般。这时候意气风发的镇守太监,被无数的官员众星捧月一样的拥进了大堂,所过之处,所有的人都谄媚的站起来躬身施礼。而能搭得上话的,都小步趋前,那逢迎的话如流水一样过去。
镇守太监就微笑着一一点头回礼,做足了礼贤下士的样子。
接下来就是一片歌功颂德充满了整个院子。赵老爹看到镇守太监已经过去了,就对毛玉龙道:“过程已经走完了,我们在这里不过是讨人嫌,咱们还是走吧,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小小的喝一杯,比看着这些嫌弃要清静多了。”
毛玉龙就微笑的道:“我和老爹深有同感,咱们爷两个走着。”于是两个人就携手往外走,但还没有忘记礼数,走到大门口,对着鼻孔朝天的迎宾人说道:“前面战事紧急,我们就不在这里了,如果一会儿镇守寻问,请代我们告个假。”
这个代客的门子,就鼻孔朝天的哼了一声,看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不由得冷笑。不过是两个丘八,还指望着镇守公公询问你,你有那个资格吗?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作多情想得美。
结果正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里面跑出来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询问“是不是杨将军和小相公走了?镇守公公刚刚吩咐请他上座,我就怎么也没找到,真的是急死了。”
这个门子当时大吃一惊,连忙诚惶诚恐的回答:“刚刚他两个人告假,说是前线军情紧急,他们去城上了。”这时候他才想起来,现在还在打仗呢。但再看的时候,两个人的背影早已经消失在了如珠网一样的巷子里,哪里还能找到他的身影?
当然,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这场盛大的庆祝宴,有没有主角并不重要,重要的大家开心就好。
爷两个并肩漫步,毛玉龙就建议:“我哥哥郑宏达的酒楼还是不错的,我们到那里虽然不能白吃白喝,但打个对折还是没有问题的。”
赵老爹认识郑宏达,对他那个人的四海性格非常投缘,于是就欣然同意。两个人正说着呢,前面却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四处张望,却是熟悉的自己属相。于是赵老爹就冲着他喊了一嗓子:“老李,你不在庆功宴上白吃白喝,却怎么也跑了出来?”
前面的人转过身,发现是自己的上司将军,就迎了上来了,冲着赵老爹抱拳道:“那场庆功宴,虽然肉山酒海,但咽着难受,我准备找个小饭馆儿,随便的垫吧一口就回城上去。不知道将军和小相公怎么也在这里?”
赵老爹就一撇嘴:“还不是和你一样的想法心思。”于是两个人就会心的一笑,赵老爹邀请到:“既然碰上了,那咱们就共同去我的一个兄弟的饭馆子小小的喝一杯,舒缓舒缓咱们紧张的神经如何?”
李焕章就笑着道:“能被上司请客,真的是不容易,我要好好的吃上一顿,犒劳一下我这两天不及时填饱的肚子。”三个人就背着手,轻松的走在了大街上。
天虽然黑了,但大街上灯火处处人来人往,似乎比平时更加热闹,所有的人的脸上都带着兴奋的表情,所有的人的话题都是这场胜利。
当百姓们看到这两个军人走在街上的时候,立刻纷纷蜂拥而上,将三个人团团围住,也不管他们到底是谁,感激的情绪溢于言表,有许多百姓直接拉着他们,要请他们吃饭。有的百姓干脆在怀里拿出铜钱来,塞在他们的手中,但所有的人都要求他们两个人给大家讲讲战斗的经过,热情是空前高涨。
赵老爹和李焕章互相对望了一眼。衙门里的那些高高在上家伙们的轻视,和眼前这些朴实的百姓的热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两个人心中是百感交集。那些所谓的官员是贪婪的,而淳朴的百姓是知道感恩的,赵老爹就轻声的感叹:“不为了别的,就为了这一群质朴感恩的百姓乡亲,就足可以让我们将这条性命抛却了。”
李焕章深有同感:“有这样的百姓爱戴和理解,我们这些人还有什么不能够拼死一战的呢?人常说天地有良心,眼前这些百姓就是天地良心。”
最终已经被包围的寸步难行的三个人,只能借口前线战事紧急方才被百姓放了,于是三个被挤的盔歪甲斜的人,跑进了郑宏达的酒楼,直接躲到了雅间里,就这样,三个人搜索着身上身下,竟然发现了不少的零零碎碎,毛玉龙的怀里竟然还有三个热乎的鸡蛋,看着堆在桌子上这么多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东西,三个人久久的不语,各自的心中发出了各自的感慨,却一时是百感交集说不出来了。三个人简单的吃了点酒饭,下楼要会账的时候,掌柜的就对着毛玉龙道:“四老爷,您三位的账早已经有人帮着汇了。”
毛玉龙就莫名其妙,自己早就当初和哥哥约定,除非他请客,否则只要给自己打个折就可以了,这是规矩。难道三哥回来了?
结果这个掌柜的就一指着大堂里那些食客:“是这些兄弟们合着伙,你一文他两文的给大家凑的。”
坐在这个大堂里的食客没有一个是富人,都是普普通通的百姓,然而却为他们三个人汇了钱,三个人的眼中就满满是热泪,咬紧嘴唇,冲着这群食客高高的拱手。
而这些食客只是憨厚的笑,纷纷站起来还礼,双方谁也没有说什么,但一股浓浓的感情就弥漫了整个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