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看暗云那望着自己的眼神,明显是在犹豫着什么,是疑惑自己的异常吗?之前就对她若即若离,如今又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是怀疑自己发生了什么吧,‘云儿,你是想问却又不敢问吗?’
东方度没有离开,略一犹豫,坐到了床上,低头深呼吸了一口气,转头看着暗云,带着释然的浅笑,“云儿,有件事,我想现在应该告诉你了,免得将来再发生什么,让你误会。”哪里是怕她误会,只是怕自己的某些不经意举动再让她伤心罢了。自己只是说了句后悔,暗云的反应就如此之大,犹如惊弓之鸟,吓得以为自己又不要她了。
“嗯,你说吧。”暗云低下头,不敢看东方度。她心里明白,东方度接下来要说的,肯定是与前世有关的事情了。纵使自控力再好,也会不小心让她看出点什么。若是让她知道了,她又会如何待自己?
见暗云低头不看自己,东方度伸手握住她的手,“云儿,你看着我。”看着我,我才有勇气把那些事情都告诉你。
‘三千年的弱水蚀骨折磨,足够偿还那一剑带来的后果了……’暗云终究是说服了自己,抬起了头,多久了?终于能够坦然地看着她了。见东方度一直浅笑地看着自己,暗云也跟着笑了,“现在我看着你了,可以告诉我了?”
“云儿,一会儿,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要打断我,静静地听我说完,好不好?”东方度挪了下身子,靠近暗云,“若是有什么想问的,等我全说完了,你再问可好?”希冀的目光凝望着暗云,见暗云点了点头,才开始说起来。
“云儿,其实我……死过一次了,如今只是重生罢了。”顿了顿,继续说道:“如今我虽是十四岁的身躯,却已经是二十岁的灵魂。多出了一段大约有五年多六年不到的记忆。我有时候行为举止怪异,只因我多了记忆。”明明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却只用了两三句便说完了。
“云儿,你别哭了。”说到自己死过一次的时候,暗云就开始流泪了,东方度忍着心疼,将话说完,才抬手轻轻擦拭去暗云脸上的泪珠,“你看我现在不是又好好地活着嘛,你不要哭了。我把这件事告诉你,只是想让你以后不要再因为我的某个举动而伤心了。那些举动皆是无心的,与你无关。”
不想再哭了,可这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心也跟着抽抽地疼。泪模糊了暗云的双眼,可即使这样,东方度也看到了暗云眼中的哀痛,“云儿,你有什么想问的吗?”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自己吧。
暗云抬手,抚摸着东方度的脸庞,哽咽地问道:“那……那你是怎么死的?”有什么仇恨误解,趁现在都说出来吧,说出来,云儿就解释给你听,度,愿你与我不要再有什么误会了。
“怎么死的?”东方度轻声重复,嘴角的浅笑褪去,通红的双眼,夺眶而出的泪,都显示着此刻她的内心有多痛,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回答道:“是……是病死的。”不忍心告诉暗云,她是死在暗云的剑下。这痛苦,她一个人承受足已,又何必再让暗云跟着自责愧疚?这一切,都与眼前的暗云无关啊。
“真的是病死的吗?”拇指轻轻拂去东方度的泪,“若是病死的,为什么要哭呢?云儿虽迟钝,可你的痛苦,云儿能感觉到。”不管我是前世的暗云,还是单纯的只是今世的暗云,你的痛苦,我都能感觉到。
“我未足月便出生,病死也很正常。哭……只是因为我病死之时,云儿不在我身边,觉得难过。”东方度抬手轻轻按住暗云的手,脸在她手掌心上蹭了蹭,“云儿,前世的你,不喜欢我呢。”
‘你明明是死在我的剑下,死在我的怀里,为什么要这样说……’暗云哀痛地看着东方度,“度哥哥好傻……”明明是我的错,是我让你误以为我不爱你,为什么这么傻,把所有的过错都隐瞒下来?
东方度破涕为笑,“你不是知道我是女子了吗?不是叫我度姐姐了吗?”侧头亲了亲暗云的手掌心,“就算傻,傻的也是你的度姐姐。”
“不,就是度哥哥,度哥哥好傻。”东方度怎么会懂,暗云说的,是前世那个度哥哥。前世的东方度,一直隐瞒身份,不敢坦然相爱,到如今都以为前世的暗云不曾爱过她。‘为什么那么傻,会以为我不爱你呢?是我的错,怪我,用那么隐晦的方式爱你。’可事实上,两个人不都爱得那般自卑怯懦?!
“前世那个云儿不爱我,今世的你,爱不爱我?”答案显而易见,可还是想听你告诉我,让我明白,让我心安。
“爱。”一个简洁的回答。‘度,我前世爱你,今世依然爱你。碧落黄泉,前世今生来世,无论你去哪儿,我都会跟着你。你可知,你是我的执念。’爱的执念,在暗云的心里反复了三千年,早已与她的灵魂融合在一起。灵魂不灭,执念不毁,爱亦长存。
“这就够了。”东方度拥住暗云,“我求的不多,只求母妃安康,皇姐师姐幸福,我与你……我与你能白头偕老。”而想拥有这一切,就必须先得皇位。过了今日,东方度就是十五岁了。她还有五年的时间,可以谋划这一切。
这最简单的,却是皇族之人最难求的。皆言来世只求能生在平凡人家,可生在皇家,成皇子公主,也是莫大的幸福,权力地位,比那平常百姓更容易得到。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得到。”暗云懂她深层的意思,心下许诺,‘度,我会替你除了东方席。你要想要皇位,我便为你扫清所有障碍,为你除去所有挡你道的人。’
东方度轻轻吻了下暗云的脖颈,“云儿,你只要好好地待在我身边就好,我不需要你帮我做什么,我只想要你陪着我。”用力搂紧暗云,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自己的爱意传递给她,才能让她知道,自己只想她留在身边而已。
暗云沉默地靠在东方度的怀里,心里犹豫着,该不该将自己的事情告诉她。若要说,她又该如何说?该如何说自己在她死后也自杀了?该如何说自己为了她在忘川弱水里沉了三千年?‘为了不让我内疚,你骗我说前世是病死的,那我的痛苦,又怎么舍得让你知晓?就让这一切都深埋在我的心底吧。’终究还是决定将一切都隐瞒下来。
暗云没有将自己的事情告诉东方度,而东方度,也只是将她重生的事情告诉暗云,没有将半兰以及禛卫的事情透露分毫。谁能想到林书南手中会有这么一批禛卫?谁又能想到这批禛卫,如今奉她东方度为主。前世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很多,出乎她意料的事情更多,曾发生过的事情,竟另有真相。
“咚咚咚”敲门声响,此刻半兰左手托着托盘,右手用力敲着门,“公子,早膳送过来了!”语气中隐隐有着怨念。换做以前早就推门而入了,可如今东方度嘱咐过她不得再随意进入她的房间,她只能这么可怜兮兮地在门前等着。一想到屋里还有那么个女人在,半兰心里就觉得特怨念。
盯着久未有动静的门,半兰心里开始担忧。色令智昏,真怕她的二皇子,沉迷在美色中不可自拔,忘记了该做的事。
“云儿,起来吧。我已备好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稍稍停顿了下,略有尴尬地解释:“那是我的衣服。我仅比你高两寸,你应该能穿,你就先将就着穿。”红着脸,轻声细语地哄着怀里的暗云。
暗云在东方度的怀里蹭来蹭去,就是不松手,撒娇地说道:“不想起,就想抱着你。”终于可以心无芥蒂地撒娇了。至于等在门外的半兰,就让她继续等着吧。敢觊觎她的人,怎么也得让她受点苦。
“半兰还在外面等着呢……”
“不管”
“……”
冷风不停地吹过,半兰在门口抖成了筛子,等了许久,都不见门开,终究忍不住大声地喊道:“公子,快开门!你的小兰儿要冻死了!”想着东方度若再不开门,她就直接进去了。用力推了推门,却发现门是锁着的。以前可从来不上插销的!如今有了别的女人,竟然这般防着她!连门都不让进了!
许久之后,门终于开了。
“公子,你终于舍得出来了……”公子,温柔乡英雄冢啊!
“呃……”东方度伸手尴尬地接过半兰手中的托盘,神色复杂地看了她几眼,才说道:“半兰,你再去打盆干净的水来。”小姑奶奶你就别在这儿祸害我了!一句你的小兰儿,让暗云直接在她胸口上咬了一口,现在还让她又疼又麻,似乎必须得做点什么才能缓解身上的不适。
半兰委屈地看着东方度,“公子,你再也不疼小兰儿了吗?让我在冷风里站了半天,现在又让我去打水……”打水伺候那个不知名的丫鬟,我好不甘心啊!
“你瞎说什么呢!赶紧走,去打水!”可千万别让云儿听见了!以后我只疼云儿一个人,什么半儿兰儿的,通通一边儿去!东方度今日才知道,暗云也是会吃醋的。既然爱了,又怎么会大度地让她和别人有丁点儿不同寻常的关系!
半兰怨念地看了东方度一眼,转身走了,边走边嘀咕,“等着!让我知道是哪个丫鬟!非教训你一顿不可!让你勾引我家公子……”
东方度将早膳放在桌上,转头扫了一眼,发现暗云还未起来,便走回到床边,柔声问道:“云儿,怎么还不起来?”见暗云一脸希冀地望着自己,想到了什么,宠溺一笑,戏谑地说道:“原来是等着相公我来伺候你啊……来,让相公为娘子更衣~”说着便伸手去脱暗云的衣服。
暗云却未闪躲,直勾勾地看着东方度,等着她将自己的衣服脱了。自己现在可只穿了一件里衣,里衣之内就是件小肚兜儿而已。两人的内里都已是成年人的思想,暗云不信□□的自己无法诱/惑到她。
“你…你还真等着我给你脱衣服啊……”东方度羞红了脸,懦懦地收回手,“你…你自己换衣服吧,我在外间等你。”说完竟然一脸娇羞地跑了……
暗云勾唇一笑,小声叹道:“原来你是受啊……”怪不得自己怎么诱/惑她都不敢动手,原来是在等着自己先动手呢。
东方度捂着怦怦乱跳的心,在桌边小声地喘气,“差点就忍不住了,云儿还只是个孩子啊,怎么可以……”平稳了心跳和呼吸,东方度才敢与暗云说话:“云儿,等我们用了早膳,我带你去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