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卷佛经替她送老朋友入土为安,而作为慕至君的妻子,她或许并不想在老爷子的坟前尽孝道,所以这样也算是两全。
因为岑家的葬礼,郊区公路被封,显得异常冷清。
简以筠坐在车后座,看着道路两旁的景物如白驹过隙般快速倒退,心却因为担忧而紧紧纠结成团。
能不能安然离开尚且两说,等慕至君发现她逃离,基本上温佑恒和林昊然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刚才太突然根本没时间细想,现在冷静下来,竟生生被惊出一身冷汗来。
慕至君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主儿!
她想走,但是,她可以这么自私吗?
以真正关心她的人的安危来换取自己的自由……
她想起去年自己从江州逃到珠州的情形,慌乱喊道:“司机掉头!”
草率。
是她草率了。
哪怕要走,也不是这么个走法。
“简小姐,温先生吩咐了,务必将您送到码头。”司机固执道。
“我说掉头。”
“简小姐,您这样我很为难……”
司机话音未落,车子已经叫前面路口的光卡给拦了下来。
车上的两人皆是脸色一僵。
站在那列交警最前面的男人,可不就是慕至君最的得力助手?
简以筠怎么也没想到何沐泽会出现在这里,着实怔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又是一阵冷汗。
毫无疑问,这是慕至君派他来的,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她的一举一动就在慕至君的监视中。
她自嘲般弯了弯嘴角。
的确,她的事情又有什么是能瞒得了慕至君的?孙悟空怎么可能逃得出如来佛的手掌心?是她痴心妄想了。
“夫人,请您下车。”
何沐泽恭敬的上前打开她的车门,就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似的,指指停靠在不远处路边的那辆黑色轿车。
“简小姐……”
司机战战兢兢的喊了一声。
“没事,你先回去。”
简以筠看了眼何沐泽,后者倒是没有任何要阻拦的意思,依旧保持着那个“请”的姿势。
她面无表情的下车,看似平静,实际早已心乱如麻。
何沐泽都等到这儿了,那慕至君会怎么收拾温佑恒和林昊然?
“只要没有下次,方少和林先生会安然无恙。”何沐泽像是将她的心事看穿。
她没说话,何沐泽又道:“您应该相信慕董。”
相信慕至君。
这话,不知道多少人对她说过。
只是在那样不安的动荡中,无条件的信任真的很难做到,因为信任有一个必不可缺的条件就是互信。
车子发动的时候,简以筠看着窗外在想,慕至君又何曾信任过她?
如果一开始就有足够的信任在,他们俩之间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车子再次经过墓地的山脚下,却没有再次停留,一路开回岑府。
“夫人您气色不太好,先回房休息吧,等慕董招待完会回来陪您。”
何沐泽打开车门,一左一右上来两名高壮女佣,强行“扶”着她往里走。
“放开,我自己会走。”
“慕董很担心夫人,特意安排了这两人贴身照顾您,希望夫人能明白慕董的一片苦心。”
“何沐泽!”
“夫人,您需要记住,您的丈夫他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他掌握着Z国的经济命脉,责任既是重担,所以他注定不能只顾着儿女情长,希望您能体谅也能支持,以后还请夫人多多替您身边人多考虑考虑,慕董爱您,但是也只爱您。”
何沐泽的话其中不无几分告诫的意思,慕至君爱简以筠,但是不爱温佑恒不爱林昊然……如果她再一意孤行,那么遭殃的必定就是他们这些替她冲锋陷阵的家伙。
“何助理,如果是你,你会希望跟一个什么样的人共白首?”
简以筠想,何沐泽这时候说的慕至君才是真正的慕至君,生来将相帝王命,又怎么可能跟她平淡一生。
其实他们的矛盾是从这里开始的才对。
生活是什么,对于简以筠而言,就是柴米油盐姜醋茶,她只想嫁个爱她的男人,过着简单的生活,她胸无大志,从未想过当什么大家族的当家主母,也从未想过要一个高高在上、呼风唤雨的丈夫。
或许,没有哪个女人会希望有一个一辈子只能仰视的枕边人,那不是丈夫,是神。
神会庇佑人,在人在神面前永远只能束手束脚的仰望,不会快乐更别提幸福。
“夫人,爱既是相守也是牺牲。”
但是牺牲的前提是,有意义。
简以筠想起和慕至君一同住在杜乐丽时的日子,那个时候的他大概便是她最爱的样子。
生活不是小说,爱情不会伟大到只剩下爱情,而她也不会将自己的日子过成只剩下爱慕至君这件事。
没到中午,慕至君便回来了,什么丧宴什么宾客全都被他抛诸脑后。
面色阴沉的凝着他面前的女人,有种恨不得将这小没良心的掐死的冲动。
不管他为她做了多少事,不管他们在一起多久,她想要逃离的心却从来未曾改变过!
慕至君憋着一口气,觉得自己都快要窒息!
“为什么要走!”他扯了扯自己的领带,愈发逼近她,锐利眼神像是两把锋利的刀,直直钉进她身体里,将她钉得不能动弹。
简以筠受不了这样的压迫,转过身想要逃离,却被他一把拽了回去,他单手扣住她的臂膀,直白的疼痛逼迫她直视他的的眼睛。
“回答我,为什么!”
“合则聚,不合则散,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怎么会不合?哪里有不合!简以筠,你爱我我也爱你,为什么会不合!”他一连串的发问,问得简以筠无从开口。
为什么,他这么聪明的人会不知道吗?
她的沉默让慕至君心如刀割,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心狠心冷之人,可是直到这一刻才知道,这个丫头比他的心可要冷狠得多得多!
他像是怕她会逃了似的,用力将她搂进自己怀里,紧紧的拥着她,有种想要揉她进骨血的冲动。
简以筠被他搂得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挣扎了几下,却没挣扎开,反倒被他搂得更紧。
“慕至君你放开我。”
“不放,我说过的简以筠,你是我的!我不会放手,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开我!”
他红着眼,狠狠的咬了她一口,在那白皙优雅的颈项上留下一个鲜明的红色牙印,慕至君心里有多气,他下口就有多重,他要让她痛,痛了才会长记性!
他那强烈到令人发指的占有欲再一次迅速膨胀,双瞳黑得仿佛深不见底的无间地狱,将她永生永世的囚禁。
简以筠疼得龇牙咧嘴,被他盯得心里发毛,脖子上的伤口一跳一跳的痛得厉害。
慕至君还是那个病人,间歇性,不能被刺激,她愚蠢的再一次将自己变成了他的枪把子,简直不可救药。
“我知道我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好,我会改,只要你别离开我,我保证会改,我会变成你最喜欢的样子,好不好?”咬了她之后,他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有气无力的搭在她肩头,又换上那种祈求的语气。
她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却反问他,“你知道为什么婚姻要讲求门当户对吗?”
“去他的门当户对!”
“慕至君,我在跟你讲道理。”简以筠兀自道:“门当户对,当对的不仅仅只是双方的门第财势,更当对的是相似家庭出身的男女彼此靠近的价值观是非观,只有这样,两个人才能更能体谅更能理解对方,这样只有他们才能过得长长久久,就像古时候皇帝选后,妃子的出身可以随意,漂亮温柔就好,但是皇后一定是要有最显赫的出身,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扶持皇帝体谅皇帝,才能毫无怨言的牺牲自己,因为这些在就是这个女人从小被灌输的思想里固定存在的东西。”
“我不需要皇后,我也不需要你牺牲你自己,我只要一个妻子,只要你!”
“但我需要什么?”
这一次,她毫无顾忌的对上他的眼。
慕至君从来只说,我想要我需要,他从来就没想过,她想要什么她需要什么,他的世界,他周边人的世界,从来都是以他为中心,他已经习惯了获得但不付出。
可是从来没有哪份爱情是不付出就可以天长地久的,那只是占有。
“慕至君,我不想要一段充满欺骗算计的感情,不想要一个这辈子只能仰视的丈夫,我需要一个知冷知热的人,我需要一只可以握的手和一颗可以依赖的心,你明白了吗?”
简以筠摇摇头,直接将他否定,“我们根本不是同一世界的人……”
“你只是不想要我,你只是不够爱我。”
没等她说完,他已经将她松开,头也不回的朝门口走去。
隔着房门,简以筠听到他在吩咐守在门口的那两名女佣,“不准夫人离开房间半步,也不准任何人进去!”
没有爱情是付出的毫无怨言。
慕至君,婚姻不是监狱,而你也不是的我的狱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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