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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律师......”

“简律师!”

向北压低嗓子连唤两声,才算把简以筠的魂给喊回来。

“怎么了?”

“大姐,您在见客户。”

“哦,不好意思。”

简以筠忙坐直身子,继续研究起手头上的资料来。

非常普遍的离婚案子,男方出轨且家暴,因为财产分割无法协调而闹上法庭,男方算得上是个颇为成功的生意人,在江州拥有一家中型公司。

“我会抽空跟你丈夫以及他的代理律师见上一面,一切有我,放心。”

她麻木的看了眼面前女人脸上的凄婉,站起身对向北道:“余下来的一些细节你来跟朱小姐详谈,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向北跟着简以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在见客户的时候中途离开,从今天一大早到公司就心神不宁的,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

简以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是在谈公事,偏偏满脑子都是慕至君落寞的背影,挥之不去。

她不允许自己在工作上出现任何一点不合宜,索性就提前走了。

原本打算趁着中午回杜乐丽看看,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样的念头,又回了事务所。

她心里,是不想看到那个样子的慕至君的,会让她闷闷的,很不舒服。

正好傅晋深推门进来,她忙从抽屉里取出早就备好的礼物往他怀里一抛,“给,送您。”

“万宝龙钢笔,品位有见长啊,看来没少受你们家慕哥哥熏陶。”

傅晋深将纸袋往手腕上一挂,没走,反倒坐下来了。

简以筠就担心他会说什么,“您还有事?”

“没精打采的,说说,你们俩又怎么了,看在你送我礼物的份儿上,我充当下心理咨询师给你分析分析。”

“别,那您还是把笔还我吧。”

“小丫头,送出去的礼物就是泼出去的水,能往回要吗?回去问问你家慕哥哥,这合适吗?”

“您别老提他,工作时间不聊私事。”

“那行,咱聊个半公事。”傅晋深忽然坐直身子,一本正经道:“你觉得上回见的那岑老爷子怎么样?”

“很好啊,和蔼可亲不端架子,挺好的。”简以筠想着想着,忽然觉得不对劲,“傅老师,你!”

“去!想哪儿去了。”

傅晋深伸手在她手背上虚打了一下,“岑家古时候是皇商,历朝历代就是,虽然现在是新社会了,但是其家族财力势力却不减反增,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而与岑家结亲的,最有名的慕戎老爷子早些年也是赫赫有名的老首长,虽然现在退二线但底下门生众多,家里的几个子孙也都是军政界要员,你,有没有兴趣?”

“有什么兴趣,我结婚了这事您不是知道嘛,还没离呢,不用急着找下家,再说我对这些豪门名门的既不感兴趣也高攀不上,所以有这样的好事儿您还是另找别人吧!”

“你就轴吧!跟慕至君一样会作!你们俩真是天生一对。”

提起慕至君,简以筠忽然想起一件事,遂问道:“您现在挺空闲,能不能把丁叮的事情跟我说说。”

傅晋深愣了一下,“丁婕告诉你的吧。”

“您怎么知道?”

“我用手指头想想也知道,不过这件事,我不能跟你说,我说了没有任何意义,你得让慕至君告诉你,如果有一天他能想通了把这件事告诉你,你跟我说,我就给你俩备好红包。”

“算了,我就是随口那么一问,您不说就算了。”简以筠最好奇的是,为什么丁婕口口声声的说丁叮是为慕至君而死的!

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总觉得慕至君对丁叮的感情之所以念念不忘,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愧疚。

她见傅晋深还坐着,便起身道:“我得去吃午饭了,您自便。”

“跟你们家慕哥哥有约吧,可怜我个孤家寡人。”

简以筠笑笑。

回到杜乐丽,慕至君已经不在,家里空荡荡的,只留了一地的纸钱。

简以筠自己收拾了屋子,觉得心里有些发堵,索性便没回事务所,自己在家里工作了一下午。

直到夜深,慕至君也没回来,不知道去哪儿了。

她又无端端想起他坐在海滨别墅里时的画面,那双好看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哀伤。

他会不会在哪个无人的角落里,抱着丁叮的照片思念?

肯定会吧。

外面开始起风,没一会儿就飘起了毛毛雨,简以筠伸手去关窗户却把阳台上的一盆仙人球不小心给推了下去,刺扎了一手,她疼得到处找镊子。

玄关处,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开门声。

“你怎么还没睡?这都几点了!”慕至君没想到一向来早睡的简以筠居然还醒着,换上拖鞋朝她走去,俊逸的脸被灯光打得柔和了不少,像个温柔的眷家者。

简以筠下意识的将右手往背后藏,“起风了,我是来关窗户的。”

她还以为今晚上他不会回来了。

“你把手背在后面干什么?”

“没什么,我去帮你放洗澡水。”她说完便欲逃。

“站住!”慕至君目光闪烁的看着她,“没什么你慌什么?把手伸过来!”

“真没什么。”

她咬牙伸出右手,快速在他面前晃了晃,却被他一把扣住了手腕。

“嗷!”简以筠吃痛哀嚎了一声。

慕至君皱眉看着她手掌心处扎满的小刺,“你打算当刺猬?”

忽然又点点头,“你本来就是只刺猬,只知道一味的缩成团保护自己扎别人,却从来不会放开身心去接受,别动!”

见她欲收回手,他瞪了她一眼,“总是想着逃离我,你看看你,我这才多久没在你身边,你把你自己折腾什么样儿了!”

“这只是个意外。”

“让我来细数下我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但凡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不是吃巴掌就是从楼梯上摔下来,不然就是胃出血,现在更是被仙人掌扎成刺猬。所以这绝对不是意外,是老天爷要告诉你,你的生命里需要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就是我。”

简以筠错愕。

他不是去缅怀丁叮去了吗?怎么心情这么好?居然还有兴致跟她开玩笑。

“坐好。”

慕至君将她扶到沙发旁坐下,很快便找了镊子和药箱过来,她的手掌被他强行摊在他膝盖上,熟悉的温度顺着手背缓缓传到她身上,有些无法言喻的微妙。

“我去鲁庄了。”

他说话间已经把了一根刺,简以筠咬着牙闷哼了一声。

慕至君不悦的看了她一眼,快速的又连拔几根,“疼就不知道喊出来吗?忍着干什么!什么事情都忍着,高兴也忍着不高兴也忍着,喜欢不喜欢都忍着,你是忍者神龟吗?”

“你居然还知道忍者神龟。”这个词从慕至君嘴里说出来简以筠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简以筠,麻烦你把我当成正常人看待好不好?我也有童年的。”他又拔下来一根,“别跑题。”

“哦。”简以筠觉得这会儿的慕至君有点满腹牢骚的意思,不过很有趣。

“我把丁叮的遗像送回去了。”

膝盖上的手一颤,“哦。”

这一声“哦”,明显比刚才那一声“哦”无力了许多。

“你又习惯性的开始忍了!”慕至君拔完最后一个刺,冷脸将镊子往茶几上一丢,“能不能问问我,慕至君你为什么要把丁叮的遗像送回去却不提前告诉我,为什么一天都不给我打一个电话?能不能把你在法庭上的魄力稍微带那么一点点到咱们的生活中来。”

沾了碘酒的棉签轻轻擦过一个个细密的伤口,疼得简以筠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看看手心又看看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

在他面前耍魄力,她敢吗?

又不是活腻了。

慕至君没再说话,温柔的往她手心里吹气,凉丝丝的带着些薄荷的味道,明明疼得要命的伤口,好像就不怎么疼了。

“疼吗?”他帮她处理好伤口,最后又用纱布松松裹上一层。

“疼。”

“疼就对了,疼了你才能记住,以后不敢再有任何想要离开我的念头。”说到离开,他刻意加重了语气。

“我没有想过要离开你。”

简以筠怕他误会,忙解释道。

“没有?你敢说你在看到我抱着丁叮照片转身的时候你没有过这样的念头?当律师的果然都比较喜欢狡辩。”

今晚的慕至君,好像特别犀利,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可是简以筠仔细的瞧着他,他还是那个他,帅得不像话。

“人生就这么短短的几十年,你如果做什么都忍着,等到白发苍苍时会发现自己过的是多么憋屈的一辈子,所以以后,高兴的不高兴的都发泄出来。”

“我尽力。”好端端的消失了一天,现在又跑回来跟她说这样的话,莫名其妙。

“其实简以筠,你今天早上跟丁婕说的话我真的很喜欢。”

“什么话?”

“你说你睡我了。”

慕至君邪肆的勾起唇角,带着几分暧昧的笑意,“真喜欢那样活生生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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