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天空中飘起了雪。
陈燃看着黎昕明亮的眼，楞了片刻。
她轻声嘀咕着：“我可不是你的……”
那道高大的身影靠近，站在陈燃面前，笑道：“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黎昕见陈燃已经穿好冰刀，拉着她就往冰面上走。他在前面走，陈燃只能看到黎昕的背影，他脖间戴着的围巾似乎在飘动，还有陈燃耳边……都是呼啸而过的风。
没一会，陈燃便觉得头晕眼花了。
她喘着粗气，说：“你慢点，黎昕。”
黎昕回头，看着陈燃。
她脸都是红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被雪染上了一层。他停下脚步，陈燃的手只能紧紧抓着他的，似乎一个不稳，就要摔倒在地。
小何人都不知道去哪儿了，周围的人好似也多了起来。
陈燃的眉头皱巴巴的，黎昕凑近，笑着说：“我带着你就好，你怕什么呢。”
黎昕不是没有见过陈燃跳舞的样子，她的舞蹈功底扎实，舞姿美的让人挪不开眼睛，她的平衡力也好，吊威亚对于她来说都是一项轻松的艺术。
黎昕实在不知道陈燃有什么好怕的。
他拉着她的手，在冰面上挪动。她笨拙的让他觉得想笑，可是黎昕得憋着，他抬头望了望前面，小何就在陈燃身后，担忧地看着他们。
黎昕挪回视线，眼睛落在陈燃的脸上。
“陈燃，以你的平衡力，这些应该都不是问题。”
陈燃抬头，苦着脸看着黎昕：“我其实不喜欢水，不喜欢雪的。”
黎昕楞了下。
陈燃这话不像是在说笑，黎昕扯了下嘴角，说：“为什么？”
她没有吭声。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每年的冬天都会是陈燃心头的痛。只要想到那些事情，陈燃会觉得她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你不愿意说也没有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愿意说的。”黎昕抬手，轻轻将陈燃搂入自己怀中。
陈燃的脸靠在黎昕的胸膛，他的胸膛是火热的，陈燃轻轻叹气，说：“回去吧。”
黎昕嗯了一声。
他牵着陈燃的手，走在冰面。
身后的人们还在欢声笑语着，黎昕只是默默牵着陈燃的手，向另一边走去。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在黎昕的心里，他总是会牵着陈燃的手，一直走下去。
不管她愿不愿意。
小何换了鞋，小跑着过来的时候，保镖在前面拦住了她。
“小何姐，我安排了另一辆车子。”
“哎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小何气急败坏的，“你是谁啊，开口就叫我‘小何姐’！”她张牙舞爪的，那个保镖面无表情，拉着小何往另一面走去。
到了车里，陈燃打了好几个喷嚏。
黎昕抽了纸巾给陈燃，嘴角含笑：“去阿姨那里，给你准备一碗浓浓的姜汤。”
阿姨熬的姜汤当然好喝，只是陈燃前些日子就已经让阿姨离开了。而且，去阿姨那里不就是去他那里嘛，陈燃才不要去。
黎昕知道陈燃要拒绝，他并没有给陈燃拒绝的机会，因为他按住陈燃的脑袋，将她的头捂在自己的胸口。
“陈燃，你没有拒绝的机会，知道吗？”
这人，一如既往的霸道。可陈燃似乎已经习惯于他的霸道，知道自己反抗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陈燃干脆地和他一起回了他的家。
到了家里，黎昕换上拖鞋，招呼阿姨赶紧做饭。
“你不是已经吃了一顿吗？”说完，陈燃就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对。
黎昕果然笑了：“酒桌上哪能吃的饱啊，光顾着喝酒了……做面条就好。”
阿姨听到陈燃的声音，赶紧走出来，见陈燃微笑着站在客厅里，阿姨脸上满是喜悦：“陈燃小姐，我总算是等到你回来了！”
陈燃心头怎么会没有波动呢？这也是曾经一心一意照顾过她的阿姨。只是她始终是黎昕的人，陈燃不能让她一直留在自己的身边。
黎昕点了点头，示意阿姨去做饭。
他和陈燃说：“你跟我过来。”
不知什么时候，黎昕居然在楼上弄了个吧台。他打开柜子，从里面取出一瓶酒。
“这是起泡酒，你试试看。”
“你不是说喝了很多酒吗？”陈燃疑惑。
黎昕笑了：“是特地买来送给你的。”他把酒瓶放到冰块里，坐在吧台椅上，看着陈燃。在橘黄色的灯光下，黎昕的眼神专注而冷冽，让陈燃心中忍不住一颤。
她叹息一声：“黎昕，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会误会的。”
“比如什么？”他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如同这冬日里在她心弦上流淌过的暖流。
陈燃笑道：“比如说，你是真的爱上我。”
她手撑在桌子上，身子微微前倾，看着黎昕。黎昕嘴角含笑，低语：“那，你为什么不把它当作是真的呢？”
“你我都知道，假的就是假的，永远都成不了真。”
陈燃细细想过，要是他执意不让Maria回来，她就回不来。或许在经过这么多年以后，黎昕会觉得Maria会慢慢忘记当初的痛苦……可是失子锥心之痛，Maria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忘记呢？
“陈燃。”黎昕站起来，将酒瓶拿出，打开酒塞，往细细的酒杯里倒，瞬间，气泡充盈着酒杯，如流光般动人。陈燃的手放在吧台上，微微颤动。
“可你把真的都看作是假的了，陈燃。”黎昕浅浅一笑，“我知道，你不肯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那你有没有在心中也是如此欺骗自己……比如，你明明对我是有感觉的，但是却要装作你对我丝毫没有感觉呢？”
“没有就是没有。”陈燃视线一黯，她低头，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你该知道，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黎昕，我们在某一程度上，可以说是同类，连Maria都这么说。我甚至觉得，连耿乐或许都是比我们更有温度的，活生生的人。”
耿乐残忍，却是将真实的自己扼杀在了过去。
那陈燃呢？再世为人的时候，陈燃就把曾经的一部分的自己也杀死了，而黎昕，或许他从出生，血液里便不曾带有这种感情。他可是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