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燃怎么会不清楚呢。
要不是爱的如此之深，Maria不至于到现在都记恨着黎昕，不至于连陈燃去环影都这么介意。她介意的人，不是丁宁，不是其他任何女人，而是黎昕。
陈燃想到这里，心中剩下的只是隐隐的痛。
“陈燃，你不是不清楚事实的真相，你是不敢去面对。我耿乐和你不同，只要是我自己做下的事情，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我没有像黎昕那样，畏畏缩缩……爱一个人，何必要弄的如此复杂？”
陈燃眨了眨眼睛，说：“你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看看你以前住的地方吗？我现在已经看到了，可以走了吗？”
她说完这句，转身就要离开。
耿乐站在她后面，看着陈燃的背影，大喊道：“陈燃，要是以后我死了，你记得把我和她葬在一起，我就这一个要求！”
陈燃回答的声音很轻。
“要是她真的是个善良的姑娘，你还是不要去打扰她吧。”这样深秋的天气，陈燃从头到脚都是冰凉刺骨的。她抬头，看了看这天空。细雨落下，陈燃的睫毛被打湿。
她吸了吸鼻子，手放在兜里，还是冰凉一片。
陈燃知道自己的回答会让耿乐失望，但是有什么关系呢？他那么残忍，在陈燃面前揭露了一个又一个真相，让陈燃几乎无法承受。
那个孩子……
没有人会比陈燃更明白失去至亲骨肉的痛苦。原来的Maria，是不是如同现在的陈燃一般，走在路上，心都是冰凉一片的。
上了车子，开了暖气，陈燃还是觉得冷。
“陈燃小姐。”问她话的是一直跟在黎昕身边的司机。刚才，他见着陈燃小姐和耿总进去那么久，他在外面很是担心，但是黎先生说过，不到紧急关头不能去打扰陈小姐。可什么是紧急关头，黎先生可没有交代过。想到这里，他便觉得懊恼。
可看着陈燃小姐现在的样子，也不像是出事了的。
陈燃说：“送我回家吧。”
司机嘴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许黎总留他在身边，最欣赏他的便是话少忠诚。对于跟在自己身边的贴身司机来说，这是最重要的。
陈燃下了车，撑开伞，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他一身黑色大衣，手上撑的伞也是黑色的。
陈燃吸了吸鼻子，走向他。
“黎昕。”
“嗯。”黎昕嘴角抿成一条线，眼里是冰冷刺骨的冷意，似乎比这天还要冷。
陈燃努力露出一丝微笑，说：“你现在，有没有后悔让我在耿乐身边呢？”
陈燃知道的关于耿乐的事情很多，但是她在黎昕身边，知道的关于耿乐的事情很多，可是同样的，陈燃在耿乐身边，知道的关于黎昕的事情也会越来越多。其中，或许有黎昕希望陈燃知道的事情，或许有他要千方百计隐瞒的事情。陈燃不懂，为什么黎昕要让自己去耿乐身边，哪怕耿乐也清楚，陈燃只是为了拿到他犯罪的证据而已。
“没有。”黎昕拉过陈燃的手，将她的手裹在自己手心里。
“没什么好担心的，陈燃。”黎昕笑了笑，说，“我送你上去。”
“你是在这里特地等我的吗？”
“你会去任何地方，但你的终点永远是在这里。”
黎昕这样说，陈燃反而是笑了。
“黎昕，你似乎比我还要了解我。那你知道，Maria对于我来说，是何种意义吗？”
“让你为难，我很抱歉。”
从小区门口到陈燃居住的那幢楼，还有一段距离。他们两个，就这样漫步在雨中。雨伞下，陈燃的脸苍白的像是雪一般的颜色。
“我没有觉得为难的地方。”陈燃抬头，细细看着天空。天是灰色的，阴暗一片，“该是我让她为难了。黎昕，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伤害她有多深。Maria信任我，比起当初的丁宁，更多出几分。她对我来说，是恩师，是伯乐，可是我最后还是背叛了她。”
和当初的丁宁一般，陈燃一点都不觉得自己高尚。
黎昕站在陈燃身侧，手握成拳头，嘴角的线条都是冰冷的。
“你爱过她，何至于对她如此残忍？”陈燃抬眸，眼中是红色的。她看着黎昕，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直到今日之前，我以为你对她，至少是已经释怀了……可你现在做的事情，是在报复她，不是吗？”
而陈燃，不过是做了黎昕的刽子手而已。
她和丁宁都是。
只是，丁宁要比她可怜些，至少陈燃从来没有喜欢过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对他的恨，从始至终，未曾减少半分。
“陈燃，你是因为耿乐的话，现在在和我闹别扭，是不是？”黎昕嘴角一扯，将伞扔在地上，拉过陈燃的手，将她的身子紧紧禁锢在自己怀里。
“你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蠢，居然会相信他的鬼话！”
“鬼话……”陈燃笑出声音来。她头发都是湿漉漉的，眼睛里流出一行泪水，“那你告诉我，袁晨光是什么人……他是什么人？他是你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他是你的人，根本不是厉研的人！”
陈燃相信的是厉研。就算是厉研已经走了，袁晨光也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他的身上。
“还有呢？”黎昕看着陈燃。她脸上都是水珠，只是她眼眶里的红色是那么刺眼，黎昕心中没由来的一阵慌乱，他张口，刚要说什么，陈燃却笑了。
“还有，我和萧林默的新闻，到底是谁放出去的？”陈燃看着黎昕，她努力推开自己的手，抬起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
“陈燃。”黎昕朝陈燃走近一步。
他视线幽暗，落在陈燃脸上。
“到底，是谁告诉你这些的？”他咬牙，仔细盯着陈燃的双眸，终于说，“看你现在的样子，确实不适合现在就回家……”
陈燃惊呼出声，黎昕已经一把扛起陈燃，往原来过来的路走去。
陈燃头朝下，脸色红成一片。
她的视线里，那把黑色的雨伞被风吹到一边，过了一会，陈燃终于看不到那把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