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天机半壶酒下肚,便开始兴奋起来,说道:“你小子当真是有福气啊,找了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想当年我鲁天机那也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不知道又多少美人投怀送抱,可惜就没遇到一个称心如意的!”
沈孤鸿闻言,不由哈哈一笑,道:“鲁先生原来也是风流人物啊,真是看不出来。”
鲁天机笑道:“当年的我,确实堪称完美。”
沈孤鸿摇头笑道:“在这世间,本就没有什么完美的人和事物,正所谓月有阴晴圆缺,也不会时时圆啊。”
鲁天机闻言,倒是觉得在理,点头之后,却又摇头,道:“不对,据我所知,当世就有一个人很完美,你几乎找不出他的一点短处,无论是在容貌,还是他本事、为人、胸怀。在这江湖上,只要提到他,不管是江湖中人,还是朝堂上的,甚至是平民百姓,都会竖起大拇指叫好。”
“你是说天下第一公子闲云公子花非语?”沈孤鸿道。
鲁天机点头,道:“怎么样,这个天下第一公子非是浪得虚名吧?”
沈孤鸿此时想起的是钱三爷曾经说过,闲云公子在这汴京城有一半以上的钱庄,当下他不由生出疑惑,按理说来闲云公子的收入绝不下于钱三爷。只是钱三爷是汴京有名富豪,为何闲云公子会不排名?如果是因为钱财不够排名的话,那就更没有道理了,除非闲云公子的钱大部分给用了。只是什么事情,会有如此大的开销?
“你在想什么?”鲁天机见得沈孤鸿呆坐着,不由问道。
沈孤鸿道:“鲁先生可知道这闲云居建立多长时间了?”
“多长时间了?这倒是没有人去记住,不过花非语是第二任的闲云公子,他前面的一任没什么名气,连名字甚至都没人知道。”鲁天机道。
沈孤鸿闻言,淡淡一笑,道:“看来闲云公子确实厉害得紧!”
鲁天机只要提到闲云公子花非语,就极其兴奋,他道:“你去过他的茶会,应该知道那座用来喝茶的大楼吧?那就是我帮他完成的!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二十余年了,唉!他也不知道我这老不死的还活着,今日在朝堂上遇到,也没有打上一声招呼。”
沈孤鸿道:“依我看来,那座大楼有些秦汉时期的影子,还掺杂着魏晋南北朝的风格,确实是一座独特的大楼。”
鲁天机不由多看了沈孤鸿一眼,道:“你小子不错啊,没想到也是此中行家,告诉你,就是因为那楼的空间太大,当时我思虑许久,都无法设计一座完美的大楼出来。若是粗制滥造,几年不到就坍塌了,那还不有辱我鲁天机的名声?正为难之际,闲云公子却是拿出了他的设计图,以及施工方案,你不知道,当时我见得那大楼的设计以及施工方案,险些就想拜闲云公子为师了。”
“得了吧?您这样的高人,谁敢做你的师父?”沈孤鸿笑道。
鲁天机道:“我没有做出来的,闲云公子却做出来了,他确实比我厉害,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何必分年龄和威望的高低?”
鲁天机越说越是兴奋,又喝了好几杯酒。沈孤鸿第一次见到那座楼,便觉得有些熟悉,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今日听鲁天机说,竟然是花非语自己设计的,这才是让他真正吃惊的地方。只是接着,他的脸色却是一变,整个人顿时呆在当地。
“鲁先生,那座茶楼真是闲云公子自己设计的?”沈孤鸿不由问道,他神色此时有些激动,更是带着些许畏惧与庆幸。
“确实是闲云公子自己设计的!你怎么了?”鲁天机见得沈孤鸿这等神色,不由满脸疑惑。
沈孤鸿闻言,双眼中射出两道历芒,接着哈哈大笑一声,道:“闲云公子,好一个完美的人!”
鲁天机听得一头雾水,不过此时的兴致全在酒菜之上,并没有多理会沈孤鸿。
亥时左右,酒菜全都没了,鲁天机还有些意犹未尽,但却是离去之时。
待得鲁天机走后,沈孤鸿帮着觅芳收拾碟碗。待得一切都忙完之后,沈孤鸿忽然笑道:“我现在有个大秘密想要告诉你。”
觅芳也笑道:“我看看你是故作神秘!”
“你觉得花非语这个人怎样?”沈孤鸿问道。
觅芳道:“人家都说他长得俊朗,我却是不觉得,人家都觉得他温文儒雅,我也不觉得,不过这次他肯进宫去帮相爷他们,我倒是觉得他很够朋友。”
沈孤鸿叹息一声,道:“他这次进宫,不是帮咱们的。”
觅芳知道沈孤鸿不会不会无的放矢,当下停下洗碗,看着沈孤鸿等着下文。沈孤鸿看着觅芳,一字一句的说道:“他很有可能是去杀圣上的!”
“什么?”觅芳已经做好了准备,可还是被沈孤鸿的话给惊到了。
沈孤鸿悠悠道:“在这世间,根本就没有完美的人,一个太过完美的人,到最后你会发现,不过是他可以隐藏了自己的缺点而已,而这个闲云公子,他不是隐藏了他的缺点,他是将缺点转化成他的优点。是以,在学者的眼中,他是博学的花非语,在官场人的眼中,他是视功名如粪土的花非语,在普通人的眼中,他是高贵的花非语,在江湖人的眼中,他是天下第一公子花非语。总之,没有人会认为花非语是不完美的!”
觅芳道:“可是他为什么要杀圣上?”
沈孤鸿道:“如果我说这么完美的花非语,却是那个江湖上最为凶狠、杀人灭派、无恶不作的阎罗殿的殿主鬼面阎罗你会不会相信?”
沈孤鸿的话语,就像是一场风暴一般席卷开来,整个厨房中寂静一片。觅芳的额头上已经出现冷汗,过去良久,她道:“如果他真的是鬼面阎罗的话,那就真的太可怕了!”
沈孤鸿叹息一声,道:“若不是今晚鲁先生的提醒,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呢!”
“鲁先生?难道他也知道花非语是鬼面阎罗?”觅芳道。
沈孤鸿摇头道:“不是,鲁先生说,花非语用来煮菜的那座楼是他自己设计的,你难道没有觉得那座楼有些熟悉吗?”
觅芳闻言,仔细将那座煮茶的大楼给回忆了一番,顿然惊道:“那座楼与飞云城的月神殿极为相似。”
沈孤鸿点头:“那座楼建于二十年前,若是在这中原地区还能有一个人足够了解月神殿的话,那个人必然是鬼面阎罗无疑。”
觅芳点头:“看来八九不离十了!”
沈孤鸿叹息一声,道:“只是我们没有证据。”
觅芳闻言,不由微微蹙眉,过去一会,她眼睛忽然一亮,道:“庄媚儿定然知道花非语是鬼面阎罗,咱们要不要利用她?”
沈孤鸿摇头道:“庄媚儿已是将死之人,会做出异于常人的举动。”
“难道真的没办法了吗?”觅芳道。
沈孤鸿忽然想起了在霸王庄喝酒的钱三爷,淡淡一笑,道:“或许,我应该去找一找那个钱三爷了!”
沈孤鸿每次回来,都会与觅芳商量一些事,觅芳自然是知道钱三爷的。,她道:“莫非他手里有证据?”
沈孤鸿道:“现下还不敢肯定,不过那天他似乎是故意提花非语的,或许他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
“要去找钱三爷也是明天了,今夜已经晚了,还是早些休息吧!”觅芳道。
沈孤鸿点头,二人将碟碗放好之后,便各自回屋休息了。
秋夜里的汴京城,到亥时便已经寂静下来。沈孤鸿并不知道,鬼面阎罗在梧桐居不远处停留了许久,看到鲁天机归去时,他便跟了上去。李家隔着鲁天机的屋子,不过是一道墙壁,他惊骇的发现,庄媚儿竟然在李若兰家里。
对于李若兰和李谨言的身份,鬼面阎罗自然是早就知道的,可是见到变得苍老的庄媚儿时,他瞬间全都明白了,为何庄媚儿要躲着不肯见他。
“难道真有因果报应之说?沈孤鸿?我的亲人,我的爱人,要么都是死在你的手上,要么都是因为你死。”鬼面阎罗带着鬼面具,可是面具下的脸上,却已经满是泪水。
“不,就算是有因果报应,也应该是你遭到报应!”鬼面阎罗双手捏得紧紧。他只是远远的看着庄媚儿,不让庄媚儿发现,因为他知道,庄媚儿定然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的样子。
“鲁天机,既然你还活着,那就从你开始吧!”鬼面阎罗身影一闪,便道来到鲁天机所在的那处民宅。可惜里面等着他的,却是无穷无尽的机关,他连鲁天机的卧室都还没有接近,便已经被逼退出来。
“该死!”鬼面阎罗面具之下脸庞已经扭曲。
鲁天机自打开屋门,看着远处屋顶上的鬼面阎罗,淡淡道:“就算是这里没有机关,你与我也只是在伯仲之间,要是你敢下来,自然是死路一条。”
鬼面阎罗厉声道:“一个只知道躲在乌龟壳里的老乌龟,竟然还说与本座在伯仲之间,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