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在人类所有战场中,一个算是比较大的战场上,所有的影狱生物都在围着某个生物进攻。
此时这里的人类的异能者已经全部战死,而影狱生物此刻却没有急着进城,反而是把目标放在了一个类人型生物上,整支军队都在围着那个生物打,丝毫不留手。
至于说那是个类人型生物,实在是因为除了体型外他和人类几乎没有联系,此刻他在那里不断地挥动着手中的武器,就像是一台高功率的绞肉机一样把临近的影狱生物搅碎。
鲜血飞溅,骨渣飘扬,影狱生物的哀嚎声不绝于耳。
而同时,场中似乎还有那个生物肆意的狞笑,相比于影狱生物,他才更像是一个魔鬼。
此刻,周围负责围杀他的影狱生物都被吓得有些不敢靠近了,如果不是军令如山,如果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那家伙的体力快耗尽了,恐怕那些靠近他的生物都要夺路狂逃了。
没办法,那东西太特麽吓人了。
从战争开始,那个疯子就没打算守城,作为这里人类异能者中位阶最高的人,他没有居中调度,靠着城池的防御系统消耗影狱军队的体力,而是直接杀了出来。
当时因为位阶的差距,影狱这边儿十几位封爵生物对上他的时候当场横死,在两军阵前被那家伙活生生打爆,化作了漫天血沫。
后来领主级生物开始动手,可是两位领主联手也依旧死在了他手里,只不过当时那家伙体力也耗尽了,还是人类异能者拼死才把他拖了回去。
后来攻城战开始,没有技巧和谋略,就是单纯的稳扎稳打,步步推进,一点点儿的消耗城池的防御能量。
等到防御屏障消失,两军重新开始厮杀,然后就到了现在。
不得不说那家伙是真的强,明明体力还没恢复就和城里人一起杀了出来,而且还牵制了影狱这边儿大部分的高阶生物。
虽然说这场战斗最终还是人类输了,但是影狱这边儿也付出了血的代价,封爵级生物只剩下两个,还都是身上带伤,至于军队……
他们的人剩下的已经不到三万了。
这对于刚开到这里时的那支军队来说,这和全军覆没其实也没差别。
不过现在最让影狱这边儿闹心的还是那个东西,他明明体力早就耗尽了,属于他的那些力量已经消失,同时他的气息也萎靡地可以忽略不计,如果搁在其他人身上,这种状态哪怕是没死也就是只剩下半口气那种。
可是他不仅没有倒下反而越战越勇,此刻挥舞着武器虎虎生风,简直如同杀神在世,吓得影狱的军队都有些胆寒了。
“靠,这玩意儿什么情况,怎么还不死?裁决者到底是从哪里找来了这种变态?”
此刻,影狱军队后方,正在恢复体力的一位封爵生物咬牙切齿地骂道。
“他们人类都说咱们是怪物,可是和这玩意儿比起来,我感觉我是真的正常啊!”
另一位封爵生物目光忌惮地看着那个浑身浴血的身影,身体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现在怎么办,再继续下去人就死完了!”
“等吧,我不信他的体力真的无穷无尽,信念带来力量那种狗血桥段连动画片都不拍了,这里也不会出现的!”
那位封爵生物咬着牙,目光幽冷地看着战场。
而就在此时,他们期待的一幕突然发生,那个身影真的突然停手了。
“都走了吗?”
尸横遍野的战场上,一身是血的怀翊突然停手,目光有些茫然地看着某个方向,眼里有某种说不出的情绪在翻腾。
在他四周,影狱生物的残肢断骸堆积成山,鲜血肆意流淌,把地面都浸泡的有些松软,几乎要变成沼泽之类的地域。
此时他浑身都是血红的,破破烂烂的衣服早就被鲜血浸透,冷冰冰地黏在他身上,配合上那张满是血污的脸,谁还能认得出这是一个曾让秦川都觉得有领袖气质的男人。
此刻,他目光有些涣散,那张因为肆意杀戮而满是狰狞笑意的脸上此刻也被迷茫遮掩了,似是耗尽了力气一般,他突然还踉跄了一下。
随后,他颓然地松开了手中的武器,任其砰的一声砸在地上,溅起大片大片的血泥。
那是一把巨大的斧头,曾属于某位封爵生物,但后来被他抢走了,于是这东西就成了这支影狱军队挥之不去的噩梦。
这个人类简直比他们还像魔鬼,他所过之处那些影狱生物连全尸都剩不下,他身上散发出的杀气让那些高阶生物隔着十几公里都能感觉到,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怀翊本身就有焦虑症,和那些因为工作压力大而焦躁的人不同,怀翊的焦虑不知是从何产生,只不过每隔一段时间他都需要找地方静静心,要不然那种躁动的情绪足以影响到他的正常生活。
而在后来,自从帮了秦川的忙后他发现通过杀戮可以让他的情绪趋于稳定,所以每次有龙组的任务怀翊都是最积极的那个,而且专挑最难的去做,因为那种任务可以杀人。
而在今天,他杀疯了。
他从来没有这样肆无忌惮地放空过自己,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在乎,只是凭借着本能去发泄着他骨子里的暴戾和焦躁,肆意地破坏着周围的一切,哪怕是生命。
结果显而易见,他真的做到了,在他经过的地方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哪怕是在人类眼里如同魔鬼的影狱军队都差点被他杀到崩溃,甚至连这群怪物都觉得他才是怪物。
他感觉到了宁静,那是他心里从未有过的宁静,他感觉整个人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可是正在他沉浸在那种感觉中时,一股从未有过的烦躁和不安自他心中升起,然后他因为杀戮而得到的所有满足都在顷刻间支离破碎,变成了虚无。
他一瞬间就察觉到了那种焦躁来自于何处,那是失去了某种珍贵至极的东西才会有的感觉,是失去了再也找不回来的无助和暴怒。
他知道……
他的那群狗儿子们……
走了!
一瞬间,怀翊这个素来老成,喜怒不形于色,城府极深的人在此刻突然哭了。
眼泪无声的从眼里流出,冲开了他脸上的血迹。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好难过,是那种不能言说的难过,感觉心里一阵一阵的疼。
那群二逼死了,为什么他会难过?
是因为认识的太久,所以不习惯他们离开吗?
可是……
他是什么时候认识那群二逼的呢?
他记不得了,只是隐约感觉,那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怀老板你去拿快递吗?”
突然间,怀翊感觉有人喊他,他猛地回头看去,只见吴辉那个骚包正戴着耳机斜倚在床上,不怀好意地冲着他笑,一看就是有求于他。
而周围,还有正在对着镜子摆弄头发的小米,咬着笔杆苦思冥想卷子题目的吕枧,坐在床上和对象打视频挤眉弄眼的张凯,以及闭目养神仿佛神游天在的秦川。
恍然间,周围的战场消失了,他似乎又站在了那间还算整洁的宿舍,兄弟们齐聚一堂,冬日的阳光从窗外斜照进来,整个宿舍似乎都在熠熠生辉。
“你去拿快递的话把我快递也捎回来,再给我带一份口水鸡,我要两份米,再要一瓶可乐!”
吴辉见他没反应,便又补充了一句。
他没有回应,只是不知为何突然泪流满面,心脏那里疼的厉害。
“大侄儿别给他带,看把他懒得,这臭毛病不能惯着他!”
这时,闭目养神的秦川突然开口。
怀翊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有些模糊地看着他们。
不知为何,这一幕既熟悉又陌生,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似乎又像是在昨天。
突然间场景一换,怀翊眼前便成了夜晚,几个年轻人聚在酒桌上,一个个喝的醉眼朦胧。
“时间真快啊,一眨眼四年就过完了!”
“是啊,明天就毕业了,终于不用再闻你们几个的脚臭味了,想想就爽啊!”
“不过话说回来,哥几个以后该联系还联系,有什么事儿吱一声,兄弟们一定去捧场!”
“这话地道!”
“可是我们明天分道扬镳了,大家以后……还能再见吗?”
酒桌上,不知是谁这么说了一句,一瞬间大家都不说话了,突然就沉默了。
片刻后,黑暗里传来的刻意压制的哽咽,那是有人在哭。
那天,一群已经算是男人的人,就那样偷偷的抹起了眼泪。
明天分道扬镳了……
我们以后……
还能再见吗?
恍然间,似乎是有人在他耳边说,不知为何,怀翊感觉心口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