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出其不意的半夜更新哈哈哈哈哈哈~~~失眠了就把这两章提前放出来了,明儿婧敏要开始遭殃了~)
被禁足于自己房中的曦尧自房门下钥后便一直拍打、叫骂着。
任由她闹,除了鱼儿来瞧过她一次外,她的宣泄再未得到一丝一毫的回应。
现下身子也乏了,嗓子也废了,只得瘫坐在地上背倚着房门,嗓间儿刮啸着喘着气。
入夜的王府除却窸窣蝉鸣声,便余轻缓的风。
门外传出星点的动静,曦尧都会挣扎着起身扒着门缝朝外望着。
她盼着胤禛回府,也怕着胤禛回府。
她不知道胤禛会不会信她还她一个公道,众口铄金那样传着,一盆一盆污脏的水将自己从头浇灌到脚,她除了以恣肆跋扈态度强撑着自己最后一丝颜面外,再无他法。
泪水由鼻翼流淌至唇角,面颊上被婧敏扇的那几记耳光如今仍火辣辣的疼。
房中只点了一支蜡,借着微弱的光,曦尧环视着这间自己住惯了的房子。
从前里里外外的家丁、奴婢伺候着,她竟从没觉得南殿的正殿也能冷清成这般。
冷清到每一块砖、每一樽花,倶是凉的。
倏而,门外传来了启锁的窸窣声。
曦尧连忙抹去泪痕,一脸欣喜的拍着门把手:“王爷回来了是不是?他吩咐你们放我出去的是不是?”
门,启开了。
而映入曦尧眼眶的,却是胤禛沉静的面庞。那份沉静,像是三五碎石丢入清澈见底的潭中竟泛不起意思波澜,看得她心里发慌。
“王爷......”曦尧叫了一嗓,声音沙哑成了哨音,满腹的委屈顷刻倒灌而出。
她泪盈于睫,婆娑相望胤禛,右手试探性的抓起胤禛的袖管:“您可回来了。”
胤禛微一抬臂甩开了曦尧的手,淡声问道:“是不是你?”
曦尧怔怔摇头:“不是妾身,那事不是妾身做下的,是她们合起伙来冤枉妾身!王爷您信妾身,妾身怎会做出那般下作阴损之事,妾身......”
“正因为是你,本王才信此时不虚。”
胤禛用极为平静的语气打断了曦尧的哭诉,他言语中不带半分怒意,平缓的像是在与她闲话家常。
这样的平淡同样令曦尧内心生怵。
一个连怒都不愿意对自己动的人,定是已然对自己失望至极。
此时此刻,任她再说些什么也是徒劳。
胤禛抬手轻触曦尧脸上的红肿,问道:“痛吗?”
曦尧轻声‘嘶’了一声,唇齿颤抖着说:“身上再痛,也痛不过妾身的心。”
她将手指弯曲抵于鼻尖,嘤嘤而泣却字字情真:“妾身明白自己这脾气不讨喜,也知道妾身并非王爷钟情属意之人。未入雍亲王府前,这门亲事是皇上许下的,妾身本不愿依。过门入府,新婚之夜王爷不见了踪影,令妾身沦为王府上下的笑柄,妾身更是怨怼。可自打第二日妾身见到了王爷,心里的那些气闷便尽数散了。妾身是做过许多糊涂事,可妾身待王爷之心天地可鉴!老话说爱屋及乌,耿子青腹中怀着的是王爷骨肉,即便妾身再不喜欢她有孕而骄,也不会在此时动错了心思主意。”
胤禛平视着曦尧,短叹一口气后定声道:“本王却不知,要你入府竟也受了这样大的委屈。既然你心不愿,两心不可相依,本王也无谓耽误你终生。你与本王是皇阿玛赐婚,本王若以七出之条将你休弃,定会闹得满城风雨。你为女子,脸面清白比何事都重要,本王委屈了你,也不愿你因此事受累一生。”
话至此,胤禛收了声。他眼波中的光随摇曳烛火跳动着,渐渐暗淡:“故而,本王决意与你和离。来日皇阿玛问责,祸由罪责本王一力承担,必不牵扯你母家分毫。”
“和离?”曦尧眼底漫出无边的惊恐,她身子轻微打着颤,死死咬住唇,摇头道:“王爷当真这般嫌弃妾身?王爷当真这般不信妾身清白?”
“不是本王不信你,是你此番行事实在太过,王府上下无一肯姑息,本王不能不给众人一个交代。”胤禛态度决绝,断无半分缓和的余地:“你怨本王爱重鱼儿,以送椒墙之名暗害之,此为妒;明知子青有孕,不可长久接触那脏东西却并无悔改之心,反倒纵之、任之,此为恶;你不敬婧敏嫡福晋的身份,时常言语冲撞,又与婉贞不睦,成日里吵闹令王府永无宁日,此为口舌招尤。令有种种,无故责打下人,日用挥霍无度......凡此劣迹数不胜数,你要本王如何容你?”
“妾身竟在王爷心中如此不堪?”曦尧癫笑着后退了两步,脚下打绊跌倒在地:“还是说,只因妾身不喜林鱼儿,王爷为替她出气,便要提出和离这般荒谬言辞来逼走妾身?如今前朝重皇子目光皆瞅着皇位,王爷不是不知年氏一族对王爷在前朝立稳脚跟有多大的助益。为着一个卖鱼女,王爷当真可以宠溺至此,甚至于连自己的前程也不要了?”
曦尧这话虽然说得不体面,却字字珠玑。
她简明扼要的阐述了自己对于胤禛而言有多么的重要。仿佛在说,他若想得继大统,少了年氏一族的助益必不得成。
胤禛并非不知其中要害,他定下和离念头的缘由无非有二。
一是曦尧成日里想着法子要戕害鱼儿,为保鱼儿周全,只能将祸头在曦尧这斩断;
二来,胤禛虽对曦尧无男女欢爱之情,可她毕竟是自己明媒正娶的侧福晋,有缘结为夫妻,却不得夫君宠爱,是为女子大辱。他私心里也不想耽误了曦尧一生。
故而一别两宽,实乃双利之举。
至于皇位,胤禛不是没有野心。只是天下权势与得一良配相比,孰轻孰重,他心中自有定论。
于他而言,自幼养育在孝懿皇后佟佳氏膝下,不得皇帝看重,不得生母怜爱,在没有遇见鱼儿之前,权势对他的诱惑极大。
可自从遇见了鱼儿,一切就都不同了。
他终于肯敞开心扉,卸下自己伪装的冷冰盔甲,全心全意去爱护一人。
他突然觉得,其实做不做皇帝,原也并不是那般重要之事了。
穿堂有风过,树影随风而动,一扑一扑交叠在胤禛与曦尧的影上。
他看着曦尧,静默须臾后定声道:“今日事本王已做出决断,愿日后......”
“林格格到。”
胤禛的话被南殿长门外家丁的报声打断,他与曦尧的目光同时向门外探去,见鱼儿缓步而来,行至二人面前时礼数周全躬身道:“妾身请王爷、曦福晋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