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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祝你早死早超生

将先生送走,喜弟反而更担忧,也不知道县太爷手上到底有什么证据。

回到屋里喜弟坐立难安,温言煜是个性子急的,要是真有什么事不知道得闯出什么样的祸事来。

“不行,我得去县城一趟。”喜弟一拍桌子起身,说着就要往外走。

招弟赶紧把人拽着,“姐,温家上下还得姐来压阵,可莫要出更大的乱子来。”

这话喜弟是懂得,可是总是忍不住挂心。

重新坐下的时候,心里却一点头绪都没有,越是这样心里反而越乱。

这么大的事招弟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只能陪着喜弟干着急。

这一夜几乎是坐到天明,天刚一亮喜弟便守在门外,一看见账房先生也不用他管医馆了,赶紧带着一个长工再去趟镇上。

傍晚的时候账房先生与李威一同回来的,账房先生一见到喜弟扑通一声跪在喜弟跟前,“少夫人,求你快救救东家吧,东家他,他。”

账房先生几度哽咽,愣是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来。

还是李威在那补充说道,“这事上头是这里的父母官安排的,听说请的讼师连夫人的面都没见着就被赶了出去。东家,东家情急之下登鼓鸣冤,那县太爷不开堂问话反而将人关押入狱。”

轰的一声,喜弟觉得眼前一黑,便朝后倒去。

“姐,姐。”吓的招弟都破了声,赶紧将人扶回里屋歇着。

喜弟缓过这个劲来,双眼呆滞的看着头顶,就是旁边招弟与她说话,她都没有应声。

招弟在一旁默默的抹着眼泪,喜弟这么好的人,好不容易熬到有好日子过了,却遇到这样的灭顶之灾,老天爷这是不长眼了吗?

“先生,先生。”突然喜弟出了声,账房先生赶紧趴过来。

“温家经此大难,如今,如今我怕养不活这么多人了,劳烦您盘盘看看铺子里还有多少银子,让大家领了工钱都散了吧。”一口气说完,喜弟立马将脸别过去。

温家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如今做这个决定,也是没办法的事。

“少夫人可要请示,请示老东家?”账房先生有些犹豫,毕竟这么大的事由着一个外嫁妇决定,略显唐突。

即便现在,温家别无选择。

李威是余记的人,他打听的事自然不会有假。

若真是上头的人参与设计了,必然与温言许脱不了干系,那么多银子,都以为是娶妻用的,可现在来看,八成就是为了要害死温家的人,从一开始就是个局。

他们要是想要打通关系,至少不能少于这个数的银子。

可偏偏要是死的是别人也就算了,温家说不定还能有翻身的余地,可偏偏是郭氏,愣是说破天任谁也不敢相信,这世上有这么毒的人。

棋子落下,这一局注定是死局。

如今就盼着温言煜在里头能忍些,莫要再出什么乱子。

“不必!”喜弟摆了摆手,这事就是因温父而起,她现在不想与这样的人说半个字。

只是临出门的时候,喜弟又吩咐账房先生,外头收药材的人先留着用,日后温家能不能翻身,只能靠这些了。

等着跟前没有外人,招弟蹲在喜弟的床边,“姐,我,我一定要让你好好的。”几度哽咽,似是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

喜弟反手拉住招弟,“你想做什么?”

“以民告官的傻事,切莫要做。”自古以民告官是大忌,想要上头的人重新审理,告官的人得要滚钉床走火海,以示有天大的冤屈。

可经历过这样的刑罚,这人的命估计也折腾的差不多了,这一命换一命的傻事,喜弟绝对不允许招弟做,

更何况,就算是同意重新审理了,审理结果也不一定是心里想要的。

李威推了一下招弟,“官官相护。”

看招弟脸色灰白,李威不忍心,“这事我已经飞鸽传书给东家,若是东家愿意出头,各地官员定会给他这个面子。”

他这一说,好像心里又燃气了希望。

招弟破涕为笑,拉着喜弟的手不停的点头,“余东家那么好的人,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现在只要咱们能沉得住气,一定还有盼头。”

喜弟冲着招弟扯了扯嘴角,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不一会儿听着外头有动静了,是长工们过来拜别东家。

虽说这些个人与喜弟并不熟悉,可分别总是给人惆怅,就是那些大男人都偷偷的抹眼泪。

温家一家都是宽厚的,能找到这么好的东家也是及其不容易。

与众人分离,喜弟让招弟扶着,要亲手去关上医馆的门。

从前不觉得什么,今日一进去好像再亮的光线都照不进这屋子,总还是觉得冷冷清清,有很多地方都发暗的看不清楚。

从前最喜欢的药草的香味,如今好像只剩下一些个发霉的味道。

含着眼泪将医馆关上,手顺着医馆的门一点点往下,心里总是舍不得!

想起那时候她进了镇子,羡慕的站在医馆门外,如今好不容易可以靠近,却好像比原来还要远。

喜弟坐在医馆的门台上,抬头看了看太阳,越看越觉得它像是变的很高。

莫不是,秋要来了?

在那门台上坐着腿都麻了,喜弟才扶着医馆的门起来,只是先迈不开步子,只能靠着门台站着。

来往的人看见喜弟,都在那念叨,“没想到温家夫人那么好的人,竟然是个杀人犯。”

喜弟越听脸色越白,招弟本来进院子给喜弟端水去了,一出来就看喜弟歪着身子惨白的脸,像是随时会倒下一般。

“姐!”招弟的手一松,赶紧去扶着喜弟。

喜弟看似乎把招弟给吓到了,缓缓的摇了摇头,“走吧,进去吧。”艰难的抬起脚,忍着刺痛的感觉,尽量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进了门招弟要将大门关上,喜弟摇了摇头,“开着吧,一会儿估计有客人来。”

温家如今蒙冤,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人不嫌弃她们。

不过既然喜弟说有客人来,招弟自然忙活着烧上足够的水,只是出门的时候又看到了莲莲,她跪在地上一点点的擦着堂屋的地。

“怎么不歇息歇息?”如今温家出事,好像再打扫的干净,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莲莲下意识的抬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低了下去,“俺,俺也没什么事做。”

可这一眼让招弟发现了不妥,“你的脸怎么了?”

一看被招弟发现,莲莲赶紧用胳膊把脸挡上,“俺,俺没事。”

只不过她是挽着袖子干活,这么一用力袖子被撑到胳膊肘后面,露出了里面一道道血印子。

“谁打你了?”招弟一惊赶紧拽住莲莲,上头的一道道伤痕纵横交错触目惊心,也不知道那下手的人得有多狠。

莲莲一看被发现了,也就不再躲避,招弟才看清楚莲莲的脸远比她看到的要惊人,半边脸都肿起来不说,有一个眼睛还青的。

莲莲好赖不说也算是东家的人,温家的长工肯定不敢对她动手,而家里家外都是喜弟说了算,她的性子招弟更是清楚,绝对不会这么折腾人。

“温言许,是温言许是不是?”招弟突然想起来,昨日夜里她见着的莲莲还不是这样,就去了一趟那边这就不敢见人了。

“不,不是他是俺不小心碰的。”莲莲赶紧为温言许开脱。

她这话倒是把招弟给气笑了,“那你说说,你这是碰到什么地方了,才能让自己变成这个鬼样子?”

“俺,俺?”莲莲温温吞吞的念叨,却是也想不出来能编个什么理由,“俺,俺不怪他,他的生母刚去世了,正是伤心的时候,俺过去给他当娘他生气也是应该的。”

“伤心?”招弟陡然抬高了声音,“他那么毒的人还会伤心?”招弟都怀疑他没有心,不然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莲莲不知道这里面的情由,一听招弟说温言许不好的话立马气呼呼的掐着腰,“俺,俺不让你这么说他!”

看莲莲都样了还不忘护着温言许,招弟都怀疑温言许是给她吃了什么迷人的汤药。

不过挨打的人都不生气,她在这担忧个什么劲,懒懒的摆了摆手,“随你吧,以后不想挨打就少去他跟前凑。”

“俺,俺。”

莲莲还说的什么招弟就不往耳朵收了,省的听了白白的自己让自己生气。

屋子里面就剩下喜弟自己,将李威从外头叫进来,“如今温家有大难,也不知能不能熬过去,我,我如今挂念的只有妹妹一人,若是,若是李威哥不嫌弃,就让招弟服侍左右。”

“我都是下人,哪有下人再收丫头的,再说你也别担心,东家不是那么刻薄的人,这个月情况特殊,下个月将银钱补上,你们也还是余记下面的铺子。”李威还以为喜弟是担心,以后没余记的名号撑着,更熬不下去,难得说了几句安慰人的话。

喜弟连连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是说若是李威哥不嫌弃,就娶了她!”

“不行!”李威想也不想便拒绝。

也不知道为何心口堵的厉害,“你的妹妹你自己照顾。”接着夺门而出,根本不给喜弟转圜的余地。

喜弟在后面轻轻叹息,只是她始终没有想到,今日的一席话,李威已经刻在心里,才能做到以后的那一日,不管不顾。

看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李威就跑的没影子了,喜弟也只能作罢,只当是她们有缘无分。

“侄媳妇在吗?”果不其然,快到晌午的时候安家夫人从外头进来,第一次见这么空荡荡的温家,感觉还有点渗人,一边走一边喊。

喜弟站到门边候着,“是婶婶来了,快进屋说说话吧。”

听见有人应和,安家夫人才敢走的快些。“才听得温家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我那嫂嫂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作出这种心狠的事来。”安家夫人一过来就握住了喜弟的手,“可怜见地的,以后你一个人还怎么撑起温家来。”

喜弟苦笑一声,“哪还想着撑起来,今一早就散了众人,只想着活一日少一日便罢。”

安家夫人看着是心疼喜弟,跟着落泪。

招弟的茶水已经煮好,听着人来了赶紧端进去。

“年轻轻轻的说这么丧气话,听着就让人揪心。”安家夫人按着心口的位置,“若是以后有什么能帮的上的,你只管开口,婶子能做到的,一定帮你的忙。”

喜弟只露出悲戚的表情,只偶尔用帕子抹抹眼角,便也没再说什么。

安夫人尴尬的轻咳一声,双眼环顾四周,“听说大侄子也被关起来了,进那里头定会受不少的罪,少不得要花银子打点打点,如今温家没有收入,我于你叔父商量将医馆盘下来,也能解解你们的燃眉之急。”

看安家夫人终于说到正事,喜弟也将身子坐正了,却并没有答这话,“听说,婶婶家的兄弟是个了得当家的,是不是?”

虽说喜弟的回答不是安家夫人想要的,可提起自己的儿子,安家夫人的脸上不自觉的带着微笑,“虽说不及温家孩子有出息,可却也是个孝顺有心的。”

旁的喜弟不想听,既然是孝顺的那就好办了。

从旁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让那茶香在齿间环绕,“听说,二弟的院子是买的婶婶家的?”

如今温言许与温言煜已经算是仇敌了,喜弟突然提起温言许来,让安家夫人的脸上有点不得劲,“是,是有个空院子,正好闲着无用不如换点银子让手头充裕点。”

说完赶紧用帕子掩嘴,喝上点茶水,压压惊。

突然喜弟站起来朝她走了过来,吓的安家夫人手一抖,茶杯掉在地上,那滚烫的茶水全都撒在自己的脚上。

安家夫人痛的惊呼出声,刚低头的时候突然被喜弟拽了簪子,头发散了一缕下来。

“确实是手头充裕了,瞧这做工确实是精细的很。”喜弟在手里转着,瞧的仔细。

看喜弟的神色不对,安家夫人还以为喜弟这是受了刺激神志不清了,忍着脚上的疼赶紧说句,“要是,要是侄媳妇喜欢拿去便是。”

“拦住她!”看安家夫人要走,喜弟突然喝了一声。

招弟浑身一个激灵,赶紧过去拽安家夫人。

招弟也是做过粗活的,手上的力气大,安家夫人竟然一时逃脱不了。

扑哧!

纠缠的时候,就听着是有什么东西刺入肉体的声音。

“姐!”招弟惊的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喜弟身上的血越流越多。

“疯了,这是疯了!”安家夫人吓的抱着头,想要跑出去腿吓的都麻了,迈不动步子。

听见动静的李威赶紧冲了过来,一看见喜弟浑身是血,心突然就跟着疼。

看见李威一进来了,喜弟终于放心了,她朝安家夫人伸出了沾满血的手,“我不就知道你跟温言许的勾当,你就下这么毒的手,你怎么这么狠的心?”

“不,不是我!”安家夫人看见这么都血,吓的跌坐在地上,眼泪更是流个不停。

喜弟却是轻笑一声,“可是,谁信啊?”

苦肉计这东西,又不是只有温言许会用。

“不要说话了,不要说话了。”招弟拿着干净的帕子,想要将喜弟的伤口堵住,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血越来越多,多的好像将她所有能看见的地方都染成了红色。

“赶紧去找大夫!”李威将喜弟打横抱了起来,原本温家就有大夫,可就温父那要死不活的样子谁敢用。

招弟跟在李威后头跑,喜弟原本还没觉得什么,这一被抱起来,才觉得头晕的厉害。

看着喜弟一身是血的出来,路过的人都在那指指点点。

“去刘大夫家!”撑着一口气,喜弟抬着声音说了句。

李威对这镇上也不熟,原本就有点懵了,这一听什么刘大夫,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抱着喜弟见门就推,开口便问,“刘大夫家吗,刘大夫家吗?”

被李威这么一闹,整个镇子都知道温家儿媳妇受伤了。

李威的腿脚利索,招弟在后面紧赶慢赶的追不上,等到到了刘大夫家,招弟扑通一声直接跪在院子里,嘴里无意识的念着,“救救我姐姐,救救我姐姐。”

这一幕,引的在场的人纷纷落泪。

就是硬汉李威,也都别过脸去。

闹的这些事,到后头喜弟自然都不记得,等着再睁眼的时候,伤口已经处理好人也回到温家了。

手轻轻的一动觉得被人握着,喜弟一看招弟趴在床上睡着了。

这会儿醒来嘴里渴的冒火,喜弟怕吵醒招弟便想自己撑着身子起身,可一动弹扯到伤口疼的她赶紧倒了下来。

“姐!”招弟浑身打了个激灵,一看喜弟睁着眼睛,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以后我不许你这样了,再也不许了。”

砰!

喜弟还没来得及安慰招弟,突然听门一响,李威颠颠撞撞的闯进来,“醒了,醒了?”

突然想到什么,“你,你以后再这样我替你出手,绝,绝不让你觉出疼来。”

接着哐当一声,把剑柄一扔,拿着剑在喜弟面前晃荡。

把招弟吓的赶紧挡住喜弟,“李威哥,可开不得这样的玩笑。”

李威这才反应过来,哐当直接把剑仍在地上。

招弟怕不小心碰着再,用脚尖踢了一下,李威这才觉得好像仍地上也不是个事,赶紧拎着起来,拿到外头放去。

喜弟在这一个字说不出来憋的干着急,到底咳嗽一声招弟才反应过来给喜弟点水喝。

到底也年轻,虽说多少还是有些头晕的,可神志是清楚的。“安家夫人呢?”

“被里正带走了,走的时候又哭闹的,街上的人说八成是疯了。”招弟看喜弟还挂念这些事,伸手直接放在喜弟伤口上,问问她还知不知道疼,可到了跟前又下不去手。

“我不会想死的,你就放宽心吧。”喜弟看出招弟的担心,忍不住笑了笑。

只是这一动又牵动了伤口,咧着嘴在那吸溜了一声。

招弟白了她一眼,可看着这个样子忍不住又落了眼泪,“姐你日后可莫要再这么傻了。”

“我这心里有数,定不会伤及性命的。”喜弟自个是学医的,这什么地方凶险什么地方不凶险她自然比谁都清楚。

或许要是李威同意娶了招弟,喜弟说不定还会跟她博了性命,现如今她还不敢出事,只是表面闹的凶险,吓唬人罢了。

既然知道郭氏的事与温言许有关系,她想不出办法那就让别人想办法,安家人也不是傻子,既然与温言许合作,定然有能拿捏的住温言许的把柄。

再加上安家长子是个孝顺的,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安家夫人受罪。

里正这个人看似强硬,但实际上却并不担事,有个什么问题总是害怕闹大了。若是她猜的不错,这两日里正是不会将这件事报到上面。

正好给了安家与温言许周旋的时间。

而偏偏喜弟要去李大夫家看病,他的性子直,本来三家大夫联手,如今安家却抢先一步,心里面有气,一定会给安家添堵。

这样一来安家的压力就更大了。

听着喜弟分析的头头是道,也或许现如今只剩下这一个法子,可是喜弟是她唯一的亲人,姐夫如何,纵是天下人都死光了,她也只愿意喜弟一人安好。

俩人又说了几句话,明明喜弟都有些撑不住了,可看着天边发亮愣是要撑着身子坐起来。

“你这,你这又要做什么?”招弟着急的跺脚。

尤其是看到喜弟这一动弹,又渗出的血来。

喜弟笑了一声,“现在是真的做不了什么了。”只能认命的重新躺在床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良久这骨子疼劲过去之后,喜弟才讨好的冲着招弟一笑,“我既起不来,不然,不然你帮将公爹请来。”

“你这真是不要命了么?”招弟都想敲喜弟的脑子一下,看看她到底想的什么,自己的身子都已经这样,还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的。

喜弟拉着招弟的袖子陪着一脸的笑容,“我都已经受了这么大的罪了,难道你要让我白受吗?”

“好妹妹,我只是说上几句话不会太长时间的。”看招弟还不点头,喜弟只能撒起娇来了。

招弟也是没法,都已经到了这步了,只能由着喜弟。

临出门的时候,把水往喜弟跟前挪了挪。

不过天色还早,她一个未嫁的姑娘到底并不太好意思叫人家的床,寻思先拿了扫把到那院子里扫扫将温父惊醒再说。

路过厨屋的时候,却看见那个莲莲已经在忙活着烧水了。

如今一个长工没了,喜弟又倒下了,家里家外竟要靠新姨娘撑起来。

不过让招弟没想到的是,这个时辰温父已经起来了,手里拄着给拐杖,在门框上靠着。

“我姐有话要与你说。”对于温父这个男人,招弟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温父也是个有脾气的,招弟这么说话,立马扭头回自己屋子。

“站住,我姐姐为了你么温家,差点连命搭上,你若还有一点人性,你就过去,你若没有,我祝你早死早超生!”招弟鲜少对人这么冲,这次是被温父真的气狠了。

温父被一个小姑娘指着鼻子骂,脸上自然无光,手哆嗦着指着招弟,“你,你没教养,你知道什么。”

本想念叨念叨温家这些往事,可招弟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把该说说完扭头就走。

温父冷哼一声回屋里坐着去,心想她能主动过来定是有事求自己,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架势。

心想着要给常家俩姑娘一点颜色,可左等右等的不见人来,后来沉不住气,自己慢腾腾的往喜弟屋子那边挪。

喜弟看招弟自个进来以为温父又拎不清了,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心里有事一直撑着不敢闭眼睛。

温父到了门外气喘的不行,赶紧扶着门框坐下。

“老爷您怎么过来了?”正好莲莲端了早饭过来,根本不管温父还在那使眼色,直接大嗓门喊了出去。

温父恼的拍了一下额头,不过也不给他缓口气的时间,莲莲直接腾出一只手来,一把把温父拽了起来,“你腿脚不方便,就别老来转悠!”莲莲一只胳膊撑着费力,忍不住念叨句。

温父气的又哼了一声,不过这才注意莲莲不对劲,“你的脸怎么了?”

“还不是被你最喜欢的儿子打的?”招弟听见声音,出了堂屋等着。

“这,这不怪言许,不怪。”莲莲就跟被踩了尾巴是的,立马又扎刺了。

温父看莲莲上的不清,心里总是有那么点别扭,不过却嘴硬的很,“活该。”

已经到这了要是再赌气回去,未免矫情,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咳咳咳,只是被莲莲拽着走快了几步,又咳嗽起来。

用袖子一接,吐出一口血痰来,温父吓的赶紧藏起来,左右看一眼,看见招弟跟莲莲都没注意,这才悄悄的将手背在后面。

总算是进了里屋,在看见喜弟第一眼的时候,脸色就变了。

行医这么多年,自然能看出轻重来,他在床榻上躺着还是昨个下午出门,听说了喜弟被安家夫人刺伤的事,他原想着不过是人们以讹传讹夸大其词罢了。

“爹来了?”喜弟这次不敢动身子,只是挪了挪头,看着温父与温父打上声招呼。

“我当然要来看看你活没活着。”温父说着又咳嗽起来,这一阵比刚才的还要猛烈,温父根本坐不住,也不管什么身份不身份的,直接趴在窗边的躺椅上。

好半响咳嗽的出了一声汗,才算是缓过这个劲来了,只不过温父的袖子,就一直没离开过他的嘴。

“你都能做主把温家的人都散了,还会被人伤到了,要我说,就是报应报应啊!”嘴上却是一点德都不留。

招弟听不下去了,想上前辨上两句,喜弟却先她一步怼回去,“我有报应,那弑母的人也不知道会被会被劈死!”

听喜弟这是话里有话,温父不敢往那方面想,立马回了句,“你就不盼别人好!”

喜弟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尽量心平气和的能与温父说话,可这一吸气又扯的伤口疼。

“又流血了,姐莫要再跟他说了。”招弟趴在喜弟床前,哭着摇头。

心里更是狠透了温父,“你的温言许凶狠恶毒,温家的现在都是他害的,如今温家四个人已经被他害了三个了,我倒要看看他会怎么对付你这个生父?”

说完招弟还不解恨,直接朝温父呸了一口,“不过怎么对你也是应该的,都是你眼瞎!”

喜弟右手动了动点了点床,还劝招弟,“莫要动气。”

“你胡说,你胡说!”温父使劲的摇着头,在他的印象中,郭氏是有些跋扈张扬,可是温言许是个好孩子,他心地善良,是个天生的医者。

“胡不胡说的,你去问问不就行了?”喜弟现在反而平静了,左右也不会比现在过的更差了。

温父定定的看着喜弟,看着她坚定地眼神有那么一瞬间,温父差点相信了,“不,你是在骗我,在挑拨我们父子。”这话,好像也是在说服他自己。

喜弟冷哼一声,“若你想这样,那便这样,我只是可怜母亲跟了你半辈子,如今落得这么凄惨的下场,我更是可怜言煜有你这样的父亲,我想,言煜该是愿意去死的,这样也好投个好胎。”

喜弟眯着眼睛突然轻笑一声,“哦,不,就算投不了好胎,也定然不会在投到你的跟前。”

“言煜,言煜他?”温父总算有了反应。

可喜弟却再不愿意搭理他,闭上眼睛当做听不见。

招弟擦了一把眼泪,“我姐夫请了讼师结果那讼师都不敢问,姐夫无奈敲鼓鸣冤,结果又被关到大狱,说的什么妨碍公务咆哮公堂对上不敬,天知道他们根本就没有开堂。”

既然不按常理,必然有鬼!

温母再怎么样也不能得罪到县太爷那,说来说去温言许还是脱不了关系。

“我,我只问你一句,若是言许要医馆,你可愿意亲自与里正说明,拱手相让?”终于,温父有些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