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玥啊,你跟顾云倾……到底怎么样了?”
言罢,何芸怕何晓玥多想,亦或者是怕勾起了她伤心的往事,连忙解释道:“你别多想,我是真的将你当成亲孙女,所以才忍不住关心的,你不会怪我多嘴多事吧?”
何晓玥怎么可能怪她。
不仅何月英看着她有一种亲切感,她看着她也有一种亲切感。
她握紧了何芸的手,微笑着摇头道:“您放心,我也觉得您看着亲切,将您当成长辈不会生气的。”
言罢,她叹了一口气,眸子里划过一抹怅然道:“我跟顾云倾已经离婚了。”
闻言,何芸不敢置信道:“你们……真的……”
她犹记得顾云倾对何晓玥很在意,那种在意的程度就连她这个外人都能看出来。
怎么会突然就……
何芸不解。
何晓玥抬眸对上她那一双关切的眸子道:“其实,说来怕您笑话,我跟他之间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楚的。”
何芸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三言两语说不清,就慢慢说,我耐心听着呢,玥玥,有些话要说出来心里才会开朗,你这样一直憋在心里,只会跟自己过意不去,我还是以前的那句话,你若相信我,就可以将我当成一个树洞,所有的话都可以对我倾诉。”
闻言,何晓玥心头一暖,感动的差点儿落下泪来。
如果是别人说这句话,她只会以为对方是在安慰她。
但这句话出自何董的口里,就带着能安抚人心的力量,而且她的眸子里满是真诚和关切,何晓玥知道,那是出自内心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将那段黑暗的日子里自己的遭遇都说了出来。
说到最后的时候,何晓玥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几分哽咽。
不过,就如何芸所说,这些话说出来之后,她心里好受多了。
之前担心妈妈会难过,她憋在了心里,连妈妈都没有告诉,自然也就没有说给别人听。
当时的事情,玉修文虽然知道,但玉修文毕竟是个男人,即使是朋友,也多少会少了那种可以倾诉的共鸣。
但何芸不同。
她耐心的听着何晓玥的话,在一旁柔声安慰,何晓玥说到最后,她竟然落下泪来,“乖孩子,可算是熬过来了。”
何芸握紧了何晓玥的手,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吐出来道:“我知道了,刘敏芳做的虽然过分,但顾云倾这个丈夫却有绝对的责任的,你恨他也在情理之中,别难过了,以后生下宝宝来,我们大家一起养,我以后也会将宝宝当成重孙子一样的疼。”
何芸的声音里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不知不觉间,何晓玥的眼睛就湿润了。
“好,谢谢您。”
“谢什么呢,”何芸握紧了何晓玥的手,有些无奈道:“其实,如果不是因为思玥的缘故,我早就想将你带回家了,但是,你也知道,思玥毕竟是我一手养大的孙女,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何晓玥当然知道。
她跟何董才认识多久,她就能将自己跟她一手养大的何思玥一样看重,这已经够让她感动的了。
“吃饭了哟。”
何月英和赵大嘴终于从厨房忙活好了,两人跟着照顾何芸的那个女佣一起,这会儿功夫就端上来了一整桌的美味佳肴。
何芸直夸赞道:“要是你们天天在就好了,我每天都有好吃的,还有人陪着我解闷儿。”
闻言,向来不多话的何月英笑道:“我们要是每天来,您只怕会烦了。”
何芸笑道:“怎么会,我只盼着你们天天来呢。”
她由着何晓玥搀扶住走到了餐桌前,就准备坐下的时候,刚好何月英蹲着一盆水煮鱼放在了她面前,她的衣领口就这样露了出来。
锁骨下,一片月牙形亚青色胎记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映入了何芸的眼帘。
那一瞬间,何芸身子有些不稳,差点儿跌坐在了地上。
“何董,您怎么了?”
何晓玥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何芸的异常,她连忙搀扶着何芸坐下。
何芸深吸了一口气,连忙将澎湃的心绪给压了下去。
她很快镇定下来,抬眸对何月英道:“你……这是胎记吗?”
闻言,何月英的心蓦地一紧,她连忙抬手将领口拉了拉,带着些尴尬道:“是啊。”
她倒不是紧张别的。
而是之前被苏陌云毒打的时候,她身上不少地方结痂之后留了疤痕,以至于在大热的天气她还穿着包着脖颈的高领衣服。
蓦地被何芸一问,何月英生怕被别人瞧见自己一身的疤痕,她连忙灿灿道:“从小就有了,我妈妈说这是胎记。”
听到“我妈妈”三个字的时候,何芸只觉得心头一阵窒息。
她抬手招来等在外面的管家,然后对何月英道:“我能不能要你一根头发?”
虽是疑问句,但却是笃定的语气。
何月英不明所以,不就是一根头发吗?
就算扯十根一百根都没有什么。
只是何董要她头发做什么?
心里不解,何月英手上的动作却不慢,她抬手就扯掉了自己一缕头发交给那管家,然后惊讶道:“您要我头发做什么?”
不仅何月英惊讶,就连何晓玥跟赵大嘴都惊讶不已。
最后在三人诧异的目光下,何芸摇了摇头道:“很快你们就知道了。”
言罢,她站起了身来,对何晓玥摆了摆手道:“你们先吃,我去书房拿一样东西来。”
话音才落,她已经不顾身后几个人的表情,直接提起了步子往楼梯走去。
那女佣见状,连忙上前搀扶,却被何芸一把推开,她执拗的一个人走上了楼梯,剩下的众人面面相觑,不懂这老太太刚刚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刚刚带了何月英一缕头发的管家也快步跟了上去。
才一进书房,何芸就似是用光了所有的力气一般,瞬间跌坐在了地上。
后一步进来的管家见状连忙去搀扶,却被她摇头拒绝。
“你马上让人去化验,我要用最快的时间知道结果。”
言罢,何芸一把扯掉自己一缕头发交给管家。
见状,管家立即明白了,他转身就去办了。
管家走了不久,何芸就已经从地上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她走到书架前的一个小抽屉跟前,抬手打开,拿出里面的一份亲子鉴定。
何晓玥跟自己这么投缘,长的有那么像,她不是没有怀疑的。
正是因为存着这一份怀疑,所以她才会让人悄悄的找到了何晓玥,弄到了她的DNA拿去跟她的做对比。
结果证明,她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即使是如此,她也依然喜欢何晓玥,觉得这也没什么。
不过是将自己多年来存着的一丝希冀又破灭了两分。
来到国外,她名为养伤,实际上也是在养自己心上的伤。
她知道,女儿是不可能找回来了。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然不敢面对,不肯面对。
依然执拗的派人去找。
直到这一次生了这一场大病,她才彻底的醒悟。
如果女儿还在的话,肯定也不愿意看到自己这一辈子都被这样的思念所折磨。
她来到了这里,放弃了最后的希望成日里看着这里的碧海蓝天,看似轻松惬意,实际上却感觉自己像是没有了主心骨似的。
往年,她会用帮助丈夫振兴心心珠宝,不能让家族产业在她手上断了为由强迫自己振作起来。
可自从她病了之后,对这些就越发倦了。
所以,在何思玥提出来要送她去国外静养,她犹豫了一下才答应了下来。
从事业中抽身之后,她越发的疯狂的想念女儿。
如果她在的话,孩子也该何晓玥这般大了。
这是这思念太沉重,沉重的压的她透不过气来。
本来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她,却在刚刚看到跟自己很像的一个人,而且她身上也有胎记!
那一瞬间,何芸差点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好在多年来锻炼出来的隐忍和沉稳到底让她没有当场发作出来。
只有这会儿,当一个人的时候,何芸才知道自己有多怕,又有多渴望。
希望越大,她怕最后接收到的失望越大!
不过短短的一会儿功夫,她就像是将人生的大喜大悲都经历了个遍。
何芸看着手上的那一份文件,心也越来越低落了下去。
这份鉴定说的清楚明白,又怎么可能……
但是,何月英就站在自己面前,那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让她觉得惊讶。
何芸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无助了胸口,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不可以在这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定要等结果出来。
对,等结果出来!
无论之前的是什么,她都要再鉴定一次才肯罢休。
何芸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念及此,她深吸了一口气,双手也在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这时候,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女佣回头找了过来,在门口柔声道:“夫人,感觉好些了吗?何小姐她们还在等您吃饭。”
听到这句话,何芸才蓦地回过神来,她将贵客都扔下了,自己一个人跑了。
在握紧了拳头之后,何芸这才稍稍平复了心情,展颜对女佣道:“我这就下去。”
何芸到底是在商场上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像没事人一样出现在大家的眼里。
她决口不提刚刚的事情,大家也都没有问,见她状态很好,大家又恢复了之前的那种状态。
一餐饭,大家都吃的很愉快,一点都没有介意之前饭前何芸那超乎寻常的举动。
只是何晓玥放心不下。
等吃了饭,要准备离开的时候,何芸说什么也不让她们走。
何晓玥只好让妈妈和赵大嘴先在客厅看电视,她陪着何芸进来书房。
进门落座之后,何晓玥直接开门见山道:“您刚刚怎么了?”
何芸能骗过别人,骗不过何晓玥。
事实上,何芸也没有想过偏何晓玥。
她握着何晓玥的手都开始颤抖,对上何晓玥那一双疑惑的眸子,何芸这才道:“你知不知道,我其实有一个走丢了的女儿?”
这一点,何晓玥是知道的,她曾经听顾云倾提起过。
据说,当年何芸在医院生产的时候,她丈夫匆匆赶过去,路上遇到了车祸,和对面车相撞,他和对面那个车的司机当场死亡。
而那司机正是顾家当年的司机,车上坐着的是顾家的老爷子。
这件事的责任本来在何芸的丈夫,按理说,何芸怪不到顾家的头上。
但是,顾家司机的老婆却对何芸生了恨,她趁着何芸出月子正忙的这一天,将何芸那才满月的女儿给偷走了,从此了无音讯。
因此,何芸也对顾家生了芥蒂。
这么多年过去了,何晓玥听说她一直都在寻找女儿,但却从来没有找到过关于女儿的消息。
外间不少人在传,说她女儿当年就被那个司机的老婆一气之下抱着一起投了湖,连尸体都找不到,所以就算何芸再怎么找,也是徒劳无功的。
何芸自己大抵也清楚,即使没有放弃希望,也从孤儿院领养了何天齐和何思玥两个人回来。
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
何芸虽然从没有对何晓玥说起过这一段陈年往事,但何晓玥是知道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她会说出来。
“我大抵是知道的,怎么了?您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何晓玥看着何芸的眸子里泛着痛楚,同样也带着一种她说不清楚的巨大期待。
她不知道,她在期待什么。
从她刚刚的语气来看,应该是跟她那个别人偷走的女儿有关。
何芸握紧了何晓玥的手,然后强忍着泪水道:“其实……我女儿锁骨的位置也有一块胎记……”
话音才落,坚强如她,也瞬间泪如雨下。
闻言,何晓玥这才反应过来了。
妈妈那里也正好有这样一块胎记!
不过,这应该是巧合。
只是看到何董这般期待的模样,她又不忍心说出来,酝酿了许久,才道:“有这样胎记的人很多,您……”
她旁敲侧击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