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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六章 《史海沉钩·经典书籍之<地域文化与族群的分野>》(下)

《地域文化与族群的分野》的第三部分叫做“实证”,是全书最有史料价值的一个章节,作者进行了设身处地的实地调查,从而得出第二部分的结论。

考虑到那个时代,再考虑到作者贵族的身份,身为一个贵族,愿意去如此细致的询问、调查下层,在那个时代是非常罕见的,尽管作者在调查中仍然保留着一些贵族的傲慢,但是瑕不掩瑜。

当时写论文的人并没有后世那么规范,而作者在“实证”中,调查的资料是以作者调查的时间顺序来呈现,而非将同一类人归纳呈现,这导致给后世阅读该段时增添了不少困难,不过也让人可以从“实证”的顺序来推测作者调查的顺序。

从“实证”中可以确认,作者早年是在埃多楠半岛的中土林间殖民卫所进行调查,提供了当地北波乌图人、波利人的资料,以及一些来这里行商的波旁人供词。

接着出现的资料是来自波利本土的波利人,行商的波旁人、古波旁人、波康人,此外作者甚至到边境去调查一些波恩人,这是整个16世纪唯一一则亲自与波恩人对话的资料,非常珍贵。

再出现的资料,来源地是下埃多楠半岛,作者在这里调查了当地的南波乌图人、埃多楠人、波利人,甚至到南方的波里斯殖民地调查那里的波旁人。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这些资料都来自沿海地带,作者并没有深入到埃多楠国家去调查。

离开下埃多楠半岛以后,作者先去了波里斯的都末廖中转道,在这里进行调查,然后又去了波里斯的首都,还参观了那波利卡宫与哈迪斯广场,就作者在总序中说的,他甚至在当地画了一幅画。

波里斯之后,作者没有去波特卢,而是北上到波旁,在波旁中作者闭口不提他的“古波旁人”理论,所以过得还算愉快。

说起这个,不能不提一个轶事,根据后来参观者的记载说道,在卢尔死后“贤人”索利特给他竖的碑中,悼词里以开玩笑的口吻介绍到,当“古波旁人”这个概念提出来以后,有几个波旁的居民千里迢迢跑到河楚,对作者扔臭鸡蛋。

“贤人”索利特在碑中洋洋得意的这么说,“正是因为父亲的理论是正确的,无法接受事实的古波旁人才不得不试图通过污蔑肉体来无视真理”。

波旁之后的资料是来自波康,作者在这里下了非常大的功夫,他去过边境探寻过波康边境的波恩人,还差点被波恩人掳走。

作者对于波康人这个概念是如何诞生的非常感兴趣,他在对波康曾经的“波恩酋长—波旁人贵族代表体系”进行了深入的挖掘,是第一个对这一体系进行系统化研究的学者,该书这段文字至今仍然非常重要,是了解波康人演变必不可少的资料。

根据总序所说的,在波康调查完毕以后,作者就回到了河楚,开始整理自己调查的资料,并最终集结成书,这就是1677年出版的初版《地域文化与族群的分野》。

初版美中不足的地方就在于,作者对波特卢人与波埃米人的调查非常少,他仅仅是在波里斯与波旁国境内见过一些波特卢人的行商,作者本人没有亲自调查过波埃米人,他对波埃米人的资料,全部都是来自波特卢人的介绍。

所以初版第三部分末尾介绍波特卢人与波埃米人的地方,可信度非常低。而在第四部分也非常简陋,作者将失落族群与波旁的海其他族群全部糅合在这一部分里,其中道听途说的地方非常多。

不过作者有一个优点,他每引用一段论证,总是会细致的写上这一段论证的由来,今天许多已经失传的书籍,可以通过他的初版来寻找到断章,因此《地域文化与族群的分野》的初版,也是有史料价值的。

没能去腾龙大陆,一直是作者的一个心病,在总序中作者就这么说道,“他人云我已经六七十岁,不必远离故土去战乱之地。其言之有理,但事已至此,予一生仅此一书,若此时弃,终究心有不甘。思前想后三月,终定主意,离河楚而去。”

文中有一句话值得注意,“不必远离故土去战乱之地”,这句话就和当时的国际环境有关了。

埃多楠半岛、乃至波旁岛,曾经也是烽火连天的地域,不过在作者生活的年代,战争已经远离他的家乡很久。

波旁岛上离作者最近的一场战争,是1561年至1576年共持续15年的波旁岛战争,这场战争一是在作者出生前四十年就结束了,二是根本没有打到林间卫所上,因此作者对这场战争毫无印象。

埃多楠半岛上离作者最近的一场战争,是1606年至1620年共持续14年的第三次埃多楠战争,这场战争在作者10岁的时候就已经结束,而且主战场始终是在下埃多楠半岛,与林间卫所所在的上埃多楠半岛隔了一道海峡。

第三次埃多楠战争结束以后,不管是埃多楠半岛还是波旁岛都没有发生过战争,处于和平状态,下一场发生的维利斯战争是在1684年,此时作者的寿命只剩下8年。

此外作者活跃的时代,不管是波利还是作者的林间卫所,都依靠拉文蒂卡贸易赚着大把的钱,期间爆发过最严重的冲突,也不过就是1652年时波利与波里斯的贸易战,但那远不到兵戎相见的地步。

因此可以在战乱频繁的古代,将作者称为和平的幸运儿,一辈子几乎都是在和平中度过的,这是无数乱世人渴望的对象。

所以在16世纪,和平与贸易是埃多楠半岛与波旁人的主旋律,战争远离了这里,可是对于腾龙大陆西海岸来说就不是这样了,作者恐惧的将那里称为“战乱之地”,这一说法完全没错。

1632年至1639年共持续7年,发生在印安地与波特卢之间的苏巴克战争。

1633年至1646年共持续13年,由于乌尔奇三领主内战导致波特卢与迈席卡军事入侵,引发三国大混战的第二次三领主战争。

1658年至1670年共持续12年,由于布拉亚松“内国治所”(废除内国,改为设立卫所)导致的布拉亚松内战,被称为改制战争。

1661年至1667年共持续6年,迈席卡贵族们推翻新提洛王朝的内战,反提洛战争。

1674年至1688年共持续14年,由迈席卡内战引发波特卢与乌尔奇武装干涉(即只派出雇佣军,没有正式宣战)的寡头战争。

为什么拉文蒂卡贸易会迅速压倒持续已久的布拉亚松贸易?因为在16世纪时,整个腾龙大陆接连不断的爆发战争,并且进入17世纪以后不但没有减弱,反而迅速演变为四大国大混战。

长久且持续不断的战争打乱了腾龙大陆原有的老牌贸易项目,这就让拉文蒂卡贸易异军突起,迅速抢占了原有的市场。而也正是因为腾龙大陆在大打出手,作者才能享受到“我们这个时代的和平”。

当作者准备去波特卢的时候,波特卢虽然没有宣战,但本身扶持了一个寡头,正在派遣雇佣军去迈席卡加入混战,并不算多么太平,这也是其他人劝作者不要现在就去波特卢的理由。

不过从总序中也可以看到,作者坚持去了,在到波特卢以后,得到了当地贵族的热烈欢迎,授予作者可以观看藏书阁的资格。

可惜的是,作者此时已经彻底老了,因此这一次波特卢之旅没能再像过去一样,亲自去底层调查资料,作者所写的资料,都是由波特卢派人提供。

这也就是本书初版和完全版支持者争论的原因,初版支持者对完全版发出尖锐的批判,他们认为完全版中大肆删改了原来波特卢人的资料,这已经不是什么查缺补漏,而是修改上波特卢人认为合适的资料,所以这一部分的史料价值非常低。

波特卢之旅,作者先是去阿达西,评论了“厄波斯事件”之后的修复情况如何,接着在波特卢的首都欧利,最后去了西艾萨克斯瞻仰了古迹(那里是“航海家”卢尔登陆迈拉米半岛的地方)。

这三处地方浏览完以后,作者就打道回府,中间因为天气原因导致身体虚弱,在都末廖中转道休息了一阵。

回到河楚以后,作者就在总序中感叹,“躯体越发虚弱,离世之时不远,无法与昔日一般,亲至下层,深感遗憾。”

接着,作者又用了一年多的时间修改稿子,确立了最终版的《地域文化与族群的分野》,然后于1686年出版了这一步千古名着。

在总序的最后,作者是这么说的。

“本书最终成稿,私下感慨万千,万语千语积于胸口,不知如何吐露。眺望海岸波涛汹涌,犹记当初与拉文蒂卡人芬苏月下详谈,屈指一算,竟以三十余载。人生一世,如海中浪花,稍纵即逝,若凭本书与北国,能留有微名存于后世,亦幸哉。”

“成书而乐,寥寥数笔,不知所云。忆予生平,和平为一要事,然2年前波康竟擅起边衅,与波旁开战,波旁岛六十年之和平,就此沦丧。小辈无知,认为此乃一时之态,战后自然恢复常规。”

“然海神曾语,始作俑者其无后乎,边衅一开,何人有能力挽天倾?恐见战火燃遍波旁的海!”

就当时来看,作者卢尔·沙特斯在死前又开了一道先河,预言一场会席卷整个波旁的海的恐怖战争即将爆发,在卢尔·沙特斯死后,又有无数人做出预言,做出警告,害怕这一场战争的迫近。

他们的预言很无奈的是正确的,然而他们试图阻止战争的努力是注定徒劳的,在波旁的海战争结束之前,波旁的海诸国之间的战争注定是越来越大,席卷的范围是越来越广。

而1684年爆发的维利斯战争,不过是波旁岛与埃多楠半岛新一轮战争爆发的先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