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以前呢,璟公主战蛟是肯定不会给北堂傲好脸色,但妇唱夫随,璟驸马和柳金蟾关系交好,两家一来二去,二人倒也冰释前嫌,时不时在肖腾的撮合下,还一起做脸护肤,研究驯妻术,关系竟莫名得好了起来——
虽然还是闲着没事就比美,比老公,比孩子……无事内斗无数回合,但这一下午却也是和乐融融。
皇后一心扑在了宫内事务与保护胞弟上,自然就对柳金蟾的看顾少了许多。
女人又进不了慈宁宫。
于是乎,女人们就在御花园转悠,或品茗,或论诗酒,一个个像跟屁虫一样尾随着,将御花园逛了几十年还没逛无聊的皇上,瞎转。
好在有孙墨陪着,柳金蟾倒也不孤单,就是皇上想北堂傲就看柳金蟾不顺眼,看不顺眼就不看吧,她还偏不,一直将柳金蟾提溜在身边,没事就考考——
柳金蟾反正是佯作不知要挨骂,对答如流更挨损,说白了,就是“朕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朕说你不行,你行也不行”。
这一路啊,柳金蟾就夹着尾巴做人,面子里子掉了一地,任人踩着走,她还得一直脸上噙着笑意,反反复复地说着:
“皇上英明!”
“皇上教训的是!”
“皇上骂得好!”
“皇上……”
即使马屁拍得溜溜转,奉承的好话说了几牛车,但……
“咚咚咚”的磕头声半个时辰不到,就能听见一次,紧随磕头声之后的是:
“金蟾罪该万死!”
“金蟾有罪!”
“金蟾愿领罚!”
“金蟾不敢!”
所幸,此间北堂相北堂骄也在,柳金蟾始终是北堂骄的亲弟媳。
皇上虽真的数次都想藉由着一个什么借口,将柳金蟾直接打折了,但不看僧面看佛面,今儿是北堂皇后的生辰,再者,柳金蟾再作死,到现在也始终是北堂家的人,她今日图一时之快,私下里,北堂家还以为是她是杀鸡儆猴,无端端警告什么呢?
虽柳金蟾每次都看似是侥幸地拣回了一条小命,但墨儿知道,柳金蟾这脖子,算是悬在刀刃上了。
好容易,这方不大的御花园算是旮旯角都走了一遍了,冬日天也黑的早,这不,晚膳很快就将开席了。
慈宁宫那边的聚集的男人们也差不多散了,正朝这边过来。
孙墨沾肖腾勋爵的光,品阶低的她,而今也在内席陪酒一列,所以也得以一直呆在柳金蟾身边。
说来也是柳金蟾的运气,二人在院内,正等那边男人们过来,便忽然就来了一人与柳金蟾道:
“嘉勇公在来的路上晕倒了,皇后请夫人赶紧过去。”
柳金蟾一听是北堂氏有事,也不及多想其他,提着袍子就赶紧追着那宫人去了。
孙墨没疑什么,提着袍子也趁机赶紧跟着一起去,顺便接他腾哥哥,今日那老黄鼠狼紧抓着柳姐夫的事,让墨儿挺忧心她那貌美而不自知收敛,还时不时傻不溜丢像只大孔雀的相公的。
“孙大人……您就不不必了!”
同来的另一位宫人毫不犹豫地伸手格挡住了孙墨儿的去路。
“我相公……”
孙墨儿未解其意,连忙抬头想说她腾哥哥也在那头,可这头一抬,心当即“咚”一沉:这是太女身边的内侍。
“孙墨明白了!”孙墨立刻禁了声,佯作懂事地退身,给宫人绕道。
宫人冷冷地扫了孙墨一样,待看到孙墨又若无其事的在人群中,与宫中闲人开始闲聊后,方离开。
孙墨闲聊的人是谁呢?
宫内如意馆的新来的小画师,颜丹青,最擅人物工笔。
说起此人,还有一段故事,但这里就不详细说了,只说她而今这职位,还是柳金蟾引荐她指点楚天白作画后,璟公主为省学费颜料钱,央他姐夫给找的差事。
这有些事说起来,有时也还真是……
你偶有一天帮人一把,别看她昨儿无权无势,生活都无着落,但明儿,指不定这人就是你的救命恩人。
今儿,柳金蟾可不就应了这话,当日路遇这颜丹青流落街头怀才不遇,十分不忍,偏偏这颜丹青心性又极高,于是她就哄着孙墨和楚天白陪她做戏,硬塞人家近百两银子假充她们三人的学费——
到现在墨儿还没去听过一次课呢!
但……此时此刻,逮住一个认识的,就是救命稻草了。
“璟驸马!傻天白……”孙墨想也不想,背着那宫人,佯装遇见故人,逮着偶遇的颜丹青,就赶紧往另一头慢慢走,同时轻道,“你和她说,说……有只小黄鼠狼将她家的柳母鸡叼走了,让她赶紧找人寻,不然鸡就没了!”
颜丹青眨巴眼,一时还没回过神。
“且站站再走!”孙墨言罢则已转过身故意朝向她姑母方向,“你心里数完三就赶紧走——记着小傻子正在慈宁宫来这的路上——
柳姑娘的命,就指着你了!”
纵然很急,墨儿言罢,还是一派轻松地快步走向了她姑母尉迟性德:“姑母,您也来了!”
“怎么?认识?”
尉迟性德拿眼习惯地扫了扫孙墨的朋友。
“也不算,买过她的画!”
孙墨自然地循着她姑母的目光,再一次向颜丹青的方向看去:还算机灵,竟知道先退到无光处再走!
“刚……我瞅着,你不是和嘉勇公夫人一起……”
尉迟性德目光移了回来。
“是啊!”孙墨这次借看自己姑母的当儿,又将眸光看向了刚一直在看她的东宫宫人:还在!没被发现……
“说是嘉勇公在来的路上突然——晕倒了,皇后特意请柳大人赶紧过去——”孙墨故意微微地将声音扬了扬,只希望……某些人,如果有的话,能听出她话里的异样。
“慈宁宫不在这边吗?”
尉迟性德一脸疑惑地瞅了瞅孙墨,还特意拿手指了指慈宁宫的正确方向。
孙墨暗笑她姑母真是神助攻。
但……她可不能让东宫的人起疑,趁她姑母还没疑心说出别的话前,她赶紧附耳在她姑母耳畔咬耳朵道,“是太女的人!”
尉迟性德眸底的暗光微闪,旋即也恢复了正常的笑意:“你娘南下了!”